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189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可这座孤城,她们必须守住,只为隔绝了丹帐南进之路。

第171章

方箬扶梯上塔, 行至半途便听到塔上军士大吼滚石已至。紧接着身着棉甲的军士便从塔顶滚了下来,因为慌忙一脚踩空,摔得许久都爬不起来。

“击钟!挥旗!叫各营防备, 百姓躲避!”

一片嘈杂声中,警钟长鸣, 提醒着凉州城内的官兵与百姓速速避险。

水渍同泥尘飞溅, 激得她睁不开眼,她逆着下行的军士攀梯,速度更快了。

趴伏哨塔,城楼外的情形一览无余。

密集的箭雨下,丹帐人借着攻城塔与撞城车的遮蔽, 铺开行进,一片连着一片,嵌在苍茫的大地上。

高耸的云梯斜依推车,阔面车轮碾下连排的长痕,延至天际那端, 行进间,丹帐兵不停地冲来清理车轮碾起的积雪, 有的被流矢击中, 倒在了车辙下,有的来不及躲闪被车轮碾成了两截,血水碎肉迸溅。

支着防盾的死死顶着,手持抓钩的探出半个身体紧盯城墙, 后排推车的喊着号子……一直有人倒下,一直有人填充。

激战中, 人命成了燃料,烧起主将与上位者勃勃的野心。

方箬察清了形势, 双手抓住扶梯两端,靴底贴着侧边,迅速滑下。副将们跟上了她的步伐,十八掏出帕子给她擦手,方箬却推开了她的小臂。

铁盔撞上天上洒下的碎石,近似裂冰的碰撞声紧贴耳畔。经验富足的武官扶盔蹲下,下一瞬,偌大的火球从头顶飞过,直冲内城。

方十八的耳朵被钟鸣声震得嗡嗡作响。

“好在这几日有积雪,城内大火不会蔓延……”

“叫凉州府的沿街敲锣,用打湿柴草同布料遮住堆积在外的柴垛!”

“城楼积雪不必铲了,堆于两侧——”

“这样一来,又不利于我们透火石了!”

方箬瞥了说话者一眼:“是城内易燃之物多,还是城外多?”

她踩着冰茬下阶,叫沿路碰上的军士将积雪堆于城角下,参将不解,问出了声。

这一问,问得方箬火气直蹿。

“孙镇岳守了个什么?”

“这样多的云梯和投石机,他竟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平白给了丹帐人调兵的几回?他到底防着了什么?我若是丹帐人,大可趁着雪天掘地,将土堆都藏在雪下,一路挖到凉州城!你信不信,这墙脚下说不准都被垫上柴禾了!还有你们这帮人,什么探子是怎样埋的,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知晓?”

“有护城河……”

参将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当即收了嘴——秋冬枯水,加之护城河冰封,方箬说的事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

他觉得城能守成这般,已属不易,方箬有些刻薄了,便忍不住为自己人辩解了几嘴:“凉州孤城拱卫,牵制了丹帐多少人马,这营里能找着人的都调走了,留下的谁不是个顶个的好汉,谁不是一心为国,抱定了为国捐躯的决心?除了孙将军谁还愿接——”

“一心为国,为国捐躯?”方箬冷声道,“六七百里外的平梁城都能叫人袭了,不知道的,他孙镇岳吃白饭的呢!”

方箬一番话问的一众哑口无言。

“压下去,以治军不利之罪惩治。”她懒得再跟这帮人费口舌,招手便叫亲兵给这参将捆了,“大敌当前,本将最厌恶的便是找话开脱。方维宁,这参将衔你领了!”

方十八霎时便从小小的六品百户升成了分守各路的正三品参将,惊的说不出话了。

“愣着作甚,情形已经知晓了,嘉元关那路,务必要守住了!”

方十八右手捏拳锤响护心镜:“十八领命!”

*

“无人愿意领命了?”林朝洛直起身,缓缓道,“平素皇粮吃得欢快,一到战时,连个军令都不敢接了?”

“林帅,这法子实在冒险。再说了,哪里来的讯息叫咱们找着瓦格粮道呢?”

“抓着的舌头也说不准,只知道在那片地。”说话间,武官俯身圈起舆图上的一块地,“这样大,孤军深入,得寻多少时日。”

“要说派人,周千户已经去了,了无音讯啊。”

接话者言下之意便是,这是趟有去无回的差事,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八成是死路一条。他们活着的这帮人不傻,不会听她忽悠。

“呦呵。”林朝洛冷笑了声。

阶下人连忙收声。

甲胄摩擦声回响在大帐之内,林朝洛的指尖点着刀柄,视线掠过之处,兵官们惭愧地垂下了头。

扫到队列尾巴时,牧池与鹤鸣的脑袋却高高地仰着。

“林帅,我们去。”

两道声音铿锵有力,掩藏着几分独属女子的细腻与温和。

林朝洛眼眸微动。

晚些时候,鹤鸣和牧池被留在了主帐。

林朝洛屏退左右,拉着她们一起瞧舆图。

指尖沿着山峦划动,显出了一条路线。二将以为这是林朝洛在为她们指路,同她说了不少自己的见解与打算。

没想到林朝洛却抱着双臂,略带笑意道:“我意已决,这一趟,我亲自去。”

“您亲自去?”

“这中军调度谁来?”

“不能去啊,这么多将领,怎么需要您亲自去?”

林朝洛抬手止声。

她问:“你们觉得,去了能回来么?”

牧池同鹤鸣僵了僵。

议事时她们想了许多,说出愿意领命时,已猜到了此趟必然是有去无回。但她们不愿看着最有效的一条路子被堵死,也不愿看着林朝洛为难,迟疑到最后,终是出声了。

林朝洛唇畔的笑意淡了:“人人都觉得有去无回,可我不信。”

“官渡之战,曹操能率五千精兵火烧乌巢。我为何不行。”

“我只要七日,这七日,由你们领着军务,不许泄露本帅亲自领兵的风声。”林朝洛拍了拍主位身后的整套明光甲,“每日巡营,便叫孙匠穿了我的扎甲去。”

“可少将军……”牧池心中涌动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又委屈又愤懑,嗫嚅间,说起了最熟悉的称呼。

她同和鹤鸣都是自小在林家长大的,她们陪侍林朝洛时,林朝洛还是林家的少将军。十年过去了,她们还是觉得唤“少将军”最为亲昵。

“沙场上刀剑不长眼,谁能笃定去了就能返回呢?”

“您是统领三十万人的主帅,您若是回不来呢?”

“你住嘴!”鹤鸣比牧池要谨慎好些,她当即捂住了牧池的嘴巴,不肯她再说了。

林朝洛抚着玄甲上的红缨枪,视线低垂:“若是一旬未归,便叫方大人领兵,不必等我了。”

语毕,她走下台阶,径直往帐外去。

鹤鸣问:“您去哪儿?”

林朝洛答:“挑人。”

*

方采薇抱着奏疏往檐下去,行走间,忽觉眉心一凉。指腹触碰到了冰凉的水渍,这才抬眸,注意到天上飘起了雪花。

宣室殿檐下静悄悄的,宫人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走动,更不敢说话,唯有方汀见了她,迎了上来。

“府尹,陛下连熬两夜了,眼下刚歇着,你且等一等罢。”

“我刚从政事堂来,带着内阁筛出的要务,耽搁不得。”

她们说话时,风挡被人掀起,太女殿下的脑袋探了出来。

方采薇见太女还立在外殿,语调放得更轻了。

方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叹息道:“陛下叫了小殿下和陈学士,等着呢,睡着了。”

“眼下歇了还不到一刻钟,暂且先在外殿等一等罢,再等她歇个一刻钟,我去叫醒……”

正说着话,殿内传来一声轻喝。

“都叫进来——”

方采薇忙提袍上阶,方汀望着打开的风挡,面露苦色。

檐下的宫娥终于敢动了,其中一个走近了,低低道:“姑姑,要呈药膳么?”

“参汤和药膳都呈上,以后不必问了,只要陛下醒着,都温着。”

“是。”

方汀在外殿踱了几个来回,听着内殿声音渐小,这才找准了时机端着漆盘入内。

彼时秦玅观背身立着,陈栖白和方采薇坐于侧手,面色凝重。小殿下交着双手立于书案前,眉头紧蹙。

听着瓷盏的磕碰声,秦玅观这才回首,右手却还搭在横置的剑柄之上。

“依你们所见,朕是去不成了?”

方采薇起身作揖:“陛下,大军压在辽东,此刻调兵也难见精锐。禁军护卫京师,更是走不成,一旦您带着禁军走了,京中若是有人作乱,将会酿成大祸。”

“微臣倒是觉得,您能御驾亲征是破局之法。可您的体魄……”陈栖白盖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殿下她连听政都未曾代理,能否压得住朝臣还未可知,此事虽是必要,但还得从长计议。”

剑刃展露,露出的那截闪着阴冷的光。

秦玅观重新背身,左手按住了剑鞘。

嗣君生辰刚过,不过十一岁,虽天资颇高,但离独当一面还差些火候。历朝历代,还未曾有过十一岁代理听政,以至于担起监国之责的皇太女。

剩下这点兵权也被她握着,禁军亦随她出征,太女同阁臣只能调度些官役。

莫说是朝臣了,就连秦玅观自己也不放心。

她阖剑,轻声唤道:“长华。”

秦长华抬眸,眼中带着几分懵懂。

“明日起,你代理听政。”秦玅观哑声道,“朕亲自教,你用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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