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59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古穿今 历史衍生 系统 直播 无C P向

“自然不敢欺瞒陛下与穆先生。”

“——言谈‘颇有条理’?”

“书生气有些重,但言谈中并无明显错讹。”

穆祺是真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浑然不可理解的表情。他当然清楚霍将军的习惯,知道这位绝不会在军事上开半点玩笑;但如此一来,却真真是让人莫名其妙、难以理解之至——说实话,就算以现代马后炮的观点看,纸上谈兵的赵括或者还有一点翻案的空间(毕竟以弱敌强,面对的是白起,谁又能生起半分信心?),马谡在街亭的操作却真正是下饭之至,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在明知马谡的下饭操作后,冠军侯为什么又要违背常理,说出这样暧昧的判断来呢?

……好吧,马谡先前能够将武侯哄得团团乱转,肯定嘴皮子上是有不少本事的;但什么样的本事,能把霍将军也蛊惑在内?

穆祺百思不解,只能鼓着眼睛不说话;倒是刘先生皱了皱眉,忽地问了一句: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当然是此次北伐的方略。”霍去病老实交代:“他指点大局,权衡整体,说得也甚是精到。”

“大局?你们只聊了大局,没有聊细一点的?”

“细一点的也聊了,比如西川地势之于行军的影响,还有双方后勤运力的差距……”

“不是这些,不是这些!”穆祺听了两句,豁然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所指,于是赶紧插了一句:“这些还是太大了,更细的有没有聊呢?比如行军扎寨时水源方位的判断、比如军队一天要用多少水多少柴、比如粮食运输的损耗细节——这些谈到了么?”

霍去病愣了一愣,回头望向穆先生,神情怪异之至,意思却甚为明显:

聊这些废话做什么?

——是啊,聊这些纯属基础常识的废话做什么?

高手相见,惜字如金;这就仿佛顶尖科学家在宴会上碰面,不谈学术理念不谈前沿动向,跑去考校人家九九乘法表会不会背——你神经病吧?!

什么行军扎寨、什么寻找水源、什么判断用水量,对于卫、霍一流的将领而言,这简直是基础到不能更基础,简单到不能更简单,像是空气一样自然而然、完全已经融入本能的基本素养;但也正是因为太过简单、太过习以为常,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特意“考校”什么,就仿佛一般人不会在面试中考校他人加减乘除——这不是因为有意忽略,而是单纯的想不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连这个都不懂吧?

穆祺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啪一声响亮之至;在这皮肉的刺激中,他惊骇而诧异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忽略了上千年的隐秘:为什么连武侯这样精明仔细的人物,却会被马谡蒙混如此之久?为什么霍去病亲自试探,却还是会被他的伪装所迷惑?

答案非常简单,但正因为简单,所以才不可思议——

“那个马谡。”他咬牙道:“可能真的不太懂这些。”

大概是这个说法实在太为小众了,霍去病的脸色先是茫然,而后渐渐转为莫名古怪;显然,他是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军事人物居然连这点细节都不懂,就好像想象不到一个活人居然不呼吸一样;况且,况且……

冠军侯迟疑道:“他论述大局,确实是整整有法。”

“论述大局整整有法的人,完全可能在关键的基础细节上一塌糊涂。”穆祺的牙齿咬得更紧了:“比如说——我。”

是的,穆祺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正是因为他有切身的实际经历,完全第一手的鲜活资料——在上一个任务时,他就曾经大肆剽窃,兼收杂取,在彼时的戚将军面前拼命卖弄后世的军事智慧,什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云云,听得戚将军是五体投地,大为佩服,要是再引经据典,论述几句,说不定也能换一个“知兵”的名号。

但实际上呢?实际上戚将军如果追问得细一点,他还可以靠着现成的案例(什么“打好群众基础”等等)蒙混过关;而如果追究得更细、更小,细到历史书上都不会强调的小节,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好啊,你说“敌进我退”,要退进深山;那行吧,现在让你带一百人小队到深山里转上一天,只要求能全须全尾,一个不迷路的带出来,你做得到吗?

如果真走到这一步,穆氏当然只有屁滚尿流,举手投降了事。不过还好,他很有自知之明,从来都是放权手下,绝不敢在军事执行上指手画脚,当然也就不会露馅。可是,万一真有人读书读进去了,开始相信自己的“惊世才华”呢?

相信自己有“惊世才华”也就罢了,要命的是,他头上还真有一个才华惊世、纯粹靠读书就自己悟出来的顶级人物!这样两相类比,那激励的效果还了得?

所以,也无怪乎诸葛丞相会相信马幼常的本事了。毕竟在他看来,这位年少名士恐怕活脱脱就是个翻版的自己——如果自己躬耕南阳,心怀天下,靠读兵书就能通晓军务,那其他人凭什么不可以做到呢?而一旦这样的念头抱定在胸,那马谡的不少缺点——缺乏历练、言过于实——就不是什么缺点了;而武侯与此人对谈多次,恐怕议论的也都是军务大局,从来不会涉及到最基础、最细节,近似于一加一等于二的低幼常识。

——说白了,武侯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这都不清楚啊!

这就是知识的诅咒,可悲的无知之幕了;一旦了解了某个知识,就再难想象浑茫时的状态。对于武侯与霍将军一流的人物,他们需要关心的只有大局,因为只要大的方向厘定,剩下的执行不过是轻松写意,顺手为之;而马谡一流的角色,刚好可以利用这个盲区,将自己包装成最讨人喜欢的样子。

作为同样深谙此道的角色,穆祺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霍去病呆愣了片刻:

“这样,这样的人物……”

显然,这样离奇的人物,实在有些超出他的想象,所以居然憋不出什么话来。不过还好,全程围观的皇帝陛下已经冷冷开口了:

“这样夸夸其谈的人物能有什么大用?直接处置掉好了!”

果然是孝武皇帝的做派,看人不爽就要直接处置,从来不会手软;可以西蜀的局势,又那里经得起这样的雷厉风行?霍将军略一犹豫,刚要解释一二,却见穆祺含蓄一笑,已经接话:

“只会说大话,管大局,其实也不是没有用处。”

“哪里的用处?”

“只能谈大局不能谈细务,那就不要管细务。”穆祺轻描淡写:“这样的人,当个皇帝还是很合适的嘛。”

皇帝:…………

穆氏不再理会陛下骤然狰狞的脸色,兀自转过头去:

“烦请将军再与他谈一次,如果确如预料,不谙实际,那就只做一个随军的参谋好了,相信丞相总会量才使用。”

霍将军不知如何回话,只能默默点头。穆祺又道:

“如果整备在即,不知何时才会北伐呢?”

“……以现在的后勤判断,也就十余日的功夫吧。”

穆祺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了。

第88章

入城仪式之后, 汉军于单于庭歇息数日,为伊稚斜单于举办了一次新的册封仪式,霍侍中代替皇帝宣扬天命, 敕封伊稚斜氏为大漠的首领,天汉的藩属, 领受朝廷的符玺, 永远镇守草原的边疆——这是先前双方秘密协议中达成的条款, 意在以这个册封的手续确立明确的上下尊卑关系, 从此声张大汉统治草原的合法性;当霍侍中为单于加冕之时, 大汉天子的无上权威也就从天而降,沉甸甸落在每一个叛逆者心头了。

——当然,以上效果纯属幻想。大汉初来乍到, 第一次玩布狗天下这种游戏,可能还不太熟悉流程;穆祺这种读史书读多了的用屁股都能猜出后面的进展。区区一点庄严仪式怎么可能压制住普天下无边无际的野心狂徒?草原大胜的威慑力最多持续几十年, 等到卫霍逝世孝武皇帝御龙升天, 元气恢复的匈奴肯定又要蠢蠢欲动;到时候又会是连绵不绝的进犯、反击、吉列豆蒸、馋哭蒸鸭,直到新一代的单于毕恭毕敬, 再次匍匐在汉使面前听封——往复循环, 不过如此。

实际上, 哪怕是在受封仪式之上,大汉威严最盛的时候, 穆祺就已经看出不对来了。在为单于加冕金冠之后, 匈奴方面派了十几个神棍巫女在台下歌舞诵念, 向上天虔诚祝祷;这些草原本土的歌谣用的都是口口相传的方言,呕哑难解、晦涩莫名, 听得台上的汉军贵人一头雾水,只能冗长的仪式后悄悄打瞌睡, 根本没搞明白这一套繁复仪式的真正用意。直到第二天匈奴贵人要祭告上天,穆祺才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询问昨日的舞蹈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负责对接的单于亲信,新任的右谷蠡王愣了一愣,本能回话:

“当然是在向天地日月祈福。”

“是吗?”穆姓方士从包中摸出一个发着亮的金属小方盒,仔细看了一眼:“那怎么仪式中会有大量萨满教里沟通亡魂的法术?”

右谷蠡王瞠目结舌,背后不禁冒出了细密冷汗。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而匈奴的迷信风气,尚远在大汉之上;排除掉孝武皇帝买方士保健品的丢人事迹之后,大汉朝廷的祭祀更多只是凝聚人心的工具,而在匈奴高层的世界观里,鬼神法术就是确凿无疑、不证自明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法术的具体原理及其施用方式,便必定是被顶层巫师严格控制的技术机密,即使等闲的贵人官吏,都绝对没有一丁点接触的机会,更遑论言之凿凿,指认什么“沟通亡魂”了!

——而不巧的是,作为单于的绝对亲信,右谷蠡王还真对巫术有那么一点浅薄的了解,以他了解的那点知识看,这穆姓方士的那一句问话,还真未必是无的放矢!

如果不是无的放矢,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念及此,右谷蠡王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他早就知道这穆姓方士的来历,晓得他是大汉皇帝宠幸的什么“高人”,更晓得这位高人的手段鬼神莫测,远超想象,就连先前匈奴军队当头遭遇的什么空中火雨,或许就是出自此人手笔。但在此次会面之前,他却总还保留着一点侥幸——毕竟,这里是匈奴祖庭所在,先灵所佑;毕竟,汉地的方术与匈奴的巫术也实在是两个体系,彼此不通门径,不是没有希望瞒过去。可现在,现在,现在——

难道大汉皇帝的方士当真渊博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能跨越两地文化的鸿沟,一眼看穿匈奴秘术的底细吗?

右谷蠡王的嘴唇有点打哆嗦了。作为迷信入骨的草原人,匈奴高层对巫师方士的敬畏恐怕还要在刀剑之上。即使面对风华正茂的霍侍中,他都不是不可以隐忍潜伏,徐图将来;可现在面临的是个很可能精通匈奴巫术的顶级方士,那任务就实在有点艰巨了——刀剑只能折磨活人,巫术可是能收拾死人呐!

他踌躇了这么久,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来了。坐在c位的霍侍中皱了皱眉,穆祺则干脆直接站起,用那个发着光的盒子对准了右谷蠡王——右谷蠡王的脸色立刻有了剧变,他生怕那是什么用来下咒的法宝,所以一句假话都不敢多说,只能移开目光,望向站在一旁的大巫师;期盼着巫师之间能来一波法术对轰,至少也得挡住汉朝方士的猖狂攻击,最好还能爆掉他的法宝。

可惜,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巫师一言不发,只是悄悄转过头去,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小巫见大巫,拔茅而弃,此其所以终身弗如;人家实在没有那个法力,那又能怎么办?

穆祺又道:“请谷蠡王为我解惑。”

右谷蠡王不敢撒谎,但又绝不敢承认,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祭祀天地之后,本来就要呼唤祖宗先灵歆享余福,汉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实际上讲,呼唤祖先歆享余福应该是在饮宴之前,而非祭天之后。但穆祺并未抓这个明显的漏洞,他只是低头凝视那个发光的盒子,仔仔细细又看了片刻,然后再次开口,发出了一些极为奇特的音调——古怪、扭曲、含混不清,但还是能勉强听出来,应该就是方才巫师们跳舞时念诵的几句咒文。

“那么,请谷蠡王再为我解惑。”他道:“这几句咒文的含义,分明是挑拨鬼魂的怨恨,激发他们的怒气,请他们降下攻击;请问在仪式中夹杂这样的咒语,又是什么意思?”

右谷蠡王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事实上,虽然轻描淡写点出了匈奴人的险恶用心,但穆祺并没有打算把事情搞大(否则他就不会等册封仪式结束再发声了),险恶用心自然是要惩戒的,但肯定不能为了这个搅乱辛苦谈成的协议,否则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加麻烦,更加难以收场。所以他并不会大开杀戒,也不会直接掀桌,他只是站立原地,从容不迫地欣赏了片刻匈奴贵人那种略无人色的表情,而后轻声开口:

“祭天的仪式何等郑重,在这样郑重的仪式上搞这样的小动作,又该如何是好呢?”

没有人应声,没有人回答,恐惧在沉默中发酵;穆祺同样默了片刻,任由恐惧膨胀到最大,然后才平静做了判断:

“既然打搅了仪式,那总得再向上苍陈请,解释清楚这个不得已的情况——那么,就劳烦大巫师带着弟子们上天走一趟,陈请一二吧。”

这句话说得非常轻柔、非常平和,仿佛只是随意提到了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以至于匈奴的大巫师都愣了一愣,好容易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上天走一趟”到底指的是什么;于是面部瞬间扭曲,刹那间就要爆发出恐怖的叫喊——说实话,在贵人云集的庄重场合,如果允许一群神棍巫婆发狂乱喊,总是不太体面,搞不好将来史书工笔,也是要记录一二的。所以穆祺顺手从点亮了那个小盒子,用背后凸出的、黑漆漆的部分对准了大巫师。

咔嚓。

奇特的响声一掠而过,盒子后面忽然闪过白光;大巫师倒抽一口凉气,踉踉跄跄往后倒退,尽力远离这诡异的法宝——然后他一脚踩到了冗长的衣料,仰头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再也动弹不得。于是……于是两边的侍卫迟疑着上前,将翻滚在地的大巫师拖起,送到营帐以外,“向上天陈请”去了。

可能是摔得神志模糊,也可能是被汉人的方术慑住了心魂,大巫师被拖走时全身瘫软,连挣扎亦没有力气。而挤满了整个营帐的匈奴人亦鸦雀无声,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汉人方士轻描淡写,两三句解决掉草原地位极为崇高的大巫——如果以双方签订的协议而论,这样擅自处置高级人员应该算是违约;但现在……现在谁还能提到这个问题呢?

穆祺从容坐下,将手机递还给了皇帝陛下。老登哼了一声,扫过手机屏幕;屏幕上的备忘录仍然历历在目——好几天他就看到穆祺在到处录像,再通过‘门’与另一边的历史院沟通,还搞得神神秘秘,秘不示人;而到了如今,他才终于知道此人到底沟通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能说现代人真正是闲的无聊,连这种跳大神的领域都有研究,研究得还相当精到。

当然,如果仔细看一回备忘录上记录的内容,会发现历史学院给穆祺的回信其实写的相当保守,充满了学术界必要的暧昧;虽然称赞了穆氏提供的资料“非常有价值”,但在下的结论上却含糊其辞,“大概可能也许是”,根本没有穆祺攻击大巫师时的言之凿凿、强硬凌厉;所以……

刘先生低声发问:“他当真是在下咒?”

穆祺不动声色:“他也可以是在下咒。”

皇帝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好吧,虽然这几句对话有点那么阴险的味道;但穆祺起码有八成的把握,赌这大巫师就是在当着面诅咒汉军。不要觉得当着面搞小动作非常神经病非常作死,实际上北方的蛮夷就喜欢搞这一套。东汉时的小动作姑且不论;盛唐时突厥人与唐军铭碑立约,碑文中汉字的部分全是歌颂大唐天子的彩虹屁,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突厥文的部分则是最怨恨、最恶毒的诅咒,赌的就是唐军不懂突厥文,看不出来他们的小动作。至于唐军发现后的灭顶之灾,则全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主打一个爽了就完的精神胜利。

如果在唐军眼皮子底下都敢留石碑这种铁证;那现在霍侍中当面,匈奴巫师又怎么忍得了给汉军的明日之星上点邪术的冲动呢?往小了说,这是战场惨败之后,唯一可以换来一点情绪抚慰的机会;往大了说,则等于是给匈奴的后来人留了一线微薄的希望——万一汉军真看不出来呢?万一诅咒就生效了呢?有这么一个希望吊着,总比痛苦接受结局要强太多了。

人总是靠希望活着的,尤其是匈奴这种记录不了什么历史的蛮族;某种程度上,这个诅咒也能算是简陋版的《史记》,让子孙后代能够在传承咒语时传承叛逆汉军的火种,等同于另一个版本的“复九世之仇”。

——哎,这么一说起来,好像匈奴巫师的计划还蛮宏大深远的嘛?

当然,这种借由神秘主义而传承的手段必将屈服于更强大的神秘;如果汉军只是在发现事实后杀死了大巫师,那他的徒子徒孙还可以将此种死亡包装成为了诅咒而献出的血祭,愈发加强草原诸部对咒术的信心;但反过来,如果大巫师是在一个更强大、更诡异的方士手上输了个一塌糊涂,那对诅咒的信心自然也就消弭殆尽,从此不必提起了。

现在嘛,事情大致已经解决。穆祺就要关心关心整个事件中最重要的部分了。

“陛下以为。”他在刘先生耳边低语:“这次的诅咒事件,又是谁指使的呢?”

刘先生又看了他一眼。毫无疑问,这句话并不是真在问“是谁指使”,而是旁敲侧击,在试探“是否是伊稚斜指使”?

按照汉人的规矩,敕封单于要独处静室,斋戒敬天,所以伊稚斜并没有参与今天的集会;而汉军高层——包括穆祺——也应该非常清楚,以伊稚斜行事之决绝,出卖匈奴之干脆,追求利益之贪婪无耻,是绝没有心气搞什么“复九世之仇”的宏大操作;这样于心不甘的垂死挣扎,多半只是伊稚斜手下的强硬派在夹带私货,而与他本人无涉……不过,恰如穆祺先前所言,这一切也“可以是伊稚斜指使”嘛。

所以,皇帝根本没有花费半分精力辨析事实,他只是冷冷道:

“你待如何?”

停了一停,他又道:

“不管你想什么,换掉伊稚斜是不可能的。”

是的,穆祺要杀大巫师杀神棍杀神婆都无所谓,兴致来了给匈奴高层来个大青蒜也不算什么,有罪无罪不要紧,全当提供情绪价值。但伊稚斜单于是绝不能动的,要是动了他,还能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贪婪、无耻、野心勃勃到全无下限的人呢?

拜托,一般的人渣可能很多,但顶级的人渣也是很难找的,怎么能因为一点情绪就随便挥霍?

大概是见刘先生表现得如此直接、如此赤裸,穆祺也不装了,他左右望了一望,把声音压得更低:

“我不想换掉伊稚斜。我只是想让他出点血。”

“出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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