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246章

作者:杨尘微 标签: 宫廷侯爵 朝堂 成长 冰山 GL百合

“一计擒双汗,大齐开国来可是头一遭。”林朝洛笑眯眯地凑上前,故意来讨她嫌,“怎么二娘还不知足呢?”

方清露啪一声盖上茶盏,盯着她。

“我又拍到马蹄上了么?”林朝洛矮下身,同坐着的方清露视线齐平,将面颊送了上去,“二娘要打便打罢,出出气也是好的。”

方清露抬腕,作势要打,却在瞧清她临近鬓角的伤痕后锁紧了眉心。

指腹抚了上来,她问:“怎么弄得?”

林朝洛眼睛一亮,被她抚的半张脸有些发麻。方清露还要说话,双膝却蓦地一重——人高马大的林大帅跪了下来,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阖上了眼睛。

“伤了,痛死了,二娘再多摸两下,最好再亲一下。”

方清露:“……”

啪唧一下,方清露面颊挨了下轻拍。林朝洛正欲卖惨,那覆在她面上的掌心却温柔起来,抚摸起她被风吹乱的发。

*

秦之娍端坐殿上,听得宫人慌慌张张的通报,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可汗赤红着双眼提着刀,怒气冲冲地迈步入内,随他而来的侍从撞开阻拦的库莫宫人,作势要攀上丹墀将秦之娍拉下来。

“放肆。”秦之娍被他搅得心中升起了怒火。

埋伏在殿的库莫兵闻声而动,破开两侧屏风冲入大殿,迅速将大可汗的随从捆缚在地。

大可汗握紧了弯刀,想要挑开请他出殿库兵,虎视眈眈看着秦之娍起身朝他走来。

他此来是为了死马当活马医,挟持秦之娍与齐军周旋,获得脱身的机会,未曾想秦之娍竟藏了私兵,要与他作对。

“你哪来的兵,你——”大可汗气到浑身颤抖。

他分明软禁了秦之娍,将库莫的兵力都调去增援瓦格了。秦之娍的举动叫他心生畏惧,但又碍于颜面强撑着叫骂。

秦之娍嗤笑了声,低低道:“那我为可汗指条明路。”

“病急乱投医”的大可汗瞪大了眼睛:“能活下去?”

秦之娍微微一笑:“当然能。”

……

大火燃烧了整整半日,亏得天阴,融雪冲隔了快要化为灰烬的主殿,才避免了火势的扩散。

方箬提刀入殿,刀凹槽底端积蓄的鲜血早已流净,横梁燃烧所带来的热浪在刀面烘出淡淡的血痕。

她屈臂,刀背抵着臂弯缓缓滑过,擦拭干净的长刀泛着阴冷的光,光是望着便叫人不寒而栗。

皁靴踏碎了黑炭,方箬迈过倒塌的梁柱,军士从她两侧围了上来,搜寻起丹帐大可汗的尸首。

小半个时辰后,军士们抬出了十来具烧成焦炭的尸首,根本辨认不出身份。

方箬的刀锋挨个挑过,神色凝重。

“其余宫殿都搜过了?”

“回大将军话,还差内苑未搜。”

“将内眷都赶到一处去,这差事交给女卫去办。”

“一路都是这般来的。”军士抱拳禀报,“您放心,一切遵照军纪,若有人犯纪,皆是杀无赦。”

方箬颔首,收刀入鞘,走下烧得只剩基台的大殿,在军士的指引下前往后苑。

大范围的搜查并未出现,她到时女卫们围在入口处,没亮刀,亦未争吵。

她们退出一条道路,好让方箬上前,秦之娍的身影也在此刻显露出来。

秦之娍身着可敦服饰,珠翠满身,举手投足间满是雍容华贵,丝毫没有亡国的悲怆,那张属于齐人的面容,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她就这般立在齐军与丹帐女眷之间,未说一句话,便隔绝了即将带来的惊叫与冲突。

方箬过去久侍内宫,自然认识她。

“和静殿下。”方箬抱拳,以军礼参拜,“末将受命接您回大齐。”

女卫们见状纷纷参拜,应声道:“参见和静殿下——”

能受到这样的礼遇在秦之娍意料之外,她凝望着躬身的众人,心中升腾起莫名的疲惫与倦怠感。

她原以为自己会愤恨,亦或是大恸一场,可真的见着了齐军,便只剩一声长长的叹息了。

从前,刚被送至丹帐的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故土,每有来使便要打探一番家人的情形,恳求庆熙帝给她回齐省亲的机会。这样的日子持续太久了,到最后她也麻木了。

丹帐年年派遣使臣,齐朝年年来赏。最初母亲活着,还有人惦念着她托来使给她捎些物件来,等到母亲去世,她恳求兄长庆熙和丈夫允她回乡奔丧都未被允许。

恨意也是在那之后萌发的。

她恨齐人,也恨丹帐人。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秦之娍幻想着夺取兵权杀入京师刺死庆熙的情形,幻想着闷死身侧的丈夫,带着幼子篡夺汗位的场景。

上苍还是怜悯她的,这样的机会最终是落到了她的头上。秦玅观登基那年,她亦成为了库莫的主宰,虽未夺得整个丹帐,但足够她自保了。

手握大权滋长了太多的野心,她想要整个丹帐,她想要整个大齐。但她并未被野心冲昏头脑,知晓库莫此刻更需要积蓄力量,因而在大可汗举兵征讨时百般阻拦。

时至今日,最初的恨意融入了野心当中,她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在恨谁了。

“平身罢。”秦之娍说。

想要权势与疆土的人因时因势而变,她此刻只想只有如何在此战后真正成为丹帐的主人。

甲胄碰撞出刺耳的声响,久被圈于后苑的女眷有些害怕。

秦之娍叫宫人将她们带远了,引导女卫们进入后苑。

她们停在了一方盖着的水井面前。

秦之娍对方箬说了几句话,方箬便将人分成了两队,一队随着她的贴身婢女到后殿,一队将这口水井团团围住。

她换了丹帐语,俯身朝井里说了几句话,里边并未传来回音。

“人未淹死?”方箬压低了声量。

秦之娍微颔首:“戒心重,故意不答罢了。”

“不愿出来么。”方箬将佩刀收到身后,将井盖推到地上,双手撑在边缘。

“喂,死里边了——”她拔高了音量,睥睨着井里湿漉漉的大可汗。

大可汗吓得闷进了水中,憋了许久又探出了头来,惹得女卫们哈哈大笑。

“张弓。”方箬面色阴冷,“对准他。”

大可汗吓得惊叫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求饶。

“丢个绳,将他拉上来。”方箬直起身,后退一步。

死猪一般重的大可汗颤抖着攀上绳索,在女卫们合力拉动下爬到了地上。

他放着围着他的齐军不管,见着秦之娍便往上扑,一边用丹帐语叫骂,一边舞动着双手,像是要将她撕烂。

方箬一脚将她踹倒,拔刀抵上他的脖颈,暗自发力,踩的大可汗痛苦呻吟:“死到临头,还敢放肆。”

见女卫们将大可汗捆了起来,秦之娍敛眸,拂去了袖上沾上的水渍。

“末将送您回殿?”方箬询问。

秦之娍摇头,缓缓道:“本宫要见陛下。”

第228章

连日来的捷报让整个蕃西都沉浸在欢腾的氛围中。

陛下面上的笑意多了, 御前侍奉的大小官吏并着一众侍从都轻松了起来。

今日在蕃西与丹帐的交界处,有一场献俘大典,一大早庭院中便候满了人。晨间当值的官员低声讨论着战果, 随从们小声说着即将到来的封赏,里间传来传唤声时, 众人的面色都紧绷了好些。

捧着铜盆和帕子的宫人最先入内, 紧接着的是捧着冠冕和衣袍的婢女。门刚推开,为首的姑姑便见着了裹着唐笙裘衣的陛下立在正厅暖手。

刚睡醒的陛下焉焉的,没什么精神,瞧着像是有些不高兴。前排的宫人一对眼,猜出了陛下昨夜该是没睡好, 今早是不情不愿地起身的,不由得将手脚放得更轻了。

装着暖水的铜盆送到了秦玅观身边,她挪开覆在炭笼上双手,接过了竹盐与刷牙子,蔫巴巴地立在炭火边洗漱。

侍奉的见她擦好了脸, 送上了今日要穿的衣物。秦玅观瞧着那高冠便头痛。

“换那套明黄圆领袍来。”秦玅观说,声量比平时要小上许多。

托盘的婢女立即意识到, 这是唐大人还未起身, 后退时恨不得踮着脚尖出门,刚走到一半便听见道朗润润的声音。

“那会不会太不隆重了?”

唐笙揪着帷幕,探出个脑袋。

“朕是去受降,又不是去朝见, 该穿得隆重的是丹帐人。”秦玅观拔高了音量,回眸瞧她, “既然醒了,就来替朕更衣。”

唐笙没大没小的“噢”了声, 正欲出来,便听到了秦玅观的制止声。

“你套件衣裳再出来,这是要冻出伤寒么?”

唐笙又没大没小的“噢”了声,听得立在最后头候差的婢女头皮发麻,前边的几个姑姑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等到唐大人扣着棉袍出来时,陛下褪下了裘衣张开了臂膀。衣袍滑落的那瞬,带歪了陛下的衣领,秦玅观脖颈与心□□界处的那点红痕依稀可见,方才还在不着痕迹看热闹的姑姑匆忙低下了脑袋。

“搁着吧,我来。”唐笙对她道。

姑姑领着一众婢女匆匆退下,屋内的炭火也燃得更旺了。

秦玅观歪了的衣领被唐笙理正了,内衬的白直裰穿好,厚重的圆领袍很快披了上来。唐笙的指尖忽然被人握住,秦玅观的眼神落在了另一件赤袍上。

“这件也要穿?”唐笙有些困惑,“不是已经有衬袍了吗?”

她依稀记得,秦玅观穿这身衣裳时内衬多是纯白色的。

“威严些。”秦玅观答。

唐笙明白了。

陛下这是不想在献俘大典上表现得太过隆重,也以此告诫被打服的丹帐,做大齐的对手,他们还不配。秦玅观不入丹帐都城,而是叫将军们将丹帐大可汗押到蕃西边境亦是这个道理——他们是作为罪臣参拜的,绝非战败国的国君。

唐笙想着便觉得心里爽爽的,面上也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瞧着分外得意。

暗纹流动的赤袍上身了,秦玅观低声问:“你弄得那些,瞧得见么?”

唐笙怔了下,反应过来才道:“瞧不见,我昨儿高兴过头了,不知轻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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