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的我们 第135章

越雯凤无言，下一秒，被自己的女儿抱了个满怀，轻轻拍着后背，听她说：“我不讨厌你，也不恨你，我喜欢你，你别担心，不用继续这么小心翼翼的了。”

这一瞬，都讲不清谁更糟糕，谁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长辈。等过一会儿，她们都慢慢冷静下来，才重新继续对话。

越雯凤问：“那你接下来要回家住，还是……？”

“我暂时不回来，苏叶的情况有点糟糕，我得照顾她一段时间。等她的身体情况好一点，我们再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苏叶，对……”越雯凤低头擦擦眼角，“那么好的苏老板，结果这些年，我那样*对人家，我……”

“你错了。”越程琦平静地说，越雯凤诧异看她，女孩又点点头：“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虽然根本上不怪你，但苏叶心里怎么想我管不到，我也没资格替她决定体谅谁，这件事你只能问她。”

越雯凤犹豫片刻，缓缓低头，“对，你说得对，我错了。那我的存在，会不会影响到你们，你和苏叶，那么，那么不容易……”

越程琦笑：“我们之间的问题多了去了，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能影响到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如果没有我一直求她，一直逼她，兴许她不会这么躲着你，她……”

这些话说得越程琦心凉，她只当有那一巴掌，却忘了彼时她的妈妈才是不让她回家的主导者，在那个过程里，苏叶又要违心地说多少话，做多少事，挖多少次心，才能配合越雯凤的行动。

她打断了越雯凤的话，“那就不要说了，之后你和苏叶讲就好了。我先走了，等会儿还得吃午饭，你……你自己……”她有点说不出来让越雯凤独自一人吃饭的话，眉眼微垂，叹了口气，“我吃个饭再走吧。”

越雯凤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一些，拍拍手，“那我去做饭！”

越程琦又叹一口气，认命地坐下来，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这些拧巴又扭曲的关系，真的太难受了。

命运要作弄她和苏叶就作弄好了，为什么又要作弄这么无辜的人。她都可以想象越雯凤夜深梦回，想到那个十月的对话会有多绝望……

可她也只有一颗心，只能在她能做到的范围里做一点，更多的……她给越雯凤买只狗，再买只猫吧。

越程琦抬眼看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人，眯了眯眼，心底有了主意。

等她吃完饭，收拾好衣服回到医院，苏叶也刚吃完饭，在套间外都可以听到她难得喜悦的声音。只有在林万佳面前，她才能像过去的小姑娘一样放松自己。

越程琦带着笑进了套间，看到守在门口的人，笑容瞬间凝固了。

女孩侧站在病房门的旁边，看她来了，颤抖着声音问她：“那是谁啊？”

第82章 多么优秀，才算优秀？

在苏叶第三次因为不想吃了对身边的“监工”林万佳告饶时，林万佳冷冷一抱胳膊，向后一靠，敲敲桌面：“小琦交代了，一碗温热的鸡蛋糕，一块馒头，一碟细软肉泥。你这才各吃一半不到，别想停。”

小琦小琦，知道她不想听越欢的名字，就在她耳边念叨小琦是吗？很好，很有用。

其实念叨越欢也没事的，事已至此，越欢早她一步和所有人挑明身份，那她也没办法彻底推开越欢了。她太脆弱了，她想要那个拥抱。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她也还没想好，现在该怎么办。

先维持现状吧。

苏叶捂了捂额头，有点无奈。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饭这么规律了，虽然都不是很有油水的东西，但她明显觉察自己身上多了几两肉。毕竟她以前连规律吃饭都做不到。

今天越程琦回家收拾东西，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了，没想到换了个更严厉的监工。难怪越程琦临走的时候说她一定会想她的。好吧，确实有点了，至少小琦不会凶她，更不会用那些凶凶的语气词。

苏叶又吃了几口，真的有点饱了，干脆撑着下颌观察着面前的餐具，突然发觉有点不对。

“姐！这个碗未免也太深了！平时鸡蛋糕都是两个鸡蛋，你这儿有几个？”

林万佳扫她一眼，提了提嘴角，“四个。”

“……”她都要吃撑了！

“那肉泥呢？平时小琦都是用的一个鸡腿。”

“两个半。”

苏叶又捂额头。

她亲爱的姐姐这是在把她当猪喂吗？她就说，她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又吃不下东西，她这两天胃口还挺好的，合着这是有人悄默声地把她的东西都翻了个倍。

只有那个馒头，是固体，所以大小没变。

“万佳姐！我理解你想要我更好，但是，凡事要尽力而为，我的胃还在康复期，我也不能撑着自己，我……”

林万佳垂了眸，轻哦一声，“苏总好威风，和我讲话都这么威严了。”

“……？”这是要搞什么？

林万佳面上更悲伤，拿过一旁的饭盒，慢慢地收着餐，难过道：“平日里我想吃一口，还只能等到逢年过节，明芳过来了才能吃到。”

“……姐。”苏叶无奈，

“苏总这隔三差五地吃，大概都吃腻了，今天这么一点就要凶人，大概也是不和胃口。”

“……姐！”苏叶脚趾扣床。

“更何况我们都是乡野村妇，我……”

林万佳全不管这人的焦虑模样，越说越入戏，就差捏一块帕子在自己的眼尾沾掉多余溢出的泪水，最好在辅以单手捧心，泫然欲泣。

苏叶已经在心里把张明芳骂一百遍了！

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老了老了看苦情剧，看看这都把她阳光明媚的姐姐带成什么样子了！！

不能再说下去了！

苏叶猛地抓住眼前人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真切道：“姐，我错了！但是今天这顿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林万佳这才堪堪收了表演，温笑着看她，“错哪了？”

“从下顿饭开始，我会吃更多的更有营养的东西，我一定好好地养我的身体，争取活到一百岁，好吧。”

“又错了。”林万佳轻轻敲敲她的头顶，“不是争取，是必须。”

“我们都在你的身边，都守着你，你敢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等着小琦怎么全方位地烦死你吧。”

不提越程琦还好，一提越程琦，苏叶就气闷。她向后一靠，也不管发型如何，手腕搭在自己的额顶，不快道：“真的非要她和我一起住吗？我去跟你们一起住不可以吗？”

反正林万佳短期也不离开安市，住哪边都可以的。但如果让越程琦和她住在一起，那一切回到过去的样子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她能坚持一天，坚持两天，但她没办法在同吃同住地情况下，坚持得更久。

毕竟，她那么爱她，她只是不敢约束她。

林万佳拒绝她，“你和小琦，迟早得把事情说开。”

“说开了真的好吗？她分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更自由的生活。她出去跑几年，也许慢慢就淡了对我的情感，到时可能也会遇到更好的人。就像小声，咱们不都以为她和何薇能成，两个人也是拉拉扯扯那么多年，结果人家出去旅游一趟碰到了自己的真爱，何薇也找到了她的幸福。你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林万佳无奈地看着这个还在试图给自己洗脑的人，轻轻拨着她鬓角的碎发，良久，缓缓叹一口气，“这只是你觉得，况且，你觉得的也不对。那我问你，如果小琦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能心安理得地给她包个红包吗？”

本来还在「畅想未来」的人，嘴唇瞬间就白了，良久良久，苦笑着说：“当然啊，如果真的幸福了，我这个姨姨当然要给她包。”

林万佳白了她一眼，二指并拢敲在她头顶，“算了吧，你不能。”

“你不要老想着你觉得她该怎么办，她的人生怎么过是她的事情，她既然选了你那就是她愿意。你应该想想你想怎么样，你的人生你想怎么设计，你想要她吗？”

她想。

险些去鬼门关走一趟，从麻醉里醒来后，她比以前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至少敢不推开越程琦了，但要她直接表达她想，还是好难。

“这好难。”她说。

林万佳：“这不难，只是你的脑袋还没有转过来弯。问题不大，我也有这么一段时间。我只有一个要求，苏叶，在你真正想清楚之前，不要做决定。”

苏叶试图笑，“你到底是哪边的？感觉你一直在给那个坏蛋开脱！”

“不想你以后难过，才会这样和你说。”

苏叶嘴唇颤了颤，低下头，扣着手指，“知道了。”

“算了，不说她了。姐，你今天不是有事儿吗？一直在我这儿待着没问题吗？”

“哦，我在等小琦啊。我带我们村里一个姑娘来复查心脏的，但是有点搞不清方向。你知道的，安市医院现在太大啦，完全不是二十年前那个小破医院了，张明芳自己都迷路了。所以，我在等小琦来，她说带我去的。”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她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

“别打了。小琦那个摩托危险得很，还是别打电话干扰她了，我等一会儿，还能跟你聊会。”

蓦然，极年轻的声音闯入她们的对话，女孩颤抖着说：“别等了，我带你去吧。”

熟悉的口音让所有人都怔愣，苏叶最快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几乎心脏都要停跳。

林有乐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都没声音？

她眼刀那个站在边上的笨蛋——看不出来，万佳姐还没想好吗？你怎么不把她拖走？

越程琦耸耸肩，示意她自己也没办法——太结实了拖不动，而且我打不过她！

苏叶刚要开口，林万佳按着她的手，摇头，“我没事。”

“那我跟你去吧。”她起身，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眉眼温软，看着那个眼眶已经红透的孩子，“辛苦你啦，有乐。”

她很自然地走过去，路过越程琦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越过她，顺理成章地挽上了林有乐的胳膊，轻声说：“我对这里很不熟，上次来还是二十多年前生孩子的时候，真的会很辛苦你。”

林有乐低头不语，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

顺利到，另外两个人都看呆了。

越程琦趴在门框上偷看，等看着两个人走远了，才小跑着进来，捂着心口，道：“刚刚吓死我了！你俩聊天都不观察一下周围的吗？万一有什么研究所的人路过听到了，觉得我这种存在很稀奇，给我抓走做实验咋办？”

这是苏叶当初跟她说的，如今被她这样说出来，苏叶还有点恍然。

一瞬间还以为回到了初遇，那时候也是在医院，受伤的也是她——怎么总是在医院发生这些重要的场景，受伤的还总是她！

不过，也挺怅然。

从受伤了都舍不得多开药，更不敢多住院，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到现在能坦然地在医院一住就是一整个春节。她这一路走了好多年，也艰难了好多年，好在那个总是和她一起紧张兮兮犯傻的姑娘，还在。

只是她还没办法坦然地接受越程琦把自己的未来都绑过来的现实而已，再给她一段时间，让她适应适应。

至于眼下，苏叶抬手捣了一下这家伙，“你们听了多少？”

越程琦揉着自己的胸骨下面一点的位置坐下，嘟囔着这一拳头能给她捣青，苏叶这哪里还有个病人的样子……让苏叶想笑。

她话少了，越欢反而话多起来，她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扬声筒的职责是吗？也挺好的。

她又问：“所以，你俩听了多少？”

“我是从万佳姐说给你做的鸡蛋糕里有四个鸡蛋的时候来的，那会儿有乐已经站了很久，你们之前聊了什么？”

“那么久你都不打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