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11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她丹唇微挑,眼含笑意,“这就是郑虎符?”

笑容自嘴角漾开,直至眉梢,如枝头的繁花,弥漫着芬芳,让人心神俱醉。

几乎要喘不过气,元祯呐呐点头,目光游走开,让商音将虎符交给萧八娘。

“这枚郑虎符权当我广陵国的贺礼,恭贺八娘与卢郎君结秦晋之好。”

黝黑的郑虎符切实的握在手中,杀气与寒意顿现,萧夷光一晃神,仿佛听到百年前连天烽火的厮杀,威风凛凛的大纛下,武德皇后雄姿英发,以坤泽之身踏平九州。

春风款款的浅笑凝滞,萧夷光的目光宁静幽深,语气冰冷,“妾不过一白身,殿下却奉以重宝,是为了搭救广陵王而行贿吗?”

短短几句话,声量也不高,她却不怒自威,精致的眉眼覆上冰霜,道出了雷霆压顶的威势。

就是在杀人无数的父王面前,元祯也未有过如此压力。

她的指头死死扣住扶手,脸颊也泛白,重新对上萧八娘的双眸,不再绕圈子:

“父王虽被囚,广陵国却仍有虎豹骑三万,只听从郑虎符的号令,国相夸赞八娘有鸿鹄之志,这枚虎符赠八娘极相宜。”

萧夷光眸色深邃如渊,不待她开口,元祯挤出一丝笑,“八娘不愿相助,自留虎符把玩,若觉我广陵的忠心尚有用处,就将左半虎符三日内送至长安驿馆。”

她的脸色比百花凋零的苑子还难看,硬撑着说完这席话,全身的力气都耗尽,喉头涌上一丝血腥气。

萧氏正值羌人作乱,此时用重兵做回报,元祯不信八娘不会心动。

茶水压不下胸腔中的恶心,索性话已说开,元祯就要告辞,环顾左右却无人可驱使,刚想开口唤人帮忙,她猛然醒悟。

晓之以理后,萧八娘态度仍不明朗,怕是在怀疑她的承诺有几分可信。她不能就这么走,无论使出什么法子,一定要让八娘打消疑虑。

颈间的白玉观音像冰凉,元祯想起丹阳昔日的笑脸,她濡湿了眼眶,继续告哀乞怜。

“阿父无我,不能享天伦,我无阿父,无以至今日。此身残破,余生已不希冀富贵荣华,只求能饶家父一命。此举虽不合理,万望八娘看在一个情字,出手相助。”

元祯的话断断续续,情到深处,她咬紧牙,尽力不使哭腔溢出,但涕泪却控制不住,泪水汇在下颌,一珠一珠向下滴。

人都有七情六欲,冷冰冰的权力交易披上亲情的外衣,更能打动人心。

萧夷光动容,她也是至孝之人,看元祯泣不成声,不由也想起自己的阿母。同样的年纪,她能在阿母膝下承欢,而元祯却拖着病躯千里奔波,只为乞求阿父的性命,着实让人怜惜。

让人送来热手巾,她温声细语地安抚好一阵,待将人送出去后,不大一会商音又返进来通禀,口气怜悯非常:“八娘,太女殿下刚走出苑门,就捂胸吐了一大口鲜血。”

萧夷光心道果然,又问:“怎么不将她带回来医治?”

“太女殿下自有仆役接着,奴婢见他们人生地不熟,还给指了桓医工斋堂的路,料想没有大碍。”

商音见萧夷光赏玩着一块黑虎符,喜爱非常,连绾好的青丝垂下一缕都没察觉,便拍手要人进来伺候挽发。

“卢郎君在苑中舞剑,几位娘子也等着您,就让那个病秧子自个求医去吧,您可得痛痛快快玩乐一场。”

第15章

萧夷光的阿娘萧韶身居左仆射高位,她还有姊弟二人,都是大周朝的肱骨,分别为权倾朝野的大司马萧续和主掌官吏评定的司空萧岧。

萧氏权势滔天,府中的妻妾也多。他们光女郎就生了九个,除了大娘和九娘外,其余七人都是坤泽。

七名坤泽个个如出水芙蓉一般出挑,艳色绝世,其中萧夷光年纪最幼,容貌却最盛。

据传她出生时,有相士入府批命,主卦和客卦都是乾卦,元亨利贞,便言她当嫁天子。

萧韶光风霁月,听后只是一笑了之,萧续却将此言牢牢记在心中,后来见萧夷光年岁稍长,容貌与见识果真不同常人,愈发看重起来。

大周坤泽十四岁当许人,萧氏诸色都联姻去其他世家,六娘甚至已守了寡。萧续因为批命,不肯叫阿妹操办外甥女的婚事,以至萧夷光长到十七岁还留在闺中。

因为心中有愧,也因由衷的宠爱,萧续掌权长安后,立即将天子别苑赐给萧夷光,又命嫁出的坤泽回府省亲,以慰萧夷光春光虚度的遗憾。

美轮美奂的翠微台,不过是禁锢坤泽青春的牢笼。

……

楼上的阿姊们着人催了几遍,萧夷光手握虎符,施施然起身,鼻端先嗅到松墨香气。她眸光一亮,转身扑入一美艳妇人怀中,撒娇的神态好似几岁小女,“阿母要送我的字可是写成了?”

魏夫人怜爱地抚摸女儿的脸庞,颦笑时与萧夷光的姿容无二,她道:“写字最忌心急气躁,哪有这么快呢?”

萧夷光露出两只浅浅的笑靥,在魏夫人的怀里淘气的笑:“不管不管,只要是阿母的字,总是好的,我偏早早就要看。”

魏夫人只得了这么一个坤泽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看不够,遇到她撒娇卖俏,心更柔成一滩春水,连忙应许:“阿母夜里点灯给你赶出来。”

“不嘛,蜡烛伤眼,我偏只要阿母白日写的。”

母女二人好一顿亲昵,魏夫人拢着女儿,亲热的去捏住她秀美的鼻子,“卢郎君和二娘们都在等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萧夷光娇嗔:“还不是广陵王太女,她给女儿找了个好大的麻烦!”

元祯的哭诉,女儿的冷淡,魏夫人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为了逗萧夷光,她故意恍然大悟道:“阿母知道了,是明月婢不舍王太女送来的宝贝,所以才会犯难吧。”

“阿母~”

萧夷光世家女郎的娇蛮脾气发作,想要转身不理人,但又迫不及待想与阿母分享郑虎符,不需犹豫,她取出带着体温的虎符,向阿母夸耀道:“阿母您瞧,王太女送了份大礼给女儿,是女儿寻了好久的郑虎符!”

郑虎符古朴大方,在萧夷光白嫩的掌心熠熠生辉。

魏夫人看了一遭也夸:“王太女殿下是个心细的,知道你最爱武德皇后旧物,专门投你所好。只是这种器物,再难寻,大司马和你阿娘也为你搜罗了些,你若不愿帮太女,便将虎符还给她罢。”

“那些个杯盏怎么能与虎符相提并论呢。”萧夷光反手将虎符收回袖中,她目若朗星,语调高昂,心生向往:“郑虎符辅佐了武德皇后戎马一生,意义非凡,杯盏侍奉的是皇后,虎符效忠的可是干城之将!”

不爱皇后爱戎装,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女儿,魏夫人难得没有附和,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八娘心中的隐痛,外头的乾元追捧八娘的美貌,只是将她当做装点门户的美丽瓷瓶,身为坤泽,便是原罪,又有谁愿意去珍贵八娘的才智与胸怀呢?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倾城之貌,对于八娘来说是累赘,是负担,若八娘能够选择,她宁肯用容貌换来成就大业的机会。

萧夷光察觉到了阿母的沉默,激昂的情绪也复低沉,她投入那个总是温暖的怀抱,低声道:“阿母,您是永远懂我的,我并非只愿痴心妄想,只是……”

“你想做什么,阿母总会站在你这一边。”

魏夫人轻柔抚摸她的秀发,尽管眼下四处碰壁,八娘连与普通坤泽一样嫁人都是难事,她也不愿女儿太过灰心,道:

“卢郎君回长安一趟不易,等你许久了,去与他们坐一坐吧。”

————

翠微台,沉香苑。

垂丝海棠树旁,一道白色身影舞动陵劲淬砺的宝剑,剑时百炼钢,身形却是绕指柔,两相结合,剑锋所到之处,飘落的绯红花瓣尽斩。

“好剑法!不愧是破羌人五十里的卢大郎,好一个少年英雄!”

卢猷之唇边带笑,耍了个剑花收剑,他眉宇轩轩,有皎皎琼姿,舞剑时的身影翩翩,气能破空,既有潘安貌,又有奉先才,可谓是长安世家郎君中的第一人。

草地上搭起了三面裙幄,欣赏卢猷之舞剑的萧氏诸女端坐其中,用团扇掩住笑意,眼中也流露出欣赏之色。

只有萧六娘因年少守寡,带幼女回母家住,故而更为大胆些,方才喝彩声便是出自她口。

只是夸完还不行,萧六娘促狭,偏要问身旁的萧夷光:“方才你会客时,卢大郎就为我们舞了一遭。歇下连口茶水都未喝,你来说要看舞剑,卢大郎便又起舞,这份真心你待要如何回报?”

阿姊们艳羡的目光投来,萧夷光嘴角微翘,稍稍有些得意,她看向卢猷之,见他胸膛起伏,也目光灼灼的回看自己,故意笑道:“卢大郎屡破敌军,在长安名利俱收,还有何所求之物?不妨说来听一听。”

看不惯两人眉目传情,萧二娘失声道:“他还有什么想要的,最想要的怕不是早日将你娶回府罢,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萧夷光挑了一只角黍去剥皮,卢郎君低头摆弄宝剑,粉霞浮上两人的脸颊。

两人九岁定亲,原应四年后成婚,若无大司马阻拦,兴许现在娃娃都有了。

可惜,这一等,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卢猷之在潼关屡立奇功,并非全为范阳卢氏支应门户,他对八娘心慕已久,憋着一口气想让大司马看在功劳上,早日让二人终成眷属。

萧夷光剥完角黍,将黏米与雁肉盛在一只玉碗里,又用银匙一口一口喂身旁粉雕玉琢的小女郎。

这小女郎只有两岁大,却与萧夷光极为亲厚,第一口美食非要推给萧夷光,倘若萧夷光不先吃,她也不肯张嘴。

萧六娘接过玉碗,亲自给自个儿的小女喂饭,小女郎反倒哼哼唧唧不愿吃,她缩向萧夷光怀里,嚷嚷着:“只要八娘喂。”

卢猷之轻易不回来一趟,可别让小女郎扰了二人说话,萧六娘一瞪眼,手上加了力气,如扯拉丝糖一般将女儿抱了回来。

“稚婢与八娘也是有缘。”萧六娘对卢猷之笑道:“自从断了奶,她也舍得一日都不跟我,反倒见了八娘,就不撒手了。”

卢猷之温和的笑了笑:“八娘待稚婢也是极好的,前段日子写信说要揣了崽子的母雁,我只当是她要用药吃,带人打了一林子的大雁,只得了四只,送回来才知道是给稚婢用。”

怀崽的母雁,世家子们多日寻不到一只,到了卢猷之这轻松就拿出四只。

稚婢姓卢,长安内的世家自恃血统高贵,多愿意亲上加亲,关系纵横错杂。范阳卢氏是大周高门,萧六娘就嫁给了卢猷之的堂兄卢献之,卢献之早逝后又诞下遗腹女。

她带着孤女在卢、萧两府住,又有嫁妆和庄子以供生活,倒也逍遥自在。

卢猷之对这对孤儿寡母多有照料,只是令他苦恼的是,稚婢虽是他的亲侄女,却亲缘浅薄,一旦卢猷之站在她三步之内,必能引起稚婢的哭闹。

萧六娘心知女儿的德行,只与萧夷光说笑几句,便捂着女儿的眼睛先一步离开。

其余的阿姊们也陆续借着由头起身,转到苑子另一头欣赏海棠花,唯有萧二娘不紧不慢摇着团扇,坐在一边饮香茶,却没有插话的欲望。

若是她也走了,八娘于礼不能与卢猷之独处,是故众人将稳重的二姊留下,给两人一个说话的契机。

卢猷之先关切一番稚婢的病,得知只是气虚,才松了口气,又道:“可送去桓医工那里看了?”

如画的眉目笼上愁云,自稚婢病后,萧夷光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两天两夜,只有今日哭声才少些。

她道:“正是桓医工说要用母雁,如今吃了两日,也不见大好,改日还需去一趟斋堂。”

卢猷之当仁不让,主动为萧夷光排忧解难:“我后日才走,明日送你们去,就用卢府的车马,招致的动静也小些。”

萧二娘看向萧夷光,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往日出行,不论萧夷光高调与否,总能引起沸沸扬扬的人山人海。后来百姓一瞧见白袍军开路,就围个水泄不通,她想过不用军士和萧氏车马,魏夫人却又担心不安全。

众人对萧夷光的趋之若鹜,好在卢猷之从未介怀,不仅没有怨言,还愿为萧夷光着想,主动提出用卢氏的马车,可谓十足的贴心。

不过稚婢是卢氏血脉,卢猷之尽心尽力也是应该。

萧夷光婉婉有仪,唇边漾开一抹笑,柔声谢过他。

卢猷之脸红,被萧二娘看个正着,她用眼神示意萧夷光,引来妹妹轻轻一笑,旋即面容沉静。

论家世,范阳卢氏自是名门世家,论人才,卢猷之为长安第一流。

未婚郎君的一表人才,又立有丰功伟绩,若是寻常坤泽,早就心驰神往,以为荣耀。

众人向萧夷光道喜,萧夷光也照例做含羞状,私底下却不由审视这段姻缘。

卢氏是世家大族,她一旦嫁进去,只能沦为名将的解语花,后院的佳妇佳妻。

同许多少年坤泽一般,萧夷光不是不爱丰神俊逸的乾元,只是沦为别人的附庸,与她的本性相违,倘若乾元开明,日子或会好过些。

不过,萧夷光犹豫,又不甘,难道真的要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掌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