作者:三伏第一天
他把杯子放下,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
“喂?”
“您好,请问是项海先生吗?”对方是一个女孩儿,声音清亮,显得很热情。
“我是。”
“噢,项先生您好,您订的花到了。我现在就在你们单位楼下,麻烦您出来取一下吧?”
“花?”项海一下子捏紧了手机。
“是呀!”女孩儿像在笑着说话,“一百朵蓝玫瑰,九月十七号下午四点,准时送到东江市公安局振华分局楼下,没错吧?”
项海紧咬住嘴唇,声音有些发颤,“可是我,我现在,不在单位。”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女孩顿了顿,“那您的同事可以帮忙代收吗?”
“可以,”项海深吸了口气,“我找人帮我去拿,请你稍等一下。”
“没问题!”女孩儿又笑了。
“谢谢你。”项海由衷地说。
女孩儿一听笑得更开心了,“您太客气啦!”
“对了,祝您生日快乐哦!”
“谢谢...”项海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以后,“无毒大丈夫”微信群就炸了。
-@项海,你今天生日啊!生日快乐啊!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快快乐乐!
-周队说了,回来要请你吃蛋糕。@周勋
-我啥时候说了?
-@项海,因为你,我第一次见到了99朵玫瑰花,又因为你,我又第一次见识了100朵玫瑰花,还是蓝色的!
-嘤嘤嘤。
-真有蓝色的玫瑰吗?是不是染的?
-后勤和档案室的小姑娘又组团过来了!
生日祝福和蓝色的玫瑰花瓣充盈着手机屏幕,满得像要溢出来。
好漂亮的花啊。
项海的手指轻抚着那些花瓣,仿佛闻到了那种独特的馨香。
他又可以呼吸了。
邢岳应该还没回来,不然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项海又点开了邢岳发给他的那张自拍,凑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哥,谢谢你。
-
天擦黑的时候,李超回来了。
他进门就说,“哎,项海,今天你生日啊!咋不早说呢?”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超哥。”项海笑了笑。今天的祝福让他应接不暇。
“咋样,你好点儿没?”李超观察着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他离开时好多了。
“已经好了。”项海有些不好意思,“等会儿回去我开车。”
两个人朝明州市局申请领了些毒品样本,就等着回去交差了。
回东江的路上,项海坚持他来开车,李超也就不跟他争了。
“超哥,那人都交待了么?”
“都交待了。”李超简要地给他讲了讲。
“这一趟还挺顺利的。”
又过了一会儿,项海问,“超哥,现在明州监狱的监狱长,还是...袁国平吧。”
李超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聊起这个,“好像不是了吧。”
“我听明州市局的同志提了一嘴,好像...姓池吧。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反正不姓袁。”
项海就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舅舅已经当上了监狱长。
姓池的人不多,应该不会错。
他的舅舅叫池御。当年项海离开明州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副监区长。
那袁国平呢?
或许,已经死了吧?
项海希望是这样。
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起车祸,堵了好一阵。
等到项海终于回到家的时候,九月十七号这一天,还剩了不到十分钟。
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抽着烟,看着那束漂亮的玫瑰花。
午夜的钟声敲响,他一个人度过了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
“生日快乐。”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邢岳终于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地推开门,进门就喊,“小海!”
项海正坐在屋里看书,听见开门声就朝外面跑,“哥!”
他扑到邢岳身上,“你可算回来了!”
“想我了么?”邢岳紧紧搂着他,贪婪地呼吸着他颈间的气息。
“嗯!”项海拼命点头。
“对不起,小海,昨天没能回来给你过生日。”他的言语间满是懊悔。
项海又拼命摇头。
这一趟任务可谓沟沟坎坎,相当之不顺利。
解救工作遇到了严重的阻挠。在村子里,他们那辆受了重创的汽车,又被人一通乱砸。车窗碎了,连轱辘都被扎没气了。
直到半夜,才在当地派出所的支援下,艰难地把孩子带出村。
连续熬了两宿,这种状态是肯定不能再开车的,况且车也趴窝了。于是他们只能选择在当地住了一晚。
第二天,也就是项海生日那天,他们刚刚把支离破碎的汽车拾掇好,村民们竟然又跟了过来。
最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向当地所在的市公安局请求支援。等他们派了警车和几名警察过来,和秦鹏一起,把孩子送回东江。
而邢岳就和张晓伟两个人,换着班地开着这辆破车,一路经历了事故堵车,换轮胎,大雾高速封闭...
等到把张晓伟送到家门口,临下车的时候,他都快哭了,“邢哥,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咱俩一人一半!”
“那老秦呢?”邢岳想笑又没力气笑,抽着身上的最后一支烟,两眼通红。
“鲜花和掌声留给他。”
“行了,赶紧回家吧。”邢岳推了他一把,“这几天辛苦了,好好歇歇。”
“嗯。”张晓伟在脸上抹了一把,就觉得刺剌剌的,也说不上是自己的手心儿糙还是脸上破了口子,“那邢哥你路上小心点儿。”
说完就下了车。
这时候他就觉得特别想回家,想听爸妈的唠叨。
邢岳看着他走进了单元门,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昨天临出发前,他就给项海发了消息,告诉他晚上十二点以前怕是赶不回去给他过生日了,只是一直没收到项海的回信。
今天早上他又告诉项海,应该下午就能到家。可现在天都黑了,他还在路上。
没能给项海过生日,他非常非常遗憾。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项海的第一个生日,原本应该有一份难忘的记忆。
项海二十三岁了。不知道昨天,他怎么过的?快乐么?有没有吃到生日蛋糕?有没有许愿?
“快进来吧,”项海拉他进屋,“饭我早就做好了,热一热就能吃。”
邢岳脱下外套,“小海,昨天你是怎么过的?吃蛋糕了么?”
“没有,我不爱吃那个。”项海笑着说,“有那么漂亮的花,哪还顾得上蛋糕啊。”
邢岳这才有了些笑容,却也是半苦半甜,“花喜欢么?”
“当然喜欢,特别喜欢。我还从没见过蓝色的玫瑰呢。”说着,他又回到邢岳身边,想要吻他,“哥,谢谢你。”
邢岳却难得一见地把脸躲开,“等会儿的。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埋汰死了。”
“没事儿,我不嫌弃。”项海还是捧着他的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我嫌弃行不?”邢岳舔了舔嘴唇,又把手指蜷起来,“你瞧瞧,我指甲缝里都黑了。”
“我看看?”项海攥住他的手指,根本没看,凑过去,挨个亲了起来。
“操!”邢岳的手猛往回抽,“你不嫌脏啊?”
“不嫌。”项海笑得很开心,“反正我今天也没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