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莎普爱思滴眼睛
一道血自谢挚的脖颈上喷出,她闷哼一声,用手捂住伤口,血仍然止不住地从她指缝处汩汩涌出。
她想象出的太一神被打败了,连带着她,也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对面的“谢挚”低喝一声,身后霍然跃出了一只巨大无垠的鲲鹏,一张口便吞下无数星辰。
这片星穹乃是谢挚的识海外现,一旦受创,也会影响到她真正的识海;
而假“谢挚”化出的鲲鹏一口便吃掉了不知多少大星,致使谢挚识海震荡摇晃,捂着头半跪下去,感到头痛欲裂。
转眼之间,战局逆转!
沉思罗汉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因忍受剧痛而浑身战栗的谢挚。
识海极其脆弱,稍有创伤,便有难以缓解的钻心之痛,其痛苦更胜粉身碎骨千百倍。
而谢挚此刻,便在经历这种令人发狂的疼痛。
沉思罗汉怜悯地注视着她,语气却促狭,分明带着自得与玩味。
他俯身轻声道:“施主可否告诉贫僧,死在自己手中,这感觉奇妙吗?”
“我不知道……”
谢挚疼得连嘴唇都咬破了,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沾在脸上。
此刻每说一个字,都无异于赤脚踏于荆棘,只能带来更大的痛楚。
但谢挚抖颤着声音,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我只知道,你的不败神话,会打破在我手中。”
“……什么?”
沉思罗汉没料到谢挚既没有求饶,更没有痛悔自己将过多的底牌暴露于他面前,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假“谢挚”。
她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无后招。
沉思罗汉这才心中稍定:
从对谢挚的观察中,他观想出了这个假“谢挚”,她连智慧与思维方式都与真正的谢挚一般无二;
谢挚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倘若谢挚要偷袭她,那么假“谢挚”也会向他提前告知的。
这就说明无需担忧,谢挚只不过是在强撑着吓唬他罢——
温热的液体自人中滑下,落到沉思罗汉的僧袍衣襟上,晕开一点深红。
沉思罗汉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鼻下。
是血。
他在流血。
但怎么会——?
下一刻,沉思罗汉的头颅与识海轰然爆碎。
假“谢挚”也随着沉思罗汉的败亡一道消失不见,随之而逝的还有她化出的假“太一”与鲲鹏。
“好哎!”
小莲花在谢挚的识海里开心地跳了起来,“打败他了!我们真厉害!”
谢挚收回外现的识海,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温声夸了兴高采烈的女孩一句:“是呀,我们打败她了,这都是多亏了你。”
高兴完之后,小莲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双手撑着脸,笑容慢慢淡下去,哪怕小黑马亲密地用头拱她,也还是满脸愁色。
她很心疼谢挚,小声道:“你要是早点放我出来,我们一定还能更早打败他的,你也就不用受后面的苦啦……”
在与沉思罗汉的战斗中,谢挚的识海还是受到了冲击,有一片星空甚至粒星也无,变得完全漆黑一片。
居住在识海中的小莲花格外能注意到这种差异,由此也愈发感到谢挚此次的受伤之重。
“别难过,”比起陡然低落下去的小莲花,谢挚倒是很轻松,安慰道:
“你难道没看到沉思罗汉的能力么?‘获取智慧与行动,’——我若是早先将你使出来,你也会被他原样拟造出来的,这样我岂不是会比现在更糟?”
谢挚在初次发现沉思罗汉那神奇的能力之时,她便留了个心思*,一直刻意没有动用小莲花,即便小莲花见战况胶着,急得连连恳求谢挚放她出手,也仍旧无动于衷。
小莲花与她的性格与思想完全不同,虽然沉思罗汉能够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假“谢挚”,可那也究竟不是完整的她。
谢挚目光变柔,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真正的她,识海里还有一个纯真可爱的帮手小莲花。
“好像也是哦……”
小莲花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说服了自己。
“这么说,我帮到你了吗?”她期待地问。
“自然是帮到了。”谢挚含笑回应。
于是小莲花便重新快乐起来,翻身坐在小马背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眯着眼睛笑:“那就好!我喜欢能帮到你的忙……”
“接下来,我们去找你的道侣吧!她肯定特别担心你呢!”
第289章 佛陀
听到小莲花如此称呼白芍,谢挚心中一羞,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小声道:“别乱说……现在还不是呢……”
她与白芍如今还只是恋人,五州的成婚仪式虽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相通的,那便是仪式十分郑重。
倘要结为道侣,别的暂且都不论,但至少也需要双方亲长在场作见证——
白芍那边有白龟长老和段追鹤,倒不算难;
但谢挚的长辈之中,象翠微与姜既望都在大荒最西,孟颜深则在中州,却都无法来东夷。
谢挚倒并不是拘于繁文缛节之人,心里也期望能和白芍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但若说到结为道侣,她还是觉得有些进展太快——毕竟,她和白芍至今还不过相识数月而已。
小莲花闻言不解地睁大眼睛:“我并没有乱说,难道你不想与她成婚?”
“和这个没关系——我自然是想的……”
谢挚无奈,知道小莲花心如稚子,完全还是个孩子,干脆也不和她解释,直接奔过去找白芍,正和白芍碰在一起——
“小挚!”
沉思罗汉的法身一碎,他对白芍施加的禁锢也便解除了,白芍不顾头脑还在晕眩之中,便撑起身子焦急地寻觅谢挚的身影。
一看见谢挚,如心爱至极的珍宝失而复得,白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你在这里……我好担心你……”
她知道沉思罗汉有多强,也知道谢挚方才必然与他有一场恶战,刚抱住谢挚便又松开,紧忙察看她的伤势。
待看清谢挚此刻的形容,白芍的目光便颤动了起来。
都是血……
她捧着谢挚的脸细细地看,心中难受得厉害,望见她脖颈处的伤口,欲触而不敢触,最终只能极心疼地用指腹替她轻轻拭去唇边的血迹,“怎么……伤得这样重……”
“不要紧,一点小伤,吃完伤药几刻便好。”
谢挚见不得白芍这样低落的神情,刻意轻快地转移话题:
“那个沉思罗汉有几分本事,你知道么?他竟能获取敌人的智慧与行动,原样拟造出一个我——好在我留了一手,否则,还真说不好谁输谁赢。”
白芍听着,却好像没有听进去似的,整副心神还完全在谢挚身上,一直注视着她,哄道:“好,小挚,我们先吃药好么?”
……
直到看着谢挚服下伤药之后,白芍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道:“小挚,我想变强。”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谢挚有些意外,笑着瞧她,“你现在已经十分强了,再强,就得是仙人啦。”
她知道,白芍虽然修为高,看起来是个修行痴人,每日除了练剑就是打坐,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功利之心,单纯是因为她天资高,再加上天生性情如此,喜欢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情罢了。
结果白芍突破起来,反而比那些孜孜以求破境的修士更快许多,要是被他们知道,真能气晕一大片人。
却不料白芍摇了摇头,道:“不够……仙人不够。”
“仙人还不够?”
这下连谢挚也有些惊讶了,寻常修士哪怕做的最大胆的梦,也便是成仙而已;
再往上,那是吹牛都不敢奢想的。
“那么,你所求的是仙王么?”
五州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新的仙王了,人们几乎觉得,仙人就是修行的尽头。
说着谢挚又觉得,只要白芍真心想做一件事,她便一定能办得成,她也不知道这股莫名坚定的信心是从何而来,不知是否是因为她喜欢白芍,还是别的原因。
“不过,你的话,一定行。”
谢挚捏了捏白芍的手指,笑道:“到时我就是仙王的道侣了,听着好威风。”
白芍还是摇头。
她面向谢挚,极认真地道:“仙王非我所愿,我想成为……五州最强。”
“这样,我便可以保护我心爱之人,天下没人再能伤到你。”
这是白芍生来第一次兴起如此强烈的变强欲望,在这之前,她只是专心修行而已,但对修为其实并不甚在意。
但在第四关中,她想帮助小挚,但却抵不过沉思罗汉随手一击,只能被禁锢于原地动弹不得;
方才她又看到谢挚的伤,才真正感到了自己的无力,由此生出一股铭心刻骨的疼痛——
这疼痛时时磨着白芍的心,叫她坐立难安,渴望着即刻变强,好让小挚从今以后都平安无事,再不用流血受伤。
想了想,白芍又警醒自己似的,道:“我以后,不能只专精于剑道,念力也须加强,否则遇见擅长此道的佛门弟子,真是没有一战之力。”
五州最强吗?
谢挚恍了恍神,听起来,可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若是被旁人听到白芍此语,定要笑话她痴心妄想,但谢挚却没有任何质疑不屑,也没有随口敷衍。
谢挚只是伸出手,和白芍拉勾,眼里是一样的郑重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