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栖鹿
他搀着连廊扶柱,心中是无尽的后怕。
果然无论这些时日里,宋祁越改变了多少,可恶魔,终究还是那个恶魔!
思及此,宋泠的眸光却暗了一瞬。
但这同时也是,自己与伯父之间,最无法逾越的差距吧。
毕竟今夜,若非是伯父狠心,恐怕最后躺在那里的……
杀伐果断,聪明睿智,心思缜密,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如此者,才能担以大任。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绝对不能再为安禄府丢脸,也绝对不能成为,宋祁越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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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内水汽袅袅,暖香四溢,热浪翻腾。
宋祁越便坐在浴桶中,任由雾气打湿眉睫,又缓缓氤氲了双眸。
他在沉思。
依着黑衣人所言,那么御史大夫安仲林府中所遇之事,必然是太中大夫陆勤的手笔。
除此之外,陆勤应当还同万益阁,买过其他大臣府中的秘密。
这其中也包括他宋祁越。
而那日陆瑾聪在满庭楼的无心之言,也证实一点,陆勤或许是在同有心之人,谋划着什么大事。
这件事能够达成的前提,便是要先将宋祁越等人,在朝中连根拔起。
为此,甚至连安仲林这样,二品的大官都敢动。
宋祁越抬起手,将沾着水珠的指尖搭在浴桶边缘,已经形成习惯似的轻轻敲着。
虽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府中能有什么把柄,会被万益阁那边的人捏着。
但处于这种极其被动的形势下,还是教他非常不爽。因此他也必须想个对策出来,以便能及时保障自身在朝中……
朝中?朝中!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眸中微亮。
没错了,陆勤等人这般操作,要么是为了权势不得已而为之。
要么,便是在结党营私!
后者可能性,绝对更大一些。
毕竟现下的他们,敢直接对二品官员动手,便说明在他们的阵营中,必定至少有一位,官阶是与安仲林持平,或是超过的。
这样才能在后续的行动中,有高品阶的人为之兜底。
宋祁越摩挲着指节,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眸间更是兴趣盎然。
“这倒是有意思了,想把我也卷入其中吗……”
“那你们的手上,还想继续捏着哪位大臣的把柄呢……”
半刻钟后,宋祁越满身清爽的从偏房中走出,还换了一身暗青色的长袍。
府中多处的灯笼已被熄灭,家仆们在略显昏暗的环境下,仍旧有条不紊的清理着正房血迹。
管家安排的很好。
宋祁越嘴角含笑,旋即在众人并未留意的时候,匆匆踏出府门。
更深露重,星子微沉。
清玉京早已经敲响了闭市锣,现下长街上的人潮散尽,只留一片寂静。
浓浓夜色中,一名黑衣人正倚在芳鹿苑假山处的墙角。
他的头和脸都被黑色长巾裹住,仅露出了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此刻充满了狠厉与阴鸷。
手上捏着一枚玉符,腰间还系了一条绣样特殊的扣带,微微佝偻着身躯,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长剑携于腰侧,断刃玩弄掌间。
他像是个刚刚完成任务的杀手,正回味着适才手下亡魂的尖叫哀嚎,又期待着下次目标尽快到来。
晚风逐渐冷冽,树叶簌簌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在假山后侧的湖岸旁,终于轻轻传来了一声——
极为不合时宜的,猫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恶毒伯父(十三)
倚在墙角的不是旁人,正是深夜出府的宋祁越。
此刻的他闻声未动,待到那猫叫三声落下后,便慵懒的拿着短刃,往身后墙上砸了两下。
片刻后,湖岸那头微光亮起,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都快要近子时了,这次怎么这般晚?”
远处行来一名黑衣男子,语气之间略有不悦:“主顾今日等了许久都未见你出现,很是恼怒,已经同阁主那头说你的不是了。”
及近微顿,他打眼瞧着倚在墙角的人,并未觉得与平日相比有什么异样。
于是他问:“你昨日之后去了哪里?久未现身,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祁越不语,只抬手给他看着手上的玉符。
鲜红的血迹随玉符纹路蜿蜒,又顺着流苏滴滴落在地上,最终与脚下的血色洼坑汇为了一处。
见面前之人蹙眉,他眸光略微一顿,将玉符收了回来。
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染血包裹,自然的递过去后,继续伸着手。
“伤成这样……你还要接任务?”
那人语气诧异,却并非是心疼,只是边从袖间出纸条,边嘟囔着:“阁主前些日子已经说过,出行此次任务极易被圈进皇室纷争,因此才教我们不必豁出性命,记得点到即止,杀后无需多留,不然到时候还要我来帮你处理后患,若与三皇子那边……”
话语微顿,他夹着纸条伸出去的手滞住,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眉目渐冷,试探着问:“风吹万益,雨打阁楼……”
黑色长巾下,宋祁越的唇角微抿。
这明显是万益阁成员之间对接的暗号,现下忽而发问,很显然是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不作犹豫,眸中一沉,登时便冲了上去。
那人也不是个善茬,见状不对便迅速切出暗器,几支淬了毒的银针直朝宋祁越袭来,“铛铛”几声为其格挡了片刻。
短刃豁了口,长剑便出鞘。
然那人没想到的是,长剑于宋祁越更为趁手,反而教他游刃有余。
灯笼中的烛光熄灭,寂静深夜中只能听见衣袂飘动的声音,优雅而决绝,不带有丝毫犹豫。
周遭再没了暗器发出的声响。
那人滞在原地,长剑由心脏贯穿,满脸的不可置信。
眼见不敌,只得强撑最后一口气,意欲将密务纸条塞进嘴中,嚼碎咽下。
宋祁越自然不允。
他上前两步,断刃毫不犹豫的扎进那人脖颈,在其喉咙微动之际,抬手扼住了他的下颌。
猛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人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
夜色沉沉,寒蝉凄切。
星月早已隐去,天边划过明闪,惊雷随即降落。
宋祁越的眸光冷的像冰,将短刃从毫无生息的尸体上拔.下,又蹙眉伸手,将尸体口中的纸条夹了出来。
“金紫光禄大夫,还有轻车都尉……”
他眉眼微挑,语气玩味:“这是打算将敌对的与中立的,都趁此机会,拉到同一战线上吗?”
细声微落,他淡定的拿出帕巾擦净双手,随即将灯笼燃起,把帕巾与纸条都丢了进去。
火光明灭片刻,人影转身离去。
是夜,一场细雨缠绵而落,将芳鹿苑有关宋祁越的线索,尽数吞噬殆尽。
次日,一道“安禄府深夜遇贼行刺,祭酒大人以真诚感化,贼人热泪自刎府中”的荒诞传闻,便在大街小巷中不胫而走了。
百姓们谈起此事眉飞色舞,孩童们编纂童谣唱的开心。
假的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晨起得知此事的宋祁越:“……”
看来他是真的低估管家了,虽说这样确实可以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但这样假到离谱的说辞,管家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他不要面子的吗!明天去国子学怕是……
想到即将被监生和教授们围住的画面,正在练剑的宋祁越手中一抖,长剑便直直扎入了树干。
不想不想!正事要紧!
他缓了口气,旋即拿着汗巾走出花园,朝西厢房行去。
此时的宋泠,正在领小叫花识字。
“南、絮。”宋泠抬笔,在纸上落字,“街南绿树春饶絮,雪满游春路。这个名字自然又干净,最适合你。”
小叫花其实听不懂。
但是宋泠笑起来非常好看,像卷携着细雨的春风般舒适,她便也呜呜的拍手开心应下。
南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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