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挚还未回答,双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师姐!谢姐姐!”

“快来吃饭,鹈鹕师叔做好饭了!”

谢挚跳下床,好似忘记了白芍的问话一般,径直轻快地走出去。

白芍忙追上去,跟在谢挚身边,锲而不舍地大胆追问道:“谢姑娘还未答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谢挚笑着回头望她一眼,开玩笑道:“我想要什么,你都肯给么?”

谢挚问得随意,但女人却答得认真。

“无论是什么,只要谢姑娘想要,便全都给你。”

谢挚心头一动,低声问:“也包括你么?”

“什么?”白芍没听清。

“我是说,”她既然没听清,谢挚自然也不会说第二遍。

这次她说得很清楚,慢慢地道:“今晚你不许走,就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

“睡觉”二字已在口边,又觉不妥,谢挚脸一烫,改口续道:“……歇息。”

“可是……”

白芍还要再说什么,又被谢挚反身按住嘴唇,凶道:“好了就这样,不许说不行!你不是说,我的话你全都听吗?”

她拉着白芍往前走,前面就是用饭的石洞,刚把手放在门上面,欲要推开,便听到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人撞倒了桌椅。

“……鹈鹕!”

段追鹤咬牙切齿地说:“你踩到我新买的衣服了!”很贵的!花了她不少钱!

“对不起师姐!”

鹈鹕师叔赶紧道歉,顿了顿,又小声补道:“但这是因为你要趴到门上偷听芍儿和谢姑娘说话,这才摔倒的……”

“你!”

段追鹤要被气死了,偏偏此事她又的确不占理,甩袖道:“你不也听了!大嘴鸟!”

鹈鹕师叔不甘示弱:“师姐你穿得像只花蝴蝶!真难看!”

段追鹤最不能忍受别人质疑她的审美,怒而站起,叉腰道:“你才是花蝴蝶!你全家都是花蝴蝶!”

“好了!都别吵了!还吃不吃饭!不吃都滚出去!”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斗嘴!

双涟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碗筷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谢姐姐还在外面,真是丢死人了!

要是谢挚被她师父吓跑,她幻想中的轻松未来就全泡汤了!

双涟一发火,段追鹤顿时哑火,鹈鹕师叔也缩缩脖子,不敢造次。

训完师父和师叔,双涟拍拍脸颊,换上一副最甜美无害的笑脸,开门去迎接谢挚与白芍。

“谢姐姐,大师姐,你们来啦?”

“为招待你,鹈鹕师叔特地飞了好远去捉了灵鱼,特别鲜,快来吃吧!”

双涟挽着谢挚手臂,将她一路带到桌前,又把白芍按到谢挚身边坐好,用眼神示意师姐多照顾谢挚。

“老祖在沉眠,平日鲜少醒来。”

“——人到齐了,我们开饭吧!”

第247章 虾蟹

“谢姑娘请!不要拘束!”

段追鹤率先倒了杯米酒,向谢挚一敬,而后一口饮尽,咂嘴回味不已:“啊……这酒真是又绵又柔……”

长辈敬酒,谢挚自然不敢不从,忙起身也饮了一杯:“您先请。”

众人都动起筷子:“吃吧吃吧!欢迎谢姑娘来我们寿山派!”

三人一鸟围着张木桌子,其上满满当当都是各式菜肴,并没有多么精致漂亮,只是些最普通的蒸煮清炒的家常菜式而已,虽然远远不及人皇的年宴豪奢,但种类丰富,色泽清鲜诱人,却也足见寿山派为招待谢挚的用心。

段追鹤专心致志地喝酒,时不时夹几粒花生米吃;

双涟捧着碗在喝鱼粥,白芍在安静地剥虾。

至于鹈鹕师叔,它有自己专门的一个大盘子,里面装满了亮闪闪的小银鱼,仰起脖子直接囫囵吞下去。

气氛温馨,倒有些像是家宴。

谢挚捏着筷子,有点恍惚。

修到道宫境界之后,有血精在身,修士已不必再特意进食,之前在北海,谢挚又总是事务缠身;

屈指算来,她也好久没有这样跟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这次,她却是沾了白芍的光了。

这里的米酒谢挚也从未喝过,别有一种绵柔芳香,含在口中如饮丝绸,谢挚许久没喝过这样好的酒,不由得多饮了几口。

这米酒看似清淡,其实颇烈,初饮还不觉得,过了片刻,暖热酒意才缓缓自腹内蒸腾而起,将谢挚的脸颊也染上一片红晕,连眼前也有些朦胧。

谢挚的酒量至今也不是很好,正要运转道宫宇宙,化去醉意,眼前便推来满满一小盏雪白的虾肉。

“怎么了……”

因为已经薄醉,谢挚说话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谢姑娘,你尝尝看。”

白芍见谢挚喝醉,语气愈柔,几乎带了些哄小孩子的意味,“这虾很好吃呢,是我们阳凡的特产。”

“……”

……白芍方才一直在剥虾,原来是给她剥的。

谢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白芍见谢挚不答,以为她已经醉得不能进食,夹了一筷虾肉喂到谢挚唇边。

“谢姑娘,你还好吗?我喂你好不好?”

“不好……!”

谢挚摇头,她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喂着吃东西,算是什么样子?

她推开白芍,道:“我自己能吃。”

谢挚自己吃了一口,慢慢地嚼。

“好吃吗?”白芍在旁期待地问。

谢挚实话实说:“好吃……”白芍给她剥的虾肉鲜嫩饱满,一丝腥气也无。

白芍便满足地笑。

她又给谢挚拿过来一只酱油碟,“谢姑娘,吃的时候蘸着这个,会更好吃的。”

东夷的饮食饭菜与中州不同,多食鱼蟹,谢挚自幼生长于大荒,鲜少食用水产,还不大会吃,白芍便为谢挚一一将螃蟹拆好、鱼刺挑净,用小碟盛好,温柔地看着谢挚吃,自己没吃多少。

段追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感诧异,微微挑眉。

这是哪里掉下来的天外仙子,一个东夷人,竟然连螃蟹也不会剥?

段追鹤虽然看起来不靠谱,最爱赌钱喝酒,但其实极精明,识人精准,眼光最是犀利。

她总觉得,谢挚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不像个普通修士……

明明一身再朴素不过的青衣,举止之间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比起寻常东夷人,更是格外重礼。

段追鹤捻着头发,若有所思地抿下一口酒。

呆会留下芍儿盘问一番,看她知不知道这个谢姑娘的出身来历。

芍儿那么傻,可别被别人用美色给骗了吧。

疑心既起,便愈发壮大,不能消去,段追鹤盯着谢挚目不转睛地瞧,一会儿觉得她服饰似与东夷略有不同,一会儿又觉得谢挚说话的口音也值得警惕——

太过标准的正音。

大多数东夷人,说起话来,大都会带些本地口音的。

还有,谢挚将衣领压得也很紧,好像脖颈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

“哎,谢姑娘。”

心中愈是疑窦丛生,段追鹤面上便笑意愈满。

趁着谢挚醉酒,戒心降低,她装若无意地笑吟吟道:“你是哪个宗门来的呀?是东夷哪里人?”

“我……”

谢挚还未答话,白芍便已接过话头:“禀师父,谢姑娘没有宗门,是一散修,之前一直都在四处云游,也没有什么固定居所。”她看谢挚喝醉,便替她说了。

“哦哦,散修啊,挺好挺好……”

试探被自己的好徒弟半路戒断,段追鹤心里气得磨牙,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不给她帮忙就算了,还帮倒忙!

默了片刻,段追鹤还不放弃,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那修行之前,总还是有祖籍的吧?嗯?谢姑娘还记得吗?”

被段追鹤这一问,谢挚醉意已醒三分。

“不记得了。”

她看段追鹤一眼,谨慎地答:“我那时年岁尚小,还没有记事。”

“嗯……那你后来是怎么当上修士的呢?”

“也无非是被高人看中,有幸蒙师父怜悯,被她携去授以大道,如此而已。”

“敢问尊师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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