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太女A后 第74章

作者:步澹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爽文 ABO 先婚后爱 GL百合

萧恪回京的那一日,元祯亲自出城迎接,赠予她与卢猷之开国伯爵位,赏赐的财帛优厚,还加封左仆射为太保。

上上下下封赏十余人,兰陵萧氏虽没有了兵权,但荣赏已经达到了巅峰。

兵权的交接,不光建邺城内的萧氏及姻亲门人可以松口气,少了并州铁骑这个后顾之忧,连满朝文武夜里的觉也能睡踏实了。

最高兴的莫如元祯,虽然受了萧岧这一惊,但能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将并州铁骑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又削弱了勋贵对朝政的影响,她觉得颇为值得。

高兴之余,她解除对椒房殿的监禁,还给了萧夷光重掌六宫的权力,只是不再允许她任意出宫。

也不是为了禁锢萧夷光的行踪,孟医佐说她胎心不稳,绊了脚都容易小产,城里不知埋伏了多少刺客与暗探,元祯怕她出意外。

椒房殿,金兽吞吐着瑞脑的香气,却冲不淡殿里的清冷。

“陛下常来椒房殿吗?”

怀抱稚婢的手僵住,萧夷光唇边的笑慢慢消失:“九娘回京那日,她来过一回。”

那一夜元祯留宿在椒房殿,挨着床沿睡觉,能与萧夷光搁出条楚河汉界,天还不亮就又走了。

王遗姜扳扳手指,距离萧恪回城已经过去十多日,这说明帝后二人至少有半个月没有相见,她担心的问:“你还有着身子呢,没有陛下信香的安抚,孩子夜里不折腾你?”

听闻爱女怀孕的消息,萧韶花白的双鬓一夜间都黑回几根,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她高兴的是八娘有了孩子,与天子的关系或可缓和,心疼的是八娘还在软禁中,没有陛下的关心,滋味定然不好受。

所以等到兵权交接完成,萧韶就迫不及待的向元祯请旨,让王遗姜代她入宫看望爱女。

“怎么会不折腾?”

萧夷光下意识抚了抚小腹,别看孩子现在乖得要命,每到夜里就开始证明她的存在,左打右踢的仿佛在演猴戏,搅扰得萧夷光整夜整夜睡不着。

有时实在捱不住,她就教宫婢取过元祯先前留在椒房殿的衣裳,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青竹味道的信香。

像醉鬼痴迷于美酒,将口鼻埋在单薄冰冷的衣裳里,萧夷光贪恋的嗅闻每一丝信香,想象元祯还留在她身边,许是感受到阿娘的气息,孩子才渐渐安静下来。

可是两人分居太久,衣裳从箱笼里拿出来,上面的信香就如钻出凫炱的炊烟,没过多久就融进清风。

王遗姜接过小口啃果子的稚婢,稚婢不肯,伸出爪子:“要八娘抱。”

怕她嘴边的汁水沾到皇后身上,王遗姜没答应,哄了哄,又问:“医工说,腹中的孩子是离不开陛下的信香,那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阿娘代你向陛下求求情?”

阿舅的事已经足够烦人了,萧夷光不想让阿娘再跟着她操心,阻止道:“不要告诉阿娘我的事,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八娘是怎么解决的?

王遗姜疑惑,但见她眉眼寂寥,染着郁郁之情,也不敢多问:“如今萧氏恩宠正盛,若有需要家里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送走王遗姜,萧夷光敛去笑容,她迅速走回内殿,颤抖着双手,从摞成山的锦被下取出一件白练衫,捂到鼻前,不知餍足的深深嗅了口。

良久后,她才从软塌塌的衫子中抬起脸,泪水从脸颊滑落,银白云纹的绸面染了朵深色的泪花。

萧夷光没有对王遗姜撒谎,她的确得到了个安抚孩子的法子,可是这法子却让她彻底跌入绝望的深渊。

孟医佐前日来把脉,脸上的神情严肃,最后她道:“皇后娘娘,胎儿的跃动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臣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请她今晚过来安抚你们。”

“陛下前朝繁忙,就不要惊扰——”

“皇后娘娘,您不要担心,陛下只是不知道您的状况,她对自己的孩子还能不上心吗?”

有南逃时的经历在,孟医佐不信元祯是冷漠无情的人,她收拾好医箱,绕开丹阳长公主就去了明光殿。

陛下若有想来的心思,自己就来了,怎么会要人特意去请?

萧夷光苦涩的想,但见孟医佐态度坚定,大有不把人请来不罢休的态度,不免也对今夜产生了几分期盼。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坐到妆台前,对着铜镜一瞧,见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昔日的红润也消磨了去,连眸光都不复往日的神采。

这样憔悴如何见元祯?

让人取过时新的妆粉口脂,萧夷光先敷了层迎蝶粉,又拿细簪子挑了点花露胭脂,抹在唇上,气色顿时好了许多。

她精挑细选了枚湖蓝色的翠钿,正打算贴到眉心,只见孟医佐去而复还,药箱不见了,怀中却抱了个包袱。

萧夷光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却越过孟医佐的肩,远望到椒房殿外,除了巡逻的虎豹骑,丹墀上没有步撵,连传话的内臣也没有。

孟医佐嗫嚅着嘴唇,摊开怀中的包袱,里面是叠穿过一回的衣物:“娘娘,陛下说她抽不开时间,教您先用她的衣裳疏解。”

————

秋夜如同打翻了的浓墨,沉沉的乌黑流淌的到处都是,夹杂着飒飒凉意,直教威武雄壮的虎豹骑身上都泛起了毛。

“笃笃笃。”

容貌俊秀的女郎从步撵上走下来,她头戴通天冠,身着玄色衮袍,拄着支通体淡黄的手杖,竟无视宫门口的重重重兵,径直走了进去。

直到看清匾额上椒房殿三个大字,元祯才将手杖交给苟柔,一摆手教她们都候在殿外,而后自己一瘸一拐的轻步跨进门槛。

庆娘早就将守夜的婢子提前打发走,正焦急的扶着门框探望,见浓夜中走出一个人,忙迎上去:

“陛下,殿内都安排好了,皇后娘娘今夜做了梦,睡得还是不踏实。”

皇后梦中还唤了几声“那罗延”,庆娘隔着步障没听清楚,更不知是天子的小名,也就没有说。

许是嗅到殿内隐隐的海棠信香,元祯的眉头与心肠一块软了下来,在揭起罗帐前,她脱下沾着寒意的大袖袍,免得丝丝凉气将人惊醒。

罗帐内的人儿缩在一床绣着凤鸟纹的罗被下,元祯不敢掌灯,在黑暗中适应了一小会儿,才发现床上的锦被在秋夜里盖着有些单薄,也不知宫婢们是怎么伺候的,不该换厚实的新被了吗?

再向下看,萧夷光紧紧抓着团白到瘆人的东西,元祯瞧了好一阵才发现是自己的衫子,已经被她揉搓得不成样子了,但还宝贵的半枕半抓在手里。

唉。

元祯心中也空落落的,她没有同别的坤泽如此亲密过,而身边的长辈大多三妻四妾,根本不把房内的别扭当回事,就算跟坤泽冷战,最后总是坤泽主动贴上来道歉。

这件事是萧夷光理亏,她解了禁足不是没有到明光殿求过情,可小刺扎进肉里也会留下伤痕,元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干脆让虎豹骑将人拦住,连见都不想见。

可她又偏偏生了副菩萨心肠,也像冬日的河水,总是化了又硬,硬了又化,刚赌气让人送衣裳到椒房殿,朱笔批着奏疏,心思却随着跟了过去。

元祯一会怕萧夷光忍受不了屈辱寻了短见,一会担忧孩子没有阿娘的信香会不会变成傻子。

纠结到最后,朱砂做成的墨水将阿舅的捷报都染红了,元祯终于下定决心:“来人,送孤去椒房殿!”

如瀑般的青丝遮掩着散发芬芳的腺体,元祯摸了摸后颈,耐心的坐在床边等信香一点蔓延开。

得到信香的安抚,萧夷光叮咛一声,松开那件没有多少信香的衫子,无意识的向元祯那里靠了靠。

似乎睡得更熟了些。

床榻上铺着柔软的绵褥,不知怎么,教元祯想起了在京口大营时,两人睡的硬板床,那时一觉醒来,连她都感觉身子骨僵硬,可萧夷光却没有说过一个苦字……

约莫着信香释放得差不多了,元祯轻柔的起身,走到外间叫过庆娘:“皇后盖着的锦被太单薄了些,朕虽不常来,你也要教管着宫婢,不能让她们对皇后有所怠慢。”

庆娘躬身称喏,又解释道:“陛下,这件凤鸟纹罗被是您在时盖过的,奴婢洗了后,是皇后特意将它又要了来。”

元祯一怔,眸中复杂的神色浓郁到化不开,她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快步走出椒房殿,依旧悄无声息的乘撵离开。

罗帐内的人睁开双眼,她早就醒了,只是贪恋床边元祯的温度,怕将人惊走才装作深眠的模样。

萧夷光深吸了口气,沉醉在青竹的清香中,不过一丝犹如麝香的木质香气也参杂其中,像是混入这甜蜜中的苍蝇,霸道的让她蹙起双眉。

这是其他坤泽的信香。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好似深渊里的大手,拖拽着让萧夷光的心一点点坠入无边地府之中。

难道那罗延已经有了新欢?

萧夷光眸色凝重,重重一锤方才元祯坐过的地方,所以她白日对自己置之不理,却瞒着众人深夜前来,是怕新欢伤心?

释放信香,也不过是元祯想要安抚腹中的孩子罢了。至于自己的情绪,她根本不放在心里!

第91章

秋高气爽,正是草黄马肥的时候。

惨白的太阳高高挂上蔚蓝的天空,带着秋凉的狂风漫卷,压弯了一望无际的黄草,也吹拂起兜鍪尖顶的红缨。

斜飞入鬓的长眉压着双充满野性的明眸,精钢锻造的护脸下是一张肤色黝黑的坚毅面容,眉眼凌厉英气。

随羌人南讨过长安,许是受到了中原人的诅咒,回到草原,鲜卑部大汗便去见了长生天,将从长安掠夺来的财宝人口留给了膝下的一儿一女。

长子拓跋洪难当大任,好在草原素来崇敬强者,不像中原对坤泽的偏见那么深,拓跋楚华倚仗一身的本领,当仁不让的成为了鲜卑部新的大汗。

经过草原的风吹雨打,与其他部落的刀剑厮杀,拓跋楚华踏平了大半个草原,人也如同荒漠上的胡杨树,越发成熟坚强起来。

纵然在万千鲜卑部骑卒的注视下,她依旧挺直脊背,威风凛凛地踏上简易的高台,命人吹响嘹亮的牛角号子。

“呜呜呜————”

几十只乌黑牛角同时发力,听到牛角声,分散远住的鲜卑人纷纷穿上皮甲,挎上弯刀赶到汗帐。

随着兵卒越聚越多,拓跋楚华也不啰嗦,清亮的嗓音回荡在蓝天之下:“长生天的孩子们,今年羌人又向我们讨要一万头羊、五千头牛、两千张兽皮,还有健壮乾元坤泽各两百人。”

兵卒们群情激奋:“去年还是五千头羊呢,可恶的羌人,就是喂不饱的野狼!”

“长生天!我们的肚皮都填不饱,还要拿好羊好牛给他们。”

“肉就算了,孩子们给了羌人,到时候谁出去打猎征战?”

愤怒的唾骂抱怨如同暴雷天的草原,风雨一波接着一波,拓跋楚华拔出弯刀:“你们说,我们该给吗!”

“不该!”

“好!鲜卑部向羌人纳贡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就算是孩子报答父母的养育,也该报答完了。曹将军,你过来。”

拓跋楚华示意一名白面穿着明光铠的将军上台,见大家对这位中原人好奇的打量,她道:

“江南的大周天子派了曹楚将军到草原,想要联合我们一起对羌人夹攻,这是长生天赐予我们推翻羌人压迫的机会,大家说,干不干!”

“干!”

去打凶狠残暴的羌人?许多人不免胆怯,台下的呼声明显没有之前“不该”那声响亮。

拓跋楚华指着台子后堆成小山的辎重:“这些粮草器物,是大周天子送来的,只要我们出兵,羌人的荣华富贵,便都是我们鲜卑部的!”

众人眼睛一亮,长安的富贵他们可都见识过,做梦都想再去一回:“杀!”

扫视着军心大振的鲜卑部,曹楚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满面风尘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

陛下去过长安,知道鲜卑与羌人的纷争,也果然不出她所料,鲜卑部被羌人压榨已久,只要许出些微小利,就鼓动起他们起兵反抗的心。

离开建邺那么久,她终于能回去向陛下交差了。

————

有了鲜卑部在北面牵制羌人,元祯终于能喘一口气,她将并州铁骑的部分人马调到江州,由刘芷统领,与郑伯康的玄甲军一同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