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池青
但是共同生活之后,她就要时刻面对这位没有任何关系的异性长辈,她要避嫌。
寄人篱下的别扭与局促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也因此她住了三天就找个理由搬出姑姑家。
岑鸣蝉回到家里,开始庆幸她已经成年,不会有人提出来要领养她,她不必寄人篱下。
她也清楚,没人敢提领养她的缘故也跟钱有关。
谁都知道她父母在外面做着生意,庞大的遗产由她继承,不会有人有异议,但一旦有人提出来领养,肯定会被其他人反对。
这是属于成年人的默契。
岑鸣蝉想到明天要去姑姑家,瞬间又头疼起来。她被父母教导着要有礼仪,只是二十五岁未婚的她并没有那么多人情交际,她依旧是在父母羽翼下充当着雏鸟的角色。
没有社交场合需要她作为当家主人出面,逢年过节都是父母提前准备好各家的礼品,因此母亲还没来得及教过她上门拜访时礼物方面的人情世故。
姑父的礼物是最好解决的,烟酒茶叶三选一就好。至于姑姑与表妹表弟,她决定在平台上搜索帖子再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点开一看,十八岁的自己发来了消息。
【姐姐,你就不想我吗?】
下一秒,这条消息被撤回。
【姐姐,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然后同样被秒撤回。
最后她又发来一条消息,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姐姐】
岑鸣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个字,忽然泪流满面。
第66章 醉酒
自从经历过那场变故之后,岑鸣蝉其实不爱哭了。
小时候的岑鸣蝉爱哭,一是她生性爱哭,二是因为发现哭这件事像是利器,一旦拿出来在爱的人面前很是管用。
她自幼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性子急,脾气也差,动辄就喜欢骂人,但是老一辈多是嘴硬心软。只要她哭,奶奶看到就会无奈叹气,训斥她的态度都开始软化,会给她擦去眼泪,做些好吃的端到她跟前哄她。
念书时候,她偶尔也贪玩想犯懒不写作业,那就借口忘带,一边翻找书包一边还要“急出眼泪”,老师便会说那就明天再带来吧,将此事轻轻放下。
后来岑鸣蝉回想自己幼时拙劣的演技,反应过来老师不计较是因为她那时候学习好,少写一天作业并不会影响她的成绩,因此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等她与父母住在一起,眼泪依旧好用。母亲怜惜她自幼不在跟前长大,总是会纵容她一些。父亲虽然严厉,但只要是她哭也会恨铁不成钢地叹息,将责备的话咽下去。
再后来随着网络发达,她接触的事物越来越多,也懂得了更多的道理。
她不再将哭泣作为满足心愿的工具,但她依旧爱哭。
她性子敏感,又易共情。大学时候与游戏CP连麦看到感人的电影,对方无事发生,她却已经眼圈通红,抽着纸巾开始擦泪。
有时候晚上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看到感人处也会悲从心来,泪水簌簌而落。
母亲有时候也会揽着她,叹息自己怎么生了个如此爱哭的女儿,岑鸣蝉看过《红楼梦》,总会振振有词满口歪理,说不定我上辈子也是株绛珠仙草,这一世来到人间是为了还泪。
母亲讲她胡说八道。
然后她便遇到那场变故。
命运不会因她落泪而垂怜她,冰冷又残酷的事情放在眼前,她也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歇斯底里,哭得缺氧差点背过气去,仍是改变不了一点现实。
然后她就不再爱哭了。
冷战的这三天,连喘息的空气都仿佛掺着刀子,每呼吸一口,都往她五脏六腑里捅去。痛苦在她的骨肉里慢慢滋长。
她半夜失眠时也会想,我真的遇到了十八岁的我了吗?这会不会只是场梦而我只是没有醒来呢?我遇到的是真的我吗?我爱上的到底又是谁呢?
纵然是这样,她也没有掉过一滴泪。直到她看到那两条撤回的消息,知道对方也如她般痛苦、反复、煎熬,终于是泪如雨下。
她没有去回复消息,只是去搜着帖子,去看明天前往姑姑家准备的礼品。
直到她挑选完礼品,她才点开了消息。
【我在,怎么了】
临近睡前,她才收到回复。
【没什么,就是突然喊喊你】
【晚安姐姐】
岑鸣蝉没有戳穿她的假话,她只是将惆怅吞咽入肚。
【晚安】
第二日,岑鸣蝉依旧醒来很早,她坐在电脑前的她准备先将更新写完,但是当她打开文档时却开始发呆。
等她回过神时,耳机里在随机播放着歌曲,这一首正好是放到了《保留》。
《保留》是好多年前的老歌了,她听得厌烦便移除了列表,直到前几天十八岁的自己再次推荐,她于是又把这首歌添回列表。
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又想到了十八岁的自己,想到了那两句被撤回的真心话。
【姐姐,你就不想我吗?】
【姐姐,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岑鸣蝉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她立刻关闭文档,然后打开制作手鞠球的视频,跟随着视频在手鞠球上缠线。
或许是因为心事重重,她总是很难集中精神,虽然是缠上了线,但是缠得并不好看。
她无奈叹气,这个手鞠球送给冉眉冬是肯定不可能了,她只能再去淘宝上购买新的材料。
岑鸣蝉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写文写不出来,连缠线也缠的乱七八糟,再回想自己一生,她似乎什么都做不好。
她也清楚她现在一切负能情绪的来源都源自前几天的那个夜晚,只要她去找到十八岁的自己和好,她那乌云压顶的世界会瞬间晴朗起来。
但是她不能。
决不能前功尽弃,她这样告诉自己。
*
等到下午,岑鸣蝉早早去买好了礼品,带给姑父的是茶叶礼盒,姑姑不爱姑父抽烟喝酒,因此她决定把烟酒从选项中删除。
送给姑姑的是一盒滋补品,给表妹的是一套化妆品,之前她趁着品牌旗舰店有活动,多囤了几套。至于还没上大学的表弟,岑鸣蝉前往银行取了一千元的现金出来放在了红包里。
准备妥当之后,她拎着东西打车前往姑姑家。在路上,她专门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姑姑自己已经出发。
上一次去姑姑家还是两年前的那个春节,好在她的记性好,还记得姑姑家所在的楼栋与房号。
等她临到小区的北门,姑姑又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这会到哪了,又告诉她表妹在小区西门等着她,到时候直接跟着表妹回家就行。
岑鸣蝉只得又跟出租车司机说转去西门。
等她一下车,便远远地认出来了站在门口的表妹。表妹名叫许采薇,采薇两个字是姑姑起的,取自《诗经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表妹小时候就长得十分漂亮,皮肤白皙粉嫩,睫毛又长又密,像是个可爱的芭比娃娃。
岑鸣蝉是独生女,每次看到姑姑怀里的采薇,总会想,如果采薇是我亲妹妹就好了。但转念一想,如果是亲妹妹,妈妈肯定会更喜欢她一些,因此又觉得还好不是我的亲妹妹。
幼年时两家住得近,加上奶奶还在世,姑姑走动得也要勤一些,经常带着表妹来找她玩,表妹特别黏她,连姑姑都要笑自己的女儿,说采薇像只小跟屁虫。
她们之间差着将近五岁,倒也还能玩在一起。
后来父母东山再起,家里条件好起来,搬家换了大房子,而她高中又要住校,与表妹也逐渐疏远。
之后她去外地念大学,很少回来,等毕业又找了工作,与表妹再见面也就是逢年过节两家走动的时候。
这时候五岁的年龄差便显得非常明显,岑鸣蝉无法同表妹抱怨工作的烦恼,表妹也不会跟她讲述高中的烦心事。
她们坐在一起,只剩下了客套的寒暄。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
岑鸣蝉重复地枯燥地叮嘱许采薇,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以后找份好的工作。
后来表妹也上了大学,岑鸣蝉有时候也能在社交软件里看到表妹“秀恩爱”的动态。她没有点赞与评论,只是有些庆幸表妹没有屏蔽她。
司机从后备箱里把岑鸣蝉准备的礼品取出来递给她,采薇远远地也看到了岑鸣蝉,主动迎了上来,非要帮她拎着一些,岑鸣蝉只能把轻一些的化妆品递给她:“这个是送你的。”
“谢谢姐。”许采薇笑起来,客气地回道。
岑鸣蝉与表妹并肩行走在小区的绿荫路上,依旧是客套的寒暄起头:“过得怎么样?”
“还好啦姐。”
“还有在念书吗?”
“没有去读研,我已经工作了,你呢姐。”
“我已经离职了,目前在家里待业。你在哪里工作,工作还顺心吗?”
“我在某公司上班,工作还可以。”
“工资怎么样?”
“还凑合,到手五千。”
“那也挺好的。柏舟在家吗?”
柏舟是表弟的名字,表弟要比她小十一岁。
“没在家,他要住校。”
“也是,他在念高中了吧?”
“刚念高一。”
聊到这里,她与表妹的交谈基本也就结束了。
曾经岑鸣蝉想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也好姑姑也罢,总要见面时问她一些问题,来来回回就是“考的成绩怎么样”“工作怎么样”“工资多少”。
这让她很厌烦,她甚至私下同母亲抱怨过,总要被姑姑舅舅查户口式的询问,好烦呀。
母亲总会耐心地跟她说,那是因为姑姑舅舅与她代沟太深,见到她想关心她,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问她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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