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110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秦玅观丢下这句话,照壁边跪着的人便被侍卫叉到了外边。

她下辇,刚行至内殿,迎面便飞来了茶盏。

秦玅观微偏头,茶盏擦着她的肩头飞过,直直砸向身后的宫娥。

跟在后头的女卫忙接住,回眸时瞧见陛下的面色已阴沉了好几分。

殿内哐哐作响,各色哭号不绝于耳,听得人耳畔嗡嗡作响。

“陛下驾到——”方汀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中气十足。

众人这才瞧见殿前玄色的身影,齐刷刷地跪在被砸得乌七八糟的地上,大气不敢出喘一声。

一片静谧中,秦妙姝尖细的哭声分外刺耳。

二殿下哭到一半才想起来瞧一眼门口,抽抽嗒嗒了几下,神色一僵——秦玅观竟真的来了。

拖着白绫立在圆凳上的秦妙姝回过神,吓得蹬倒了凳子,结结实实摔疼了屁股墩。

裴太后和宫人一起涌上,又是一阵杂乱的呼喝,过了半晌,秦妙姝终于揉着臀跪伏在皇帝跟前。

彼时秦玅观已经看完了这场闹剧,眼底流露出了无奈的倦色。

玄色的袍摆掠过众人,停在了裴太后跟前。

秦玅观同她见礼:“请太后安。”

裴音怜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女儿竟搬来皇帝当救兵,气得头风犯了。

窘迫和无奈被人看了个精光,面上挂不住了。裴太后有气无力道:“未曾想,这点小事竟惊扰了皇帝,搅了皇帝心情了。”

“不曾。”秦玅观应声。

“哀家头风犯了,皇帝早些回去理政罢。”裴太后抚上容萍的小臂,起身往寝殿走,撂下了不争气的女儿。

殿中只剩下单一的脚步声。

云纹缎面靴停在了秦妙姝跟前,玄色的衣摆随风微动。秦妙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纠结要不要主动说话,清泠泠的女声便飘了下来:

“不顺心意便哭闹上吊,成何体统。”

秦妙姝哆哆嗦嗦地抬头,她皇姊正面无表情地立着,瞧着跟从前一样吓人。

“我,我不想嫁。”秦妙姝开口便带着哭腔,“让我嫁男人,还不如让我削发为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哭,皇姊的面色便柔和了好些。

秦妙姝索性哭得更凄惨了,梨花带雨,像是受了绝世的委屈。

“打住。”秦玅观从袖中摸出了两方帕子,将深色的那方递给了她,“再装下去,朕真要动怒了。”

秦妙姝吓得紧紧咬着唇瓣,憋着哭声,巴巴看着她。

秦玅观压了压唇角,冷淡道:“同朕一道去听风园走走。”

仪驾跟随在姊妹两个身后,同她们隔着百米的距离。

白日里会有宫人定时清扫残花,以免让皇帝瞧见残败的场景。眼下的听风院百花争艳,处处透着生机。

“你实话同朕说,是不想嫁,还是有了心上人。”秦玅观直奔主题,听得秦妙姝面颊染红。

她摇头:“没有心上人,更不想嫁人,让我嫁男人,还不如让我死了!”

“方才还说削发为尼呢。”秦玅观沉声。

秦妙姝垂眸:“还是削发为尼罢。”

“此话当真?”

秦妙姝绞着帕子,不说话。

“太后也是为你着想,怕以后动乱,你会被送去和亲。”秦玅观瞧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妹妹,语调温和了些。

“您不会送我去和亲的。”秦妙姝说,“我相信您。”

“就怕有万一呢。朕若是突然驾崩,新即位的送你去和亲呢?”秦玅观问。

秦妙姝傻了。陛下病的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从未想过她也会有崩逝的那天。

联想到那场景,秦妙姝的心口霎时发了闷。

“不会的。”秦妙姝摇头,摇着摇着眼泪就落下了,“皇姊万岁。”

她毕竟年幼,秦玅观也不忍心将政治斗争的残酷细讲给她听,简单劝了两句便不再说了。

“若是实在不想,便挑个能看过眼的立下婚约罢。若是真到了要紧的关头,这也是保全自己的良策。”

“皇姊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秦玅观知晓她问的是庆熙朝的事,视线逐渐模糊。

时隔太久,那些痛苦的记忆她竟也要忘却了。

“朕与你不同,你有太后护着。”往事随风,秦玅观说得云淡风轻,听者却揪起了心。

“朕为了不被当作物件,被人随意送出,拼了命地往上爬。”她摊开掌心,露出代表身份的玉扳指,握拢指节,“权才是真的,谁握的权多,便可以把他人当作物件。”

秦妙姝若有所思,眼神却还是清亮的:“所以您当了皇帝,便不需要夫君了。”

“何谓夫,何为君?那些老夫子总讲夫纲、君臣之纲。说到底都是叫你依附于旁人。依附旁人不就成了物件。”

她反诘,语调微微上扬:“你以为夫君是可以倚仗的人,事事为你着想,事事惦念着你的人?”

秦妙姝一直是这么觉着的,但听秦玅观说了那么多,又隐隐觉得不对。

“那不是夫君,那是相爱之人。”秦玅观说,“相互倚靠,互为护盾。”

“不过,无论有没有人愿为你的护盾,你都应当要有能够自保,或是反击的手腕。在这世上,最可信的便是你自己了。”

秦妙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还小,日后会明白的。”秦玅观轻叹息,“眼下,你若是真不愿听太后的,便去玉清观避一避罢。”

第100章

“这唐总督行事乖张, 竟不怕步了唐简的后尘。”

“不过半年,一路蹿上总督的位置。我以为会是什么战功赫赫的能臣,结果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辽东这局势, 交给这么个人。”说话的掸着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晃着胳膊道, “陛下她, 可真是病糊涂了。”

议论随着海陵王的驾临而停止。

外门阖上,近卫把守住各个出口。海陵王一落座,分好队列的谋士们便一齐行礼。

“方才的话,本王都听着了。”海陵王嗅了下鼻烟,垂手拨弄案上小巧的香炉, “你们未免太瞧不上陛下了——”

“她挑的人,张弛有度,反倒比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办事要稳当。”海陵王瞥了眼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白衣书生,“荀先生,你怎么瞧。”

被称作荀先生的人留着八字胡, 面容还算年轻。他一出声,众人便静了下来。

“陛下着急处理辽东, 一是为了整军备战, 二是为了推行新政。此人今日的举措,皆是为了收取官田和军屯。雷声大雨点小,立了威又办了事,实在是跟愚蠢不沾边。”他顿了顿又道, “女帝将王妃同世子扣押京城。如今陷入被动的,是咱们。”

谋士交头接耳, 有胆大者谏道:“王爷,咱是个粗人, 说话难听——女人同孩子不过是大丈夫身外之物。您正值盛年,日后都会再有,而今夺位才是要紧事。望您狠下心来,不挂念便他们,自然不会有掣肘。”

“是啊王爷,女帝这是逼您回去。只要您回京,她就会将您囚禁。那时候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应和声愈来愈多,海陵王拍案:“好了,你们说的本王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辽东盘踞着她的人,本王若是不回,便给了她们惩治的由头。”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白衣人,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京城注定不能回。”荀先生沉吟,“您相较于她,缺的只有一样东西——”

海陵王接过他的话,轻笑了声道:“是兵权。”

荀先生颔首:“是了。若是辽东守备军同北六营听命于您,何愁不得大位呢?”

“天高皇帝远,留在辽东,尚有一线生机。”荀先生道,“您是宗亲,只要无罪,她们便不能对您怎样。”

*

“海陵王怕是不肯走。”方清露斜靠上座椅,受伤的那半个肩背悬空着,“他来辽东,确实稳住了这些人,但也趁机结交了一批冥顽不化的乡绅,收拢了人心。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轻易弃置呢。”

唐笙不知二姐身上有伤,轻拍她的肩头,正欲感慨她这些日子的辛劳,手伸到一半便被人拍下了。

林朝洛的马鞭抵了抵唐笙的手背:“你二姐身上有伤,别乱碰。”

唐笙心下一紧,忙问她伤势。方清露将小十九劝远了些,看向林朝洛:“你们见过了?”

“总督大人来辽东第一件事便是找我调兵。”林朝洛屈着长腿,虚虚地倚坐在她身侧的茶案上,将马鞭塞进腰封,“怎么会不认得呢。”

唐笙虽是辽东主官,但实际品阶要比林朝洛低。林朝洛同她这般说话,也不至于不敬。只是,方清露总觉她这样挺没规矩的,实在是委屈了小十九。

方清露忍耐了她片刻,探指戳了戳她,低低道:“日后调粮还得从唐总督这走,你就这么个态度?对谁都跟吃了火枪药似的。”

“十九,你在意吗?”林朝洛避了官讳,学着方清露的语调唤唐笙。

她们一个躲一个贴,虽没太过亲密的举动,但总会不自觉地偏首看向彼此的眼睛。

唐笙瞧了,唇线紧抿,一副窥破天机了然于心的模样。

林朝洛这人在小辈面前也没脸没皮,方清露气不打一出来,抽了她腰际的马鞭,一路将她顶到了另一侧的座椅上。

这个距离不错,方清露坐直了身,再次看向唐笙。

“都是为陛下办差的。”唐笙收束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瞧见,“不搞那些虚文。”

“军权同政权是分开的,我不可越权处置那些人。”林朝洛说回正题,神情严肃了许多,“但前些日子事发突然,我迫于无奈抓了一批关在军营里,唐总督若要追责,该担的我都会担下。”

“林将军替我省了许多功夫。”唐笙浅笑,“我何必追责呢。还要劳烦将军将他们押到衙门来,容我亲自审理。”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特地补充道:“那个叫朱霁的如今关在哪里,我今日就要审他。”

话音刚落,檐下传来回音。

沈长卿解开披风交给随从,携着三卷书册走来:“人是本官抓的,一直关押在巡检司,未曾动刑。”

她将东西递给唐笙,歉疚一笑:“方才去调宗卷了,辽东该有的军屯和官田数目都在这了。”

“劳烦太傅了。”唐笙谢过,请她坐下。

人已到齐,女官们正色,议起正题。

疫病误了农时,官田又刚收回,辽东粮库储备见了底。休说同瓦格激战所需要的粮饷了,辽东守备军下半年的粮饷都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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