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64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古穿今 历史衍生 系统 直播 无C P向

“皇帝的本意是好的,都是下面执行歪了”——那么,由谁来背“执行歪了”的黑锅呢?

“……长安城中要出大变故了吧。”穆祺轻声道。

老登听得清清楚楚,却只是冷笑一声:

“怎么,那又咋了?”

御驾出京的第六日,长安城中留守的百官终于收到了御前虎贲快递送到的消息。

即使这一代的天子行事常常出人意外,这一回带来的意外也未免过大了些。先前出行之前,明明只说是带着赏赐去劳军,但这一回虎贲送来的手谕,却宣称皇帝要在军营中“暂驻”,日后再徐徐返京。

——为什么要暂驻?不知道。暂驻多久?不清楚。这一份莫名其妙、难以理喻的圣旨,自然引起了上下莫大的猜疑,乃至惊异。

但是,问题最大的关键还不在这里。在宣布行踪的手谕之后,还有一份由御前侍中奉命攥写、加盖了天子之玺、以印泥封裹的绢帛;这是所谓的“玺书”,只有传递重大命令时才会用到的手续。

依照朝廷规制,丞相公孙弘与御史大夫张汤共同验看过印玺,确认无误后烤化印泥,用小刀撬开了包裹绢帛的木盒,抽出了里面的帛书,以及卷成筒的一捆白纸——这还是白纸第一次应用在国家最正式重大的文件往来中,所以嗜好文墨的公孙丞相难免好奇,顺手就抽出来看了一眼。

……然后,他的面色倏然而变,白纸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虎贲抵达的第二日,皇帝赐给丞相的玺书终于稍稍泄漏。京城九卿诸侯,闻之无不震恐。不过,正如老登的预言,无论你震恐来震恐去,都逃不过最尖锐的评判:

“——那又咋了?”

第95章

百官的惊恐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皇帝陛下立即展开了行动。丞相收到玺书后的第三日,天子就派使者召唤少府官员,命令少府监星夜兼程, 迅速抵达军营,到御前解释铜钱铸造中的巨大疏漏, 绝不得迟误半分。

这是非常不寻常的举动。少府掌管天下矿藏, 为铸币中出的差错负责也是应有之意。但往常皇帝责问九卿, 都是令其“赴廷尉”, 自己到廷尉去接受审讯, 很少有亲自下场,让人到御驾之前对质的——打破常理还在其次,最大的问题在于, 天子着意将廷尉摒除在外,是否已经暗含了对朝廷司法系统的不满?

一念及此, 惶惧莫可名状;而少府被召唤后不过数日, 天子又命人持中旨,谴责御史大夫张汤, 追究御史检察失责、敷衍渎职的种种罪过, 同样命他带齐御史府中的档案, 迅速赶至军中;当然,档案收集需要时间, 赶路也不太方便, 所以使者拿出另一道上谕, 让张汤的长子张安世先行一步,抵达御前, 听候差遣。

这封旨意一出,御史府内匍匐听令的众人无不色变——如果说先前问责的口谕还只是磨刀霍霍、寒光初现;那么后面调遣张安世的那道圣旨, 才是三九天一盆冰水浇透,冻得从内而外都要结出冰碴子来;真正是牙齿打颤,几乎立时站立不稳!

为什么要特意调遣张安世?因为不愿意在刀笔吏手上受辱,汉代高官被问罪“赴廷尉”,多半都会在下狱之前仗剑自杀,也是为家族留一个基本的体面。而皇帝先行控制住张安世,无疑是向张汤发出了生冷的警告——如果他敢自杀,那就让张家上下都去陪葬。

哼,想逃?!

允许自杀也是恩典,这个恩典也不是想有就有的。就如老登先前所说,在大事论定之后,皇权或许可以看在丞相的颜面上,格外赐公孙弘这个恩典;但区区一个御史大夫,却根本没有这个资格领受特例。而天子炮制他的手段,当然也就凌厉老辣,尽显老刘家的刻薄寡恩。

偌大的御史府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听不到一点。拜伏前方的张汤缓缓起身,双手接过使者递交的上谕;而一张脸已经毫无血色,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他嗫嚅了一下嘴唇,看起来是想照惯例谢恩,但喉咙僵化如木,努力片刻之后,居然只能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站立前方的使者也并不在意御史大夫的窘迫,他只是拱一拱手,道了一声得罪,随后就快步走向御史府大门,跳上骏马,要立刻向皇帝回报去了。

使者宣召后的第三日,誊抄好档案的御史大夫终于带上文件出发。因为有皇权森冷威严的警告在前,无论情绪和心境多么的恍惚沉痛、接近崩溃,张汤奔赴军营的行程都绝不敢慢了一步。他乘马一路奔驰,除了中途换马饮水稍做歇息以外,甚至都不能倒头睡上一觉。等到连夜赶至中军营帐,他两条大腿都已经被马背磨得鲜血淋漓,几乎浸透了衣服,以至于不得不在军中沐浴更衣,盘坐养神,等到稍稍恢复了一点气色之后,才递上奏章,请求面圣。

天子是在主将的营帐中召见的御史大夫,陪同在侧的自然是新立战功、尤蒙宠幸的大将军、霍侍中及诸位方士。因为职责所限,陪侍众人都不能在铸币案中公然发言,所以只能默默站立,袖手傍观而已。但就是这样的冷眼旁观,仍然有其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莫大刺激。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过一点残酷的世面。但就算以他们的丰富经验,这一场会面仍然可以算得上是令人恻然。因为并非审判,亦非问罪,所以张汤连一开始自行请罪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等到皇帝平静宣读过两句铸币案的因由之后,御史大夫就慢慢滑了下去,虽然在竭力尝试挣扎,却连以手撑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匍匐拜倒在地——不,与其说是匍匐,倒不如说是崩溃,整个人的□□、精神、乃至神魄仿佛都在一瞬间垮塌、崩盘、湮灭,只剩下一堆散架子一样的、仅剩呼吸和抽动的死肉。

真的,穆祺在各个时空混了如此之久,都从没有亲眼见证过如此形象、生动、惟妙惟肖的“绝望如死”的写照。呆滞失神、气息奄奄、抽搐颤抖,如此绝命之际,以血和墨的悲惨神色,哪怕穆祺先前与张汤并无深交,见之也不觉恻然生悯。

但可惜,他身边站着的是老登,而老登的心一向比生铁还要坚硬。他居高临下,冷冷打量着瘫软成一团的御史大夫,丝毫没有因为宠臣而降下什么额外的怜悯。相反,他逐次扫过张汤身上的冠服,直到看到丝帛礼服下一点灰白的内衬,才终于冷笑出声,他显然认出来了那点内衬的材质。

“麻布,囚服。”他轻声道:“连夜赶来,还特意在朝衣下面穿了一身囚服……怎么,是考虑到了晁错的前车之鉴么?”

当年宠臣晁错游说景帝削藩,逼出了吴楚七国之乱;景帝接受袁盎的建议,决定杀晁错以谢天下;而杀戮的方法,却是急躁刻深,大显大汉棋圣的刻薄风度——没有审判、没有辩驳,没有通知,直接就让人把晁错骗到东市,拖上刑台,腰斩处死;那时晁错猝不及防,被杀时身上甚至都还穿着官服。

所谓“朝衣腰斩于市”,汉帝之冷酷猜忌、翻脸不认,仅在此一例中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而老登寥寥数语,则无异于是将张汤视为了另一个晁错——都是宠臣,都是贵幸,如今也都要“借人头一用”,来平息某些盛大的政治浪潮;而张汤自己,显然也有这样恐怖的预期,所以他才会特意在朝服下面穿一件囚衣,战栗面圣——就算真被现场拉出去腰斩,总还能将朝服从容脱下,换上囚衣,不至于落到晁错那样狼狈不堪、言之可悲的下场吧?

当然,这种自己为自己预备死局的做派,也是非常可惨、非常悲痛的。不过,老登此时却绝没有什么同情的雅兴。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在欣赏张汤才干时,他可以一意孤行,大力拔擢,让他由一个小吏平步青云,跻身三公;但如今在他的任上出了大事,那过往的喜爱自然变为厌倦与烦躁,以至于看到这种战战兢兢、自备死事的事情,感受到的也只有不耐。

“做作!”他毫不留情面:“怎么,以为自己请死,就可以逃得活路吗?”

这一下连穆祺都略微有些不忍了:

“陛下何必——”

“说好听话是办不了事的。”老登冷声道:“就算现在好声好气,又于事何补?”

皇帝不是不可以对御史大夫表现一点怜悯;但怜悯之后呢?他动摇的士气该由谁来补啊?

汉法又不是擦屁股的废纸,侵犯到了军国体制的尊严,当然要有足够分量的人头来填坑。在这种铁一般的规律前,任何的挣扎、悲痛、求饶都只会让皇帝——两个都是——觉得厌烦。

当然了,老登的厌烦是形于神色,活皇帝的不快就要隐蔽太多了。他将军饷劣币案的情况寥寥列了一点,然后淡然反问:

“似此情形,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能有如何呢?张汤趴了下来,大汗淋漓的额头触在地毯上,碰了一个浅淡的水印:

“……臣死罪。”

皇帝冷冷一哂,没有接这句废话——失察之责,当然该是死罪,又何须解释?——他只道: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如何?张汤嘴唇开阖,既不敢出声询问,又实在已经被恐惧刺激得头脑麻木,反应不能。皇帝抬了抬眉,不能不再点一句:

“其他人呢?”

这一下终于明白了。张汤缓缓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皇帝。这一句话再也明白不过了,皇帝陛下要株连的不只是一个御史大夫、一个少府,还要有更多的“其他人”。这是——这是一场大清算。

他又匍匐了下来:“臣愚钝,竟惶恐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要查。”皇帝道:“你是御史大夫,这是你的职责。”

张汤的喉咙里抽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站在左近的穆祺却小声抽了一口凉气:

“‘你’让张汤去查人?”

“那咋了?”

穆祺圆瞪双眼,几乎不可思议:

“‘你’都要杀了张汤了,还要让他查案?”

拜托大哥你是不是有点离了大谱啊?!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据说朱洪武清理空印案,杀到最后连官都不够用了,所以只好把判了刑的官员从牢里放出来,让他们上堂负责审案杀人,杀完后再往牢里一扔,全须全尾,堪称一条龙服务。不过,这样的传闻多半是后世胡乱编排的野史,皇帝干活金锄头,草台班子一锅烩,应该信不得多少。

但现在,穆祺不能不对以往的信念产生深深的怀疑了——事实证明,皇帝还真有可能搞出这种草台班子一样的魔幻操作!

让重犯去审重犯,让死人去审死人——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且吧,野史小段子虽然荒谬,但底层逻辑还是清晰的。朱洪武的脾气生来就有点吝啬,说不定觉得与其扩招编制浪费银米,还不如让罪官废物利用,发挥发挥余热——反正不用再给钱。但问题在于,朱洪武计算那点俸禄也就算了,孝武皇帝这种挥霍无度的主顾,计较这一点做什么?

穆祺目瞪口呆,咬牙提醒:

“如果真这么搞,那张汤一个将死之人,你就不怕他——”

“无需害怕。”老登轻描淡写:“他的儿子张安世昨日就已经到了,现在就安置在偏帐中。”

——胡作非为会祸及家人,他绝不敢。

汉法可不是开玩笑的,上一个被清算的宠臣晁错,除了自己腰斩以外,父母妻子及同产无少长,都是个弃市的下场。而如今皇帝召唤张安世随侍,至少说明有意放张汤血亲一马——这就足以调动起张汤的积极性,全身心投入到调查中了。

某种意义上,这倒也是一种“废物利用”。如果皇帝暴怒之下一定要大开杀戒,那由张汤来负责操刀子杀人,确实是最合适的选项。因为人之将死而毫无顾忌,因为毫无顾忌而可以下手狠辣;等到该清理的全部都清理干净,圣上还可以反手把张汤也解决掉,给整场事件来个漂亮而利落的收尾。

原汤化原食,这才是最简洁有力的起承转合;或许旁人以为是残酷,但陛下会称之为高效。

当然,如果肯乖乖听话,替陛下唱完这场大戏,那也是会有该有的报偿的。老登注目张汤,眼见他伏地行礼,俨然已经意会到了皇帝言下之意,于是徐徐开口:

“毕竟是多年的君臣,他要是能把事情办妥,也可以松一松手。”

什么叫“事情办妥”?大肆株连,攀扯转引,给朝廷留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穆祺不想再谈论这样残酷的事情了,他只能转移话题:

“松一松手?陛下打算放他一马吗?”

“差不多吧。”老登道:“如果他差事办得妥当,可以让他自行处置,不要伤及九卿的颜面。”

穆祺不再说话了。

停留一日之后,张汤再次返回京城。日后轰动天下、波及不可胜计的军饷劣币案,自此拉开帷幕。

第96章

虽然在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但事实的发展仍然大大出乎京城所有官吏的预料。留守的众臣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到了御史大夫张汤的回归,但回归之后,张汤却既没有向他们传达主上的命令, 也没有向他们转述御前的气氛,而是驱散闲人, 将自己与诸多档案一起封在了御史府, 闭门不出, 谢绝外客, 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审理。

这样的做派令人害怕, 但似乎还不至于完全失控。张汤之流的酷吏本来就是皇权的一把快刀,在办案时表现出一点铁面无私的冷酷无情,本来也在情理之中。以往常的经验看, 如果皇帝已经先行问罪少府监,御史大夫接着秘密审理涉案官员, 也是应尽的职分。

——换言之, 在京城显要的心中,张汤审核的权限, 应当仅仅限于少府官吏, 二千石以下。

但可惜, 他们的预料大大错误了。张汤将自己封在御史府中,整整一天都没有踏出一步。到了第二天, 他派人拜访广昌侯刘拾的府邸, 欺骗广昌侯有圣旨召唤。于是刘拾茫然不知所以, 被来人带到了东市,并以整肃衣装为由解除了随从的武备;而后埋伏在侧的侍卫立刻扑上面前, 将广昌侯脱下牛车就地捆缚,直接扔上马匹押赴廷尉。全程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以至于广昌侯头晕目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求饶的惨叫,人就已经被带离了东市。

同样的情形还不止发生在东市,广昌侯只是第一个被抓的;在他被骗、被偷袭的同时,还有一大票人浩浩荡荡的奔赴各处,按照相似的流程来欺骗京中的各位诸侯——堂邑侯陈须、隆虑侯陈蟜、高陵侯赵周,都以圣旨的名义将人从府邸或者官衙中骗出,然后解除武装就地逮捕;行云流水、略无障碍,养尊处优的诸侯们猝不及防,简直就像小鸡一样乖乖入笼、毫无挣扎,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好吧,抓捕过程中也还是有点瑕疵的。高陵侯赵周奉命兼顾宗庙的事务,所以常常在未央宫中当值。抓他的小队要领牌子入宫门,步调难免慢了一步。留在宫中的赵周已经听到风声,于是毫不犹豫,夺门狂奔,奔出之后却发现自己走投无路,只有拼命往毗邻未央宫的丞相府跑,期盼丞相公孙弘能够看在同朝为臣的情分下,好歹伸手捞自己一捞。

可惜,公孙弘的威严并不足以震慑这些无法无天的酷吏。抓捕小分队居然在丞相府的大门前逮住了走投无路的高陵侯赵周,将他套上镣铐直接带走。而赵周死命挣扎,叫喊凄厉,声音甚至穿透了禁闭的大门,像针一样刺入了寂静的大堂,激得跪坐在内的官吏们浑身一颤。

大概是与高陵侯颇为熟稔,地位最高的东曹长史终于按捺不住,小声开口:

“丞相,这……”

丞相公孙弘自堆积如山的文书中抬起头来,神色漠然:

“你待如何?”

这句话已经近乎于生冷无礼了,但东曹长史瑟缩了一下,仍然坚持开口:

“御史——御史大夫也太过分了。随意派人入宫逮捕诸侯,简直,简直视法度如无物,与诸吕有什么分别……”

这句话就纯属于尬黑了。诸吕得势时确实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从来也没有胆大妄为到敢入宫抓人的地步——他们不要脸,吕太后还得要脸呢;实际上,真正的事实恰恰相反,疯狂到搜捕长安、上下抓人杀人的势力,并非诸吕,而恰恰是诸吕的敌人,号称要诛吕安刘的功臣们。长史这样颠倒黑白,纯粹是畏于政治正确,信口栽赃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尬黑,该传达的信息依旧传达到位了。功臣们大开杀戒,是因为控制住长安城后要排斥异己;那么张汤呢?张汤胆敢做这样塌天的大事,难道也要控制京师、血洗政敌,甚至——甚至谋反叛逆不成?

这个指控恶毒而险恶,如果丞相当真一口认了下来,那底下的官吏兴风作浪,立刻就能叫张汤品一品群情激愤、千夫所指的滋味;只要策动了在京的衙门共同抵制,那单凭区区御史大夫的权威,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公孙丞相脸色不变,只反问了一句:

“谁告诉你他是‘随意抓捕’了?”

他停了一停,平静说出了最残酷的实情:“协助张汤抓人的,是期门羽林郎。”

期门羽林郎,拱卫皇宫的天子心腹亲兵;正因为有他们的协助,张汤才能够进宫追捕高陵侯赵周。而这样的天子亲卫,是一个连关内侯的身份都没有的御史大夫可以调动的吗?

一语中的,再无走展;东曹史的脸上立刻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能操纵张汤这枚鱼钩的,当然只有深居九宸的渔翁。酷吏只是棋子,只是工具,只是挡杀在皇帝面前的替身;满朝文武对此心知肚明,却绝没有人敢点破这个迷局——如果视若不见,那他们面对的还只是一个狂悖的御史大夫;如果将真相看得太清,那巨大的、不可抵御的压力就会从天而降,顷刻间摧毁一切抵抗的意志。

丞相没有理会属下那惨白的脸色。他早就看透了这些高官虚张声势的诈唬,所以根本不会浪费心力来敷衍如此无聊的发泄。他翻了翻文书,语气不变:

“无论你们怎么议论,张汤的动作都是不会停的。与其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议论,不如想想自己的首尾——张汤今天能查到宫里,明天当然就能查到丞相府里。北门拦不住他,丞相府的门当然也就拦不住他。你们还是要替自己考虑清楚。”

说完这一句,公孙弘抬起头来,目光掠过了下面十几张神色各异、悚然变色的面容。他沉默片刻,只能摇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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