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177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她注意到被押住的人中有女子,还有部分十来岁的孩童,便在叹息之余叫来随从,从自己带来干粮里划出大半分给了饥民充饥。

“唐大人,粮食已收好了,但有三旦破损,怕是难以押回了。”

“粮袋有损坏的,都分给百姓。”唐笙哑哑道,“粮台官如何了,活下来的有说是往哪运粮的?”

“还有一口气,血才止住。”随从答,“这是押去凉州守城用的粮草,将将够一营兵丁吃喝,您刚到便止了一场大祸。”

随从恭维得隐晦,唐笙却听得心里冒火。

这哪是止祸,这明明是一来便发现了大灾祸。

第160章

“都紧着, 动作快点儿!钦差就要到了,到了定然就要巡查各营,你们这副模样凑着挨训, 挨密折呢!”游击沿着营地巡视,一脚踹醒篝火旁打盹的军士, “睡, 就知道睡,敌军捅死了才能醒是吧!”

“这几日大雪,钦差还得两日才到吧?”随同巡营的武官为手下兵丁说好话,“这会收拾妥了,还是要乱的, 不若等到钦差快到了一同预备了?”

“保不准,你没听说么,来的是谁?”游击瞥了武官一眼,不等他答,“那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整得辽东上下不得安宁的那位!”

武馆惊得颤须,忙叫手下人忙活起来。

整得辽东守备军上下不得一点安宁的这位, 早在幽州时便因三月内连升六级声名远扬, 后来更是因为整肃官场,手段狠辣为各地官员所忌惮。

朝中不少人恨不得生啖其血肉,奈何她手握兵权,又傍着皇帝姥儿这棵参天大树, 几回设局都未曾能扳倒她。

“怎么是她……”武官嗫嚅,“她来了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夹着尾巴做人吧。”游击拍了拍他的肩膀, 直叹息,“她要来, 不会有定数的,往常钦差到前都得先递个公文来,方便咱们预备着,可她呢,从不按章法来,严大将军那可是一点信也没有啊——”

“这不。”游击将军回望了眼传令兵官,“又要叫咱们去商讨对策了,你这边紧着吧。”

语毕,游击便快步跟上了传令者,直奔中帐。

从接诏那日起,蕃西总兵官,威远将军孙镇岳便叫人预备起了巡检。

游击一路走来,道旁的旗帜与值哨兵的衣装都比从前鲜艳了许多,姿态也比先前挺拔了不少。

帐外隐隐传来嗡嗡的谈话声,游击掀帘入内,热浪和声浪扑面而来。

“凉州城来信说,还有二十来车粮食没送到,粮台官那也没个信,年关了,朝廷的粮还没拨下来,真要没了,一时半会还调不来。”

“又是战乱又是雪天,饿死了不少人,凉州城边的几座山土匪可不少,万一被土匪劫去了,这粮不就是没了。”

“钦差不日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不是凑着往刀口撞吗!怎么能弄出这种事,害得这年都没法过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想往刀口撞?那唐总督要是追责起来,不止我们粮台的要被彻查,押送的那两队里没你的人?你觉得你们能脱得了干系?”

“怎么句句奔着杀头的路去了,不就是个前人树下乘凉的娘们,能厉害到哪去,瞧把你们吓得,咱们这些老将同她爹共事时她还不晓得在哪呢!”

“哎!嘴把着门,妄议钦差可是大罪!”

“咱说的不是实话?黄毛丫头罢了,辽东那帮废物安逸惯了,被人找着缺收拾了,蕃西可是吊着命在戍边,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就是!我们上下一条心,她能挑什么错处?”

正说着话,一名小卒奔了进来,附在主将耳边说话。

附和声愈来愈大,众人正欲请主将说两句话,帐帘便开了。

风雪灌了进来,凉意钻进了靠边站里者的脖颈。

众人迎光望去,只见一身鱼鳞扎甲,头戴绒边盔,腰系鎏金带的魁梧女官弯腰走了进来。她一直身,帐外的光亮便遮了大半。

主位上的孙将军眼眸微动,忙起身走下阶来。

他以为来者便是钦差唐笙,却见来者侧身打帘,迎来了一位披着白裘衣的高挑女官,身后隐隐渗出的光亮称得她愈发清贵了。

随着她的步伐,愈来愈多的青色与蓝色衬袍的官员走了进来,依照阶品站立,将宽大的主帐填得更满了。

这架势,来者是谁,不言而喻了。

“钦差已至,怎不见人通传?”孙将军赔笑,迈着四方步上前,留有几分主将的气度。

“本官下令不必通传。”开口的是披着白裘衣的女官。

她解开披风递给随从,露出一身绯色的官袍。

众人的视线聚了过去,忌惮的,狐疑的,畏惧的,藏着不屑的……

唐笙的眼睛根本没在他们身上停留,只望向比她大上两阶的威远将军,说话间颇有上位者的气度。

“孙大人,陛下有话要慰劳你。”

孙镇岳置刀,拖着甲胄跪下,以参拜皇帝的军礼等待唐笙发话。

属官们随之下跪,一时间主帐内充斥着甲胄碰撞发出的声响。

“臣,孙镇岳,恭请圣躬安和否。”

“圣躬安。”

唐笙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掷地有声道:“戍边多有辛劳,赏金银各两千两,慰劳将军。”

“臣多谢陛下恩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请起吧。”

唐笙传达了秦玅观的诏令,给这帮人行了下马威,这才客客气气地同主将见了个礼。

她知道自己是一飞冲天,短短一年立在了这些人劳碌一生也难以企及的位置。无论是年龄还是真正在沙场上拼出的军功,她都不能令这些人心服口服。如若最初就摆出亲和的姿态,反倒叫人轻视了,久而久之还会被蹬鼻子上脸,所以先来个下马威是有必要的。

“来啊,将人带进来。”唐笙回眸。

话音刚落,随她来蕃西的军士压上了劫粮头目,抬来了伤的不轻的粮台官。

“这……”

“金大人?”

粮台官探出一根指头,指了指押解在地的暴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喉头发出嘶哑的声音。

问了几句,帐中的官员便梳理清了事由。

“来营路上,碰上了饥民劫粮之事。如今二十四车粮草还余二十一车,已停在营地。”唐笙依据官服形制,挑出了总粮台,看着人道,“该如何调度,就由你来吧。”

“是,是。”总粮台瞧出了她对辎重之事了如指掌,一时间额角渗出了些汗,诚惶诚恐地应下了。

“今日我等聚于此地,正是为了商议这这二十来车粮,唐大人一来便解了燃眉之急,真可谓是辽东福星。”

孙镇岳场面话说得十分漂亮,面上总带着笑,瞧着似是个儒将。

唐笙这一年来经历了太多风雨,知晓越是这样不露声色,谦谨温和的人,城府便越深。此人并非出身高门,四十来岁便爬上蕃西总兵官的位置,且能稳住如今的局势,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此人是蕃西明面上的主心骨,唐笙稳住他,做事便能方便许多。

至于他是善茬还是恶茬,唐笙需得再观望观望。

“快至正午了,唐大人舟车劳顿,不妨先在这主帐用完便饭,再来巡查大营?”孙镇岳笑了笑。

“大营我已巡查过了。”唐笙扬唇,“孙将军治军有方,唐笙佩服。”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露惊色——唐笙处事雷厉风行,他们是知晓的,但未曾想到,她行事是这样的爽利。

“恰逢今日各营主将皆聚于此,唐大人若是见着有何处需要整训,现下便可垂训。”孙镇岳比了个请的手势,迎她上阶。

唐笙客气了一回,先请主将说话,再随主将发话,讲了讲自己的看法。

对话之际,两派官员间的眼神交流从未停过。

方十八按着刀,眼神在两波人间打转——不管这孙镇岳是不是善茬,这帮人都会视唐笙和她为需要处处提防的外来者。

监军与钦差,若非利益一致,是很难和睦相处的。这二者所办的差事,无论如何都有悖于地头蛇所希冀的安逸。

看似融洽,实则背地里水火不容。

方十八十分担心孙镇岳在此处待久了,将蕃西各武官统合成了铁板一块,真要这般,差事就难办了。

“方将军。”

唐笙忽然点到了她,方十八回眸,手里的刀攥得更紧了。

“陛下的谕旨,你来宣读罢。”

*

官驿有歇脚地儿,唐笙和方十八没有叨扰当地府衙。

回去时正午已过,方十八正寻思着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路过城镇时双眼一直瞟向路边飘散来的烟火气。

唐笙思忖着巡营细节,久久没有收到她的暗示,逼得方十八出声提醒。

“十九,午时了!”

唐笙回神,后知后觉道:“包中有干粮,你吃些垫着吧。”

吃干饼吃得满嘴起泡的方十八:“……”

“我想吃热乎的,带点汤汤水水的。”沉默良久,方十八终于道,“忙活了这一路,也该喘口气了,驴都没这般用的。”

“你我皆穿官袍,身边又跟了这样多的带刀护卫,大张旗鼓地入镇,不太好。”唐笙宽慰她,“忍一忍,我叫人买来送至官驿。”

十八拍拍脑壳,同意了她说的话。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一行人终于抵达官驿。

大营那边有人提前来报,一入门十八便嗅到了饭菜香,眼睛亮了亮。

她入了坐,招呼唐笙过来,却见她立在门边,拧起了眉头。

“怎么了?你是忧心这饭菜被人动了手脚?”方十八拿筷的手一僵。

“非也。”唐笙用鞭尾抵了抵盔帽,神情懊悔,“我忘去凉州了。”

“嘿呀,这个嘛——”方十八是真饿了,她咬了口鸭腿,含混道,“明日再去也不迟呀……”

“诶!等等!你说你要去哪?凉州!”

十八话未说完,眼前人便迈出了门,绯袍在风中蹁跹,匆匆掠过中庭。

“站住!”方十八大步流星,“凉州随时会被围个彻底,陛下的话你都忘了,不要命了?”

唐笙充耳不闻,步伐迈得更大了。

她要做的远不止佯装和谈离间丹帐六部与整顿兵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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