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良言也将金锏重重朝心魔劈去,击向他的腰腹。

三人联手发出全力攻击,她们毫无保留,击打的都是致命之处,爆发出的威力也无比惊人,一瞬间光芒倾泻喷涌,甚至将菩提树都冲击得开始摇晃。

“无用功。”

心魔微微一笑,他单手立掌,宽大的僧袍被吹得如帆一般鼓起,身形却极稳,面对这可怕的一击,仍旧立在原地,不动如山。

在他身后,猛然出现一尊极为高大的佛像,脑后一轮灿烂金日照耀天地,趺坐于莲花台上,低垂着眼眸,悲悯地注视着谢挚几人——正是之前突兀进入谢挚识海的那一尊,这是佛陀念力的实体化。

“破。”

心魔吐出这个字。

攻击登时被尽数化解,不仅如此,谢挚几人都齐齐倒飞了出去,捂着胸口呕出血来。

——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佛陀甚至根本不用打开大道图景,只用最平常不过的手段,也能轻而易举地压制她们。

三人之中属公输良言最弱,因此她受伤也最重,此刻甚至都挣扎不起来,咬着牙稍一动作便从口鼻中流出血来。

“……你不是世尊,只是一个心魔而已,世尊早该将你祓除!我姐姐与你同流合污,我又岂能和你们为伍!”她眼中喷着怒火。

心魔收回手,并不乘胜追击,只是对公输良药笑道:“家主真是将妹妹惯坏了。”他根本不屑于理会公输良言,更遑论同她说话。

公输良药倚在轮椅中,放下手里用来抵抗冲击波的法器,乃是一把精巧的纸伞。

她见妹妹受伤如此之重,心中不愉,欲要出声敲打心魔几句;听到公输良言的指责,却顿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还没学乖……

骨头这么硬,真是让人头疼。

“是有些呢。”

公输良药轻咳着瞧了妹妹一眼,她仍然满脸倔强,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

女人心痛般地叹道:“世尊今日,替我教教她也好。”

此番前来,公输良药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借佛陀之手彻底折断妹妹的心气,让她驯服,知道外界的险恶,再也不敢想着从她身边逃离。

笼子早已备好,如今只差剪去鸟儿的飞羽。

心魔也知道,公输良药或许希望借机教训她的妹妹,但绝不会允许她真正性命不保。

不过,他实则也不在意此人,便对公输良言不再理会,径直含笑走向谢挚。

“施主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

谢挚口中溢血,在他的威压之下动弹不得,甚至连自爆都做不到。

她闭上眼睛,别过脸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轻声道:“你已经得到了佛陀的身体,还会在意这些么?”

“别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看着十足叫人厌烦,杀了我吧。”

“……”

心魔仔细审视谢挚的面庞,竟看不到一丝畏惧与怯懦:

她是真的不怕他,也不怕即将到来的死亡,甚至对他还怀着高傲与蔑视。

“呵……”

看她这样,心魔反而笑了。

他柔声赞了一声“好胆量”,道:“施主不怕死,我已知道了。——可是世上从来都没有彻底无畏之人,哪怕是铜墙铁壁,亦有自己一触即溃的弱点,对么?”

……她的弱点?

谢挚心中忽然升起不安,霍然睁眼:“你想干什——”

在谢挚面前,心魔抬脚,踩住白芍的右手腕——她离谢挚不远,因而谢挚能很清晰地看见她的手腕在心魔脚下变形,听见白芍本能发出、旋即又立刻压在喉间的闷哼。

“你们二人是道侣,对吧?”

心魔笑着用足尖将白芍的手腕来回轻碾,骨骼裂开的细小声让谢挚揪起了心。

“我听闻,剑修除过自己的剑外,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手,这位施主应当也不例外吧?”

他耐心地引诱:“告诉我,佛陀对你说了什么,我可以让她活下来。”

“……”

谢挚面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任谁也能看出她的动摇。

倘若心魔说的是真的,那么……

她自己无所谓,可是她绝做不到对白芍的性命无动于衷。

只要白芍能活下来,她怎么样都好。

谢挚终于下定了决心,盯着心魔,道:“要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得先立大道誓言,保证放过白芍。”

“自无不可。”

心魔心中满意,并拢手指举向天际。

他动作不快,正在他举起手臂、露出胁下的一刹那,金光猛地从他身后迸开——

趁心魔立誓之时,白芍用左手刺出了断剑!

这一剑凝聚了白芍的至纯剑道,比心念更快,心魔却仿佛对白芍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早有预料似的,急急转身,用二指夹住断剑的剑身。

却不料断剑极利,虽被止住攻势,仍然轻松地割断了心魔的两根手指。

心魔愕然,不敢再用肉身硬抗,在手中加上神通,掌心猛然光芒大作,这才堪堪将白芍的断剑握住。

细细的一道血从指缝间淌出,心魔低头,看了一眼脚边血淋淋的断指,“你这把剑倒有些古怪……”

“不过也无妨——”

他抬起脸,笑道:“佛陀还特意叫来了觉知,这断指,大不了用他补全便好。”

心魔睨向大口喘。息的白芍,“你真是大胆,竟敢偷袭观未来现在未来佛……你不知道,我可以看到未来么?”

他方才便是用观未来之眼,提前发现了白芍的攻击。

在他举起手臂的时候,一直都在戒备着白芍自身后突然刺来的一剑,因而才能应对得如此从容,丝毫不显慌乱。

“你的一切,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

抬脚松开白芍的手腕,心魔嗤笑一声,一步步朝谢挚走去。

“不过,你也算提醒我了——”

俯视着谢挚,他笑得很畅快:“我想起来,我还有观过去之眼;你不愿告诉我佛陀跟你说了什么,我只好亲自去看了。”

“施主,我已经不想再和你们纠缠了,方才我许诺会立下大道誓言,放过你的道侣,那都是假的,我还是会杀了你们。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呢?我喜欢杀人!”

心魔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向天穹,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降下夜幕,变为一片黑暗。

“菩提园,就是我的大道图景展开,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里的一切——我就是这里的道!”

第293章 过去

怪不得小毛驴跑不出菩提园,空间术法忽然失去了效用,原来心魔竟能掌控此处的一切,甚至包括空间!

对着谢挚,心魔于胸前掐诀,睁开观过去之眼。

“一切虚假幻象,在佛面前,皆须虚妄尽除、真相显现!”

“你……呃!”

空气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寒意顿时席卷了谢挚的全身,也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挚知道观过去之眼已经开启,这是来自神王的压迫,她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谢挚感觉自己仿佛一幅卷轴画卷,正在被心魔缓缓展开阅览,即便极力抵抗,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过往一一展于心魔面前。

“……”

浏览着谢挚的过去,心魔却似乎并不满意,面庞上毫无喜色,反而渐渐浮现出恼怒——

那展开的过去之画卷,每一页都清晰生动,人物还在其中说话动作,仿佛谢挚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旁观,偏偏最要紧的最近几日,却完全是空白!

佛陀早就猜到他会开启观过去之眼,因而提前做了防备,特地缩小了他的权限,使他不能观看相近的过去,只能看到遥远的记忆——那却不是他所求。

他想知道的是,佛陀今日对谢挚究竟说了什么,但却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那观看谢挚的过去,对他来说,也就毫无意义了……!

一股被佛陀提前预料看穿的挫败与恼怒涌上心头,心魔仿佛已看到了佛陀那镇定从容的微笑,好像世间所有一切都尽在他手里掌握一般,这正是他最厌恶的模样。

“闭嘴!我才是真正的世尊、我才是佛……!”心魔咬牙低吼。

他与佛陀之间的斗争一直都未停止,即便是此时此刻,佛陀也仍然在他识海中端坐,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本以为打开观过去之眼必定可以一举撬开谢挚之口,谁曾想,竟是无用功……

心魔心中烦躁,无意识地扫了一眼谢挚那些久远的过去。

那些过去佛陀未下禁制,因此他还可以得见——但那又有什么用处?他对谢挚如何长大毫不关心!

心魔正欲关闭术法,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再次望向方才看到的画面:“……咦?”

……是他看错了么?

谢挚小时候穿的服饰,竟似乎与东夷完全不同?

再细看背景,乃是荒草风沙,那石头所筑的建筑他也从未见过;而东夷山清水秀,处处都是溪水河流,绝无环境如此恶劣的所在。

那好像,并不是东夷……

怪不得他方才匆匆一扫之间,虽未来得及看清细节,但心头还是滑过了一丝极细微的怪异感,差一点便被他忽略过去。

熄灭的兴趣被重新点燃,心魔抬手一招,将谢挚的过去唤到眼前,从开始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

怒气渐渐平息,心魔唇角的笑容慢慢加深了些许。

他关掉观过去之眼,深深地打量了谢挚片刻,又意味深长地瞧向一旁的白芍。

白芍的手腕已经几乎被他踩得碎裂,此刻挣扎着站了起来,一面咬着牙忍耐伤痛,一面仍以左手持剑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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