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想骗她也没用,会被她发现的。

第240章 相伴

两人如此交谈过一回之后,白芍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一个人坐在龟上低首垂目,也不知想些什么。

时不时看一眼谢挚,又很甜地抿唇一笑,眉眼间俱是温软笑意,仿似掉进了蜜罐之中,掩盖不住的愉快满足。

谢姑娘好漂亮……

好奇怪,原来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仅仅是悄悄地看一眼,都觉得开心。

白芍的视线并不热烈,也没有什么侵略性,并不会叫人坐立难安,只是柔软*而又专注,落在人身上时仿佛有一片羽毛正在轻抚。

谢挚五感敏锐,自然也早已发现她在偷看自己。

她有心瞪白芍一眼,让她不要再看,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没有这样做。

白芍在看着她傻笑什么啊……真想不通。

……她脸上难道有什么脏东西吗?

谢挚稍稍偏过脸,将鬓边碎发勾到耳后,不自觉将衣角捏在指尖。

粉意在女人雪白的耳廓上很快晕开,像一枚桃花瓣。

都怪白芍。

要不是她一直盯着她看,她也就不会感觉难为情,浑身发烫、又心间发痒了。

“谢姑娘。”

白芍轻声叫。

“又怎么了?”

谢挚刻意表现出不耐烦,想让她不要再和自己搭话。

但白芍心思纯粹,素来看不懂人脸色,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仍只是温柔地注视着谢挚,锲而不舍地问:

“我们离开此地之后,你打算去往哪里呢?”

“我……”

其实谢挚也并没有什么具体计划,中州对东夷的消息管控极严,她之前并不了解东夷,更多是在传闻中了解此地,至今也只对东夷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她只知道,东夷是一片泽都佛国,且有数不胜数的小门派,号称七十二洞天福地。

这七十二洞天福地的数字只是虚指,实则东夷的宗门派别真如夜空星海一般繁多,与中州天衍宗一家独大的情形完全不同。

至少白芍所属的寿山派,谢挚便闻所未闻。

谢挚原本是想自己一路独行,尽快穿过东夷,直奔更东方的真凰仙岛,不知路途也不要紧,她有本地毛驴大板牙相伴,大不了一面问路一面赶路便是,也无须忧虑。

只是,她绝没料到,自己会在赤森林遇见白芍,还……莫名其妙地和她有了些牵扯瓜葛。

为免露出破绽,被白芍发觉自己并非东夷人,谢挚并没有说什么具体地点,只是含糊其辞,用自己之前考虑好的身份骗白芍道:

“也没什么打算……”

“我无宗无派,是一散修,如今在赤森林寻宝不得,之后便想随心所欲,四处游历一番,如此而已。”

这话一出口,谢挚也恍惚了一瞬:

她少年时,最大的心愿便也就是走出白象氏族,到五州各地走一走,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人物……

但自从谢挚跃下潜渊之后,有许多事都需要她筹谋忧心,日夜不得空闲,这个愿望便在谢挚心中渐渐淡下去,被它事深埋掩盖,几乎要被她遗忘了。

直到方才,她为敷衍白芍,下意识说出这样一个借口,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与过去有了多大不同。

白芍轻轻颔首,露出若有所思神情:“原来如此。”

谢姑娘之后是想四处游历么?

这也很好,只是不知道,谢姑娘愿不愿意她陪着她,与她一路同行相伴……

“那你呢?你打算去哪里?”谢挚问她。

“我?……”

白芍沉吟片刻,“我二十岁入赤森林,至今已经外出历练七年有余。如今,我应当先回宗门,向师父等人报平安。”

“你一历练就是七年,确实应该先回宗门,让师长安心。”

明面上,谢挚倒把话说得通情达理,但在她心底,还是漫开了几分不自知的失落。

在赤森林中时,白芍分明……才说过喜欢她,一出森林,便要与她成亲,听起来多么情真意切,就连她,也被迷惑住了片刻;

现在走了出来,她却对自己毫不留恋,说回宗门,便回宗门,马上要和她分开了。

虽然她也不会真的和白芍结为道侣,但……那些话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并不当真么?

看来,真正的大傻子,只有她一个人……

谢挚故作洒脱道:“既然你要回宗门,我又想四处游历,道路不同,也不便相陪,我们便就此别过,在前面分道扬镳吧。”

她摸摸白龟背甲,压下心中那些古怪情绪,看向白芍,已经开始说告别之语。

“这一路走来,多谢你们照顾,我……”

“谢姑娘……!”

白芍稍提高声音,止住谢挚的话。

她心中着急,愈着急却愈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望着谢挚,笨拙而又认真地摇头。

“不分开……”

“我们不分开。”

“我已经想好了,谢姑娘。”

因为怕谢挚离开,白芍的语速稍有些快:

“若你不嫌我愚钝无用,我便陪在你身边,与你一同出去游历。我师父那边一时也不要紧——她素来只喜欢睡觉喝酒,不怎么管我,我只要给她传一道信,告知我安全无事即可,也不必再多回一趟宗门。”

“自然,若是你愿意与我一道回宗门,也很好……”

只要是谢姑娘决定的事,在她看来,都很好。

白芍看谢挚一眼,声音渐小,又解释似的补充:

“……并不是我想拦你游历,我只是……想带你见我师父一面……”

像是找到了理由与底气,她抬起头来,温柔坦然地直视谢挚。

“我想让我认识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有多么好。”

由于之前被谢挚再三强调,白芍这次终于没再将谢挚视为自己的妻子,而是将她称作“喜欢的人”。

但谢挚听起来,却并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比妻子好出多少,反而还似乎……更暧昧、更脉脉含情了。

“总之,都听谢姑娘的。一切由你心意,我全听你。”

白芍最后以这句话作结。

“……”

女人浅眸清澈,好似能倒映出谢挚的面容。

纵然谢挚再怎样铁石心肠,听到这一番动人言语,也不能按捺住心中起伏悸动,更何况她一直都并非无情之人。

白芍……她没有给自己留分毫退路,只是将一颗纯粹的心完全捧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任由她取拿。

既不逼迫,更不强求,只是默默相陪,一切由她。

“……那我若是说我嫌弃你,不愿你作伴,你该如何是好?”

谢挚听到自己轻声问。

白芍闻言一怔,长睫垂下,面上划过一抹失落黯然。

显然,在她听来,谢挚就是要拒绝她了。

但白芍并未沮丧,很快又重新抬起眼,神情还是与之前一样的柔软。

“那么,我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的是真话。

倘若谢挚真的不肯要她,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亲手牵引着谢挚,任由她将刀尖抵在自己最脆弱的心口之前,不设防备,给她伤害自己的权力,哪怕清楚地看到寒光闪烁,仍然不避不闪。

只要是谢姑娘,她都甘愿。

谢挚撤回刀尖。

她已经不用再试探。

她明白过来,在白芍这里,她永远不会是输的那个人。

“……别难过,白芍。”

“刚刚我是在逗你玩的,我不嫌弃你。”

白芍原本已经在思索该如何远远地跟着谢挚,在旁保护她,而不被她发现,也不被她厌烦,此刻听到谢挚这样说,呆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眼睛一点点亮起来:“谢姑娘,你是说——”

“嗯。”谢挚轻轻点头,不去看她,“你可以陪着我,和我一起同行。”

只是最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却叫她心情方才还在谷底,现在却在山巅。

白芍开心极了,几乎想立即将谢挚抱紧在怀中。

但她不是情绪外露之人,又有些口拙,最终也只是按下所有欢喜与紧紧拥谢挚入怀的渴盼,久久地将谢挚看了再看:

“谢姑娘,你真好。”

“……我哪里好?”

谢挚真觉得自己不懂白芍——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她好了。

她只不过是……答应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而已,也值得白芍如此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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