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127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提及太后,话题又走向又沉重了。

昨夜沐浴时,秦玅观提了几句,妙姝和太后的事,唐笙虽没当即回应,但也一直记在心里。

皇榜一经张贴,敢于揭榜的也没几位。太后虽见好转,但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

她们心照不宣地揭过此事,一齐去瞧宫人洗浴猫狗了。

秦玅观昨日不知唐笙会回,也叫了勤于学业的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一见猫儿狗儿眼睛便亮了起来,卷了衣袖给宫人打起了下手。

饲养百福的宫人忙道:“小殿下,这怎么使得,您放那,奴婢来便可!”

“她玩心重。”秦玅观握着唐笙的小臂落座,对宫人道,“不碍事。”

小萝卜头欢呼了声,加入了洗猫儿狗儿的大队,弄得满身是水,还龇着大牙傻乐呵。

唐笙瞧了也忍不住跟着勾了勾唇。

她在瞧小萝卜头,秦玅观在瞧她。

难得的闲适和惬意跟做梦一样。

辽东的血雨腥风,京师的云波诡谲,都化作了梦中的泡影,被她们抛之脑后。

如果可以,秦玅观期盼时间能在此刻停滞。

小萝卜头沾了唐笙回来的光,难得没被陛下检查功课。

晚些时候,有朝臣觐见,秦玅观处理政务去了。

唐笙叫方汀调来了太后近来的脉案和药方,有了隐约的猜测。

秦玅观刚迈入内殿便瞧见伏在百灵台上苦读的唐笙,脚步不由得放轻了些。

“在瞧什么。”走近了,秦玅观才开口。

唐笙直切要题:“您觉着,神医进了太医院算益事还是坏事?”

秦玅观答:“要看志向了。”

“我觉得坏的那层更大些。”唐笙道,“皇亲国戚不比寻常人,做错了事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为皇亲做事,总是要留三分余地的。”

秦玅观立在她身侧,翻起了脉案来:“所以给太后用的药方都偏温和,注重温补调养,无人敢用偏烈偏奇的药材。”

唐笙颔首:“太后这病兼着从前用药带来的亏损,御医偏重调养也是对的。只是,这样一来,不知要耗费多久才能恢复了。”

“唐总督做起本职了,准备再给太后配一副?”秦玅观偏首瞧她。

唐笙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说三个不可。

“我瞧这些是可以的,真叫我配药我就不敢了。””

她明面上话是这样说的,但心里寻思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瞧瞧太后的血条,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方才说的那些,在她这灵验了。

唐笙在心中叹息。

太后同妙姝某种意义上都是能替秦玅观挡去阻力的人,唐笙也不想她们有什么意外。

思来想去,唐笙补充道:“此外,还有一人,或许能有法子。”

“先前替陛下改了一味药的执一道人医术高超,若是能请得她出山,于二公主和太后而言是好事。”

正说着话,外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笙和秦玅观一齐抬眸,瞧见了托着密折匣子进来的方汀。

“陛下,辽东来的加急密折!”

第116章

方清露不是个能坐的住的, 林朝洛歇息时,她就巡查起诸营驻防情况。

时值晌午,诸营将士正在用餐。距她最近的黑水营和三千营摆了一筐又一筐的高粱饼子, 行军锅里是从瓦格人那弄来的干肉条碾碎后添加野菜制成的稀肉汤。

每日供应这样的伙食,军士们士气高涨, 主将何愁有打不赢的仗?

方清露没有打搅他们, 又绕行了十来里,来到了辽东守备军的驻扎地。

营地里没有开火,没有一丝炊烟。

方清露牵马徐行,瞭望台上的守军瞧清她的服制,下塔时栽得尘土飞扬。

千总带着一行人来接, 谄笑着牵起方清露的马迎她入内:“大人您这边请。”

“不必了。”方清露负手,“本官就是随意瞧瞧。”

千总朝身后人使眼色,叫人将方清露的马牵去喂些草料。自己则跟着方清露巡查军营。

“今日维系几餐。”

“回大人话,本营中皆是从城墙撤下修整的,一日供两餐。”

粮食要尽量供给作战中的军士, 这是军营共识,后方队伍一日供一至二餐也是惯常的。

方清露经过架起的行军锅, 刷锅水一般的米汤映出了她和身侧人的面容。

临近的几个行军锅已经空了, 连一丝汤水都没有了,只剩锅底那点黄褐色的东西。

“这是新煮的么?”

“是了,这是今早开火煮下的。”

不远处有几个军士结队而来,面上黑黢黢的, 似是刚从城墙上退下来。

他们又饥又渴,顾不得锅里的东西, 捞满破碗便大口喝了起来。

那长柄勺伸了一次又一次,勺底的褐色沉淀物更多了。

方清露走近了些, 接过军士手中的长柄勺,舀出了里头的东西。

“怎么是沙?”方清露盯着千总,面露愤懑。

“大人……”千总低头,“这些粮送来便掺了沙,我们也只能这般煮食了……”

长勺落下,沙水四溅。

“粮台官呢,给本官叫来。”方清露指着这锅泥水,“这是给人吃的么?”

唐笙不在,消息被转呈给了沈长卿。

沈长卿搁笔,来报的夏属官递了公文:

“太傅,方大人说,已确定边军督粮道失职,至于是否有贪墨之实,方大人仍在排查。”

“方大人查过储粮库了?”

“挨个揭开查过了,自庆熙十三年起的粮斗便掺起了沙,粗略估算,与账目上录入的少了起码四成。”

“少了四成?”沈长卿听着这个数目,蹙起了眉头,“储备粮还够撑多久?”

夏属官神色为难,不敢说话了。

沈长卿明白了,她扶案坐下,思忖了良久才道:“方大人此刻封了粮库存留物证是要紧的。至于后续,得呈奏陛下定夺了。”

“你快马加鞭赶过去,叫她务必清算好存粮储量,派人封好账目,我现在就拟折。”

夏属官一一记下,正欲转身,又被沈长卿叫住了。

“抚恤也暂停发放,没走远的先扣回来。将这条说给方大人听一听,是否执行由她自行顶多。”沈长卿招手,“将粮库历年账目及死伤殉国将士名录带回。”

*

消息递到京中,已整整过了三日。

秦玅观读罢将折子交给唐笙,面有忧色。

唐笙照例从台头读起,见着那俊逸潇洒的字迹,先自行惭愧了般。

“从第三面读。”秦玅观一寸没挪,屈指示意唐笙过来,勾着她的衣领拉她倾身。

指尖探了下来,指出了关键字句。

唐笙索性坐在了秦玅观脚边的氍毹上,方便秦玅观给她提点。

“储备粮能存放那么久么?”唐笙抓住了“庆熙十三年”这个时间点,发出了疑问,“今年是崇宁四年,这之间隔了至少七年。”

“能。”秦玅观答,“那些粮,储存得当最长能存十年。”

“沈长卿虽未明说,但已在字里行间暗示了。”她瞧着唐笙,眸色发暗。

唐笙微仰首:“我先前查过了,知晓这事。那一年阿姊被调往辽东了,沈太傅这样说是在委婉提醒您。”

秦玅观觉得她这样很乖,更心疼了。

“朕自然是不信的。”秦玅观捧着她的面颊,指腹轻按,“亏空得填补,余下的,等你立稳脚跟再说。”

“此举不妥。”唐笙覆住秦玅观的的手背,凝望着她,“虽然我也不信阿姊与贪腐案有关,但长久搁置于陛下和唐笙都不利——”

“阿姊的事,该由我查清。”

危如累卵的辽东局势和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催得唐笙成熟了许多,她学会帮秦玅观忖度局势,计较得失了。

这是从前秦玅观一直期盼的,真正实现了,她心底反倒空落落的。

“快十年的事,查起来困难重重,这个时候被人挑出来,无非是为了清账。”秦玅观说不出那么多好听话,只能尽心分析,期盼能为她排忧解难,“她……去了,死无对证,有些人以为,朕视她为弃子,也有些人抱着其他心思,你能猜到么。”

“是冲着我来的。”唐笙抿唇笑,目光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轻狂锐意,“亦是冲着陛下来的。”

在官员贪腐连坐家人的情形下,唐笙作为唐简的胞妹,必然是要被牵进来的。而秦玅观作为拔擢唐家姐妹的君主,亦会落个用人不明的名声,剪除她们亦是在打压秦玅观手握的权力。

无论是唐笙还是唐简,她们都是秦玅观志向和抱负的延申。

秦玅观浅笑,眼角却垂落了:“你记得,要去幽州那回,朕是怎样同你说的么。”

“陛下问我,是不是想成为孤煞。我回答说,只想成为您的臂膀。”

“你如今明白朕的意思了?”

帝王若有了远大抱负,有了怜悯百姓之心,便是这天下最大的孤臣。

亲近会变为疏离,喜爱会变为敬畏,钦佩会化作畏惧——每当她更用力地握紧权力,那些寻常的感情便成了细沙,从指间流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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