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70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古穿今 历史衍生 系统 直播 无C P向

说实话,这算是为司马仲达量身定做的陷阱。再浓烈的物质也不可能熏染整个山谷,换一个将领可能根本不会留意这点若有若无的气味,只有精细如司马仲达,才会细细嗅闻,察觉异常;此外,一般人就算鼻子敏感,真闻到了味道,多半也要暂时歇脚,派人四面看看情况;唯有司马仲达反其道而行之,绝对会下令抛弃辎重,全速前进。

没办法,先前司马懿也搞过这套停兵探查的寻常办法,结果被武侯乘机暗算,吃过好几发大的。以武侯先前的种种手段而言,只要仲达敢放慢速度,那等待着他的就一定是水攻,是火攻,是莫名其妙且匪夷所思的机关,所以左思右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快速度,迅速向前冲锋——只要奔跑够快,诸葛氏的机关就追不上他,喔也!

可以说,司马仲达苦心孤诣,已经给自己加持了足够的对诸葛亮特供,否则也不能穷竭心力,周旋到现在。可是吧,特攻这种东西有利有弊,套路当然方便快捷,卓有成效,可一旦套路用得熟惯了,那似乎也——

手表的滴滴声响得更凄厉了,这表示司马仲达的军队快速逼近,已经突破了“安全距离”,足以对穆祺的人身造成重大威胁,所以穆祺恐惧的干号骤然变得更加高亢,他拼命用袖子揉脸,然后在袖管中按下了按钮。

——轰隆!

响声隆隆,连绵不断,直到十数里之远,依旧清晰可辨,仿佛是天上雷霆,震动四野。坐在山石上的霍去病立刻起身,遥遥向上眺望。因为相距甚远,即使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山间起伏的一点烟尘,于空中萦绕不去。

不过这一点迹象也就够了。霍去病伸手一挥,紧随其后的百余骑兵立刻上马,延小道极速奔驰而出,顷刻间消失在树荫掩映之中。

为了行使完整的自卫权,身为“中立平民”,穆祺只能单打独斗,而不能与蜀军配合。不过,就算他不主动配合,也拦不住巡逻的蜀军远远发现动静,非要上来配合,是吧?

总之,当蜀军全速冲锋到狭小菜地时,迎面就撞见穆祺披头散发,狂奔而来。虽然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叫声却凄厉绝伦,叫人心生寒意:。

“——沼气炸了,沼气炸了!”

霍去病及时勒马,闻言不觉皱眉:“沼气……”

——诶等等,什么才会生成沼气来着?

第104章

总的来说, 这场事故八成的起因,都源自于穆某人的不小心。

显然,在预先布置炸药, 筹备“自卫反击”的时候,穆祺肯定不可能把tnt往粪坑这种危险之至、损人害己的可怕地方放。事实上, 他安放的位置经过深思熟虑, 确保会在司马懿的主力穿越山道后精准引爆, 一面是制造杀伤摧毁战力, 另一面则是炸塌山道暂时堵塞后路;等到魏军精锐猝然遭袭, 乱成一团,冠军侯再率骑兵从天而降,来个出击不易、铁骑洗地——节奏稳妥, 前后呼应;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可以算极为出色的战略规划。

不过, 在制定这样完美的规划之时,穆祺却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

先前蜀军选择这里来开垦菜田, 当然也不是白选的场地;此处地势平坦交通便捷, 附近又有山上蜿蜒下来的活水, 既方便耕作收割,也方便打听四面的消息——往来的商人跋涉到这里, 难免要停下来歇一歇脚, 预备清水;那找他们卖点蔬菜买点情报, 当然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可是吧,如此恰到好处的风水宝地, 当然不会只有蜀军一方留神。实际上,早在西域的商道开辟之时, 这里就已经是商人们休憩的好去处了。商队牵着骡马在这里打尖喝水,割草喂料,肯定也就会留下大量的——粪便。

是的,早在蜀军抵达之前的数十年,商队的前辈们就已经在这里放粪撒尿、大肆排泄,同时挖坑填土处理排泄物了。只不过时光荏苒,过往的遗迹逐次湮灭;这些危险的玩意儿被积年的灰土层层掩盖,再也瞧不出半点踪影。按照常理而言,它们应该在地下默默的发酵、分解,随着地下水扩散流布,滋润整个山谷的土壤。可是现在,某些意料不到的外力突然爆发,击穿了那点并不厚实的土壤屏障;然后引爆——引爆了内部积蓄了太多年的……沼气。

所以,当穆祺还坐在原地,欣然盘算着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时,他就听到了巨响——比预料中要惊人得多的巨响。他愕然抬头,看到一股灰黄色的气流冲天而起,在高空迅速扩散,飞舞为不祥的云气,而随之流布的,就是某种恐怖的、完全不可容忍的味道……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穆祺瘫坐在地,喉中依旧在咯咯吐气;意识到不对后他捂住鼻子拔腿就跑,全程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多了,生怕一不小心吸入了什么,当场晕厥于地——这么一路狂奔下来,他的肺已经接近于爆炸,说话都接不下气息:“总之,可能是爆点位置下面有什么陈年——陈年的遗址,沼气,沼气就炸了……”

他无力的在地上撑了一撑,勉强坐直身体,向山谷中一指:直到此时,谷中那朵暗黄的、可怕的云气依旧徘徊不去,而其下烟雾蒙蒙、浑浊一片,俨然有大量的碎屑从地底喷涌而出,至今仍在空中盘旋起伏;至于具体是什么碎屑嘛……

还好,他们现在站的是上风向,暂时还闻不到什么气味。所以冠军侯勒马观望了片刻,还是出声发问:

“魏军现在在哪里?”

“魏军?!”穆祺尖声道:“没有几个魏军啦!他们——他们从地上陷下去了!”

掉下去了?霍去病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即使深埋地下,人类的排泄物也不是完全无害的。一旦被雨水和地下水稀释,里面富含的各种物质——盐类、酸类、微生物,就会逐次侵蚀掉地下的碳酸岩及硅酸岩,使地底的受力结构变得越发的脆弱、易碎,甚至腐蚀出巨大的空洞……当然啦,在正常的环境下,地底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渐渐填平这些空洞,重新恢复受力的平衡。不过,如果某种外力引爆了空洞中积存的沼气,那恐怕就——

“你没看到天上飘着的云吗?这都是从地下喷出来的玩意儿啊!”穆祺声音凄厉:“全是喷出来的,全是喷出来的——麻烦大了,麻烦大了!”

这叫声太尖锐了,以至于跟在霍去病身后的骑兵纷纷侧目,看向精神俨然大受刺激的穆某人,神色俨然有点不安。说实话,霍去病本人也有点不安,他怀疑穆先生是被震傻了:

“什么麻烦大了……”

“沼气的量太多了——鬼知道前面的人埋了多少屎尿!”穆祺上气不接下气:“你看到那层气流了吧?明明是炸药引爆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沼气没有被点燃?麻烦大了,麻烦大了……”

是呀,明明沼气是可燃气体,为什么引爆之后没有熊熊燃烧?燃点与可燃物都已经齐备,唯一缺乏的就只能是氧气——地底存储的沼气实在太多、沼气的浓度也实在太高,以至于外界的氧气都过于稀薄,没有办法提供助燃效果。

一念及此,霍去病猛然反应了过来,意识到穆祺为什么会惊恐失态、这样的大叫大嚷——说实话,如果真是沼气冒出来被点燃了,那其实也还不算什么;无非是一把火熊熊燎原,烧得山上一片白土;无非是冷热交替,把魏军烧成烤猪;但现在——现在嘛,沼气没有引燃,原模原样的从地底冒了出来,那从地底积蓄的大量有毒气体,当然也就躲过了高温的反应,毫无损耗的突破了封锁,开始大规模扩散了。

换句话说,穆祺这么惊恐欲绝,拼命奔跑,恐怕还不是害怕什么尿从天降、屎到淋头,而是在害怕一些无形无色,无可防备的东西。

果然,穆祺喘了几口粗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两把脱下外衣,扔到地上,然后抬头看向各位骑兵:

“你们要尽快撤退。”

没有人接话,穆祺又说了一句:

“应该马上离开。”

左近的骑兵起了骚动,几个亲近一点的士卒望向霍去病,神色有点诧异。他们刚刚在旁边听了半日,除了“粪坑”以外什么也没听懂,只知道这位“穆先生”可能是炸了山谷里的粪坑,把现场搞得一片狼籍;但对于刀口舔血的士兵来说,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不得。大家拼死拼活上战场,都是指望一刀一枪,搏个出身;如今魏军的主将搞不好就在粪坑当中,怎么能因为一点污秽之物,就白白放弃这么大的机会呢?

当然,士卒们并不愿意听“穆先生”的话(你算老几?),但也不愿意违拗,他们听过小道消息,知道丞相曾经亲自接见过这位来历不明的“穆先生”——穆某人的威望或许一无所有,但武侯的威望却是无远弗届,哪怕只是这样间接又间接的一点影子,也足以叫人谨慎自持、不敢违背;所以他们稍一踌躇,都看向了霍将军——霍将军不正是丞相的秘书、特派的使者吗?他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完全破除这种狐疑的影响。

霍将军迟疑了片刻。他当然知道沼气的危害,但如果仔细考虑,似乎也没有必要像穆祺这么急迫,毕竟……

“沼气也到不了这里吧?”

沼气中的有毒物质,大抵是硫化氢、磷化氢、一堆莫名其妙的多链有机物;而根据霍去病学到的知识,这些物质的密度都大大高于空气,所以应该淤积在山谷的底部,并不会随风飘散。他们现在站在上风向,通风环境也不错,理论上来讲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算不能进去,站在高处看一看情况总是可以的——万一山谷中出了问题,不小心溜走了谁呢?听说那位司马懿,可是比狐狸还要狡猾呀。

穆祺停了一停,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摇一摇头。他从旁边的马匹上拿下一袋水,当头往脸上一浇,然后用麻布裹住口鼻,拍了拍身上的土灰:

“那你们先等哈,我就不奉陪了。”

“理论上来讲,霍将军的判断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穆祺盘膝坐在榻上,唉声叹气,神情凄婉,仿佛不胜惋惜;刘先生则大剌剌的箕坐在附近,面色难看之至。

“理论上讲。”刘先生冷冷道:“什么理论?”

“沼气的扩散范围确实是有限的,其实波及不到上风口。”穆祺肯定了霍将军的思路,可又不得不补上一句:“但是,与沼气一起被喷射上天的,还有大量的碎屑;这些碎屑飘散在空中,等于形成了无数微小的凝结核。微小凝结核可以吸附云层中的水汽,然后……”

山谷底部暖湿的气流被沼气冲上云层,凝结核吸附水气形成雨滴,然后落下——《三国演义》中上方谷的大雨,大致就是这么个原理,如今等于来了个一比一复刻。不过,这种降水的概率捉摸不定,所以穆祺事先不好做任何预测。可是现在看来,司马懿老头子显然还是有那么一点气运在身上的。空中的水汽被搅动之后化雨落下,一同降落的还有被溶化在雨水中的残渣,所以……

穆祺叹了第二口气。

刘先生的神色五颜六色地变化了一圈。大抵是不想再去想象那种“雨水溶化残渣”的画面,他还是转移了话题:“司马懿呢?”

“……抓住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刘先生起了兴趣:

“死的还是活的?”

“……现在还是活的。”

刘先生不解:“什么叫‘现在还是活的’?你们把他重伤了?”

“字面意思。”穆祺道:“当然,我军并没有把司马懿怎么样。事实上,从战场的情况来看,在沼气泄漏之后,魏军应该就已经崩得差不多了……”

穆祺先前计算的时机没有差错。在魏军主力进入山谷之后,埋伏在两侧的炸药立刻爆炸,制造了第一波杀伤,并引发了大规模的混乱。但这一波并不足以团灭魏军;大量人力依旧幸存。只不过,埋在土中的tnt似乎引爆了深埋地底沼气,然后直接搞崩地质结构,制造了大面积的塌陷——恐慌的军队无路可逃,不少直接就栽进了坑洞里。

这些栽进坑洞里的人基本上是立刻就没救了。粪便发酵出的沼气中含有高浓度的硫化氢,吸入后几十秒内就能破坏呼吸功能,瞬间放倒一个大活人。而硫化氢及磷化氢随气流扩散,很快就将坑洞附近来不及逃脱的士兵也囊括了进来,无一幸免——这样造成的效果就是,直接死于爆炸的士兵其实不多,但后续的毒气却刷出了惊人的kda;大部分魏军在惊恐之下狂呼乱叫、盲目奔逃,然后在痉挛中吸入大量硫化氢,使得局面完全无法控制。

不过,这个“大部分”中并不包括司马仲达;他率领精锐冲锋在前,顺利避开了爆炸火焰以及第一波喷射的毒气;等到惊恐与骚乱爆发之时,司马仲达勒马回望,很快在余震与烟尘中发现了被恐慌的人群忽略的现实——站在坑洞旁边的骑兵正一个接一个的软倒下去,连人带马一起滚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司马氏根本没有浪费时间返回救援,他甚至都没有下令重组军队,而是在马臀上猛抽一鞭,加快速度,向前奔逃,直接将士兵全部抛在了后面。这个敏锐的判断挽救了司马氏的性命;硫化氢随气流扩散的速度太快了,稍不留神就会被波及内。更要命的是,由于高浓度硫化氢可以抑制呼吸中枢,所以中招的人连沼气的恶臭都闻不到;他们会无知无觉的中毒,然后无声无息的软倒,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有奔跑——全力奔逃,迅速离开毒气源头,才是保全性命的唯一办法。

当然啦,司马氏也只是勉强保命而已。他的反应倒是很快,但可惜对化学常识知之甚少,慌不择路之下,居然往山谷底部跑——硫化氢比空气更重,天然就会流向下层;于是司马懿好容易逃脱毒圈,还没来得及在安全地带喘上两口气,就被一道带着恶臭的微风放翻,同样栽倒了下来。

“……他栽进了山谷里的一条溪流。”穆祺叹息道:“因为清水吸附了部分毒气,所以发现的时候人还活着。不过……”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也只是活着而已了。硫化氢会抑制呼吸功能,而长时间缺氧则会损害大脑。所以等蜀军沐雨(具体沐浴的是什么雨,就不要问这么细了)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只有昏迷在地的司马侍中,叫都叫不起来。

不过还好,因为事先奉有严命,蜀军倒没有虐待俘虏。他们将活下来的人都想法运了回来(实际上存活下来的也不多了),安置在专门隔开的营帐里,还找了人给这些俘虏清洗身体(不然实在没法忍受)。但迄今为止,这些俘虏依旧是昏迷不醒,奄奄待毙,军中的军医根本束手无策。本来还想拷问一点情报,到现在也就只有干瞪眼了。

“说实话很麻烦。”穆祺叹息道:“这些俘虏多半是被熏成了脑组织损伤;但脑组织损伤这种东西,在现代的预后也是很差的……”

刘先生不解:“什么叫预后很差?这些人不是还活着么?”

“不是死活的事。实际上,中毒后到现在还没死,那多半也不会死了。”穆祺欲言又止:“不过,窒息缺氧的后遗症,通常是非常麻烦的……”

实际上,何止是“麻烦”而已?就算在化学界司空见惯的中毒事件中,硫化氢中毒也算是相对歹毒的那一类了。它优先损害的是植物神经而非大脑皮层,在中毒之后,控制肌肉和语言的运动中枢会迅速瘫痪,主体意识却很可能保持清醒。所以说,现在瘫软在营帐中人事不省的俘虏未必是人事不省,他们的意识很可能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受困于无法操控的瘫痪躯体,连眼皮都睁不开罢了。

一个被困在瘫痪躯体中的活人,这听起来简直有恐怖故事的调调。但现在最麻烦、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现代医疗技术介入,这批半植物人根本存活不了多久,那白白抓这么一批俘虏,就毫无意义了——甚而言之,这批俘虏要是一个不剩,全部死光,搞不好还会在残存的魏军心中制造一个诸葛亮杀俘虐俘的恐怖印象,败坏名声姑且不谈,之后对方死战不降,那才是叫人头疼不已呢。

再说了,别的也就罢了,司马懿好容易抓到手中,怎么能就这样让他死得浮皮潦草?三公级别的高官被陈年粪坑中发酵的沼气活活熏死,这个死法简直与当初的晋景公(就是摔进厕所淹死那位)如出一辙,绝对是能上史书的劲爆猛料。到时候史书大书特书,蜀军上下的光辉形象,恐怕都要受到莫大的冲击。

粪杀大臣,这得是多大的恶意才能做出来的变态操作呀。

穆祺叹了口气。

“我到现代去想办法弄点什么吸氧设备吧。”他不抱什么希望的说:“如果吸入高浓度氧气,应该有助于后遗症的恢复……吧?”

刘先生犹豫了片刻,同样站起身来。

“你等一等。”他道:“等去病沐浴之后,我同你一起去。”

穆祺兑现了诺言,想办法搞到了一点家用的吸氧设备,给几位价值比较高的俘虏尝试了新疗法。说实话,他对此并不怀有过高的期望。因为针对毒气的质量需要的是专业的高压氧,民用装置的效用实在聊胜于无,更多是起一点心理安慰的作用。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物真有某些难以言说的天命在身上。穆祺给几位重要俘虏试用了氧气,过了几天后情况居然大有好转,可以模糊发出气音,乃至自主吞咽食物了。

能够自主吞咽食物——哪怕仅仅是流食——是非常关键的医疗指标;毕竟这个年代又不存在什么输液技术,吞不下食物真就只能活活饿死。而现在可以喂进去一点汤饭,那治疗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眼见好转的迹象如此明显,奉命看守俘虏的医官大喜过望,特意请来穆先生视察情况,期盼着他能再展神妙,重新拿出类似于“吸氧”的奇特方术,可以妙手回春,彻底治好俘虏,了却这一桩艰难之至的差事。穆祺人倒是来了,但面上不显,心里依旧是犯着嘀咕。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整的那两台家用制氧机能发挥什么效用,依旧觉得这是纯粹的运气,而且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指点”什么。

不过,当看到病人的伙食时,他还是有些蚌埠住了:

“你们给俘虏吃肉粥?”

“是的。”医官诚惶诚恐,躬身回答:“先生不是说过,要让这些病患食用肉食,补充体力?我等才特意要的肉脯、冬葵,与米粥混煮,病人还能喝进去一些……”

“我什么时候说过——等等,你说病人喝进去了?”

穆祺话说到半句,猛然反应了过来:

“他怎么喝下去的?你给我演示一遍看看。”

医官颇有些为难,推说这个喂粥的差事很不体面,怕会唐突了贵人。但穆祺再三坚持,还说这对治疗“很有帮助”;他无可奈何,也就只好答应下来,带着穆先生绕进看管俘虏的营帐,然后让军士舀了一碗今日刚做好的肉粥,亲自演示喂饭的流程。

按照惯例,虽然都是俘虏,但身份亦有差异。司马仲达毕竟位列三公,声望尊隆,所以哪怕身在蜀军营地,也有一份自己的体面。蜀军专门给他擦拭身体、更换衣服,调整姿态,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被沼气薰翻、恶臭不堪的俘虏,更像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寻常老人。医官为他准备饭食,也要特意用手背在碗上试了又试,确认温度不烫不冷之后,才小心舀了一勺,送至司马侍中的唇边。

不过,正如医官所言,司马懿基本已经失去了饮食吞咽的能力;就算旁边的士卒协力,勉强撬开了司马懿的嘴巴,医官喂进去的一勺粥水,大半也从嘴角淌了出来,口水混合食物,将胸口全数打湿,真正是搞得一塌糊涂。

医官很不好意思,一边向穆先生谢罪,一边赶紧让人擦拭俘虏的胸口。但穆先生挥手制止了医官,他弯下身来,不嫌恶心的仔细打量司马懿胸口那一摊粥水——蜀军没有虐待俘虏的爱好,所以给伤员用的还是好东西;这一碗粥有细碎的精米、菜叶,还有不少细小的肉块——行军途中当然没有什么新鲜的猪牛肉,都是事先腌制风干后的老腊肉,煮再久都煮不烂的那种。

“先前也是这样。”医官低声下气地向穆先生解释,生怕他会生出什么不满:“可能是司马氏重病未愈,喂一碗粥只能咽下去小半碗,每次都要给他擦拭换衣,非常麻烦;只盼着他能快点好转……”

“快点好转?”穆祺忽然道:“不,不必了,司马侍中其实早就好转得差不多了,是不是?”

医官:“……什么?”

医官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一句完全不可理喻的言论呢?他迟疑片刻,又嗫嚅发问:“先生……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司马侍中其实早就好转了。”穆祺清清楚楚道:“他现在在装病呢。”

医官:???

“小人——小人不明白——”

“很简单。”穆祺道:“第一,流出来的粥水不太对头;如果是因为肌肉无力而自然外溢,那应该从下巴淌出来;如今这粥水大半是从嘴角流下的,那多半是人为故意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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