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一日
……咳,纪峣确实没误会。于思远的话换谁听都觉得特别正直,但只有于思远和纪峣知道,他刚才很隐晦地调戏了对方一下。
于思远是个同性恋,看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大男孩戳在自己面前,就像异性恋看到一个很清新脱俗的妹子一样,好笑之余,也有些好奇。
这一好奇,于部长就没有忙着回办公室,而是真的停下了脚步,等着这男孩站直抬头。
他有点说不出的,微妙的期待。
于思远是久经情场的老油条——比纪峣还久得多,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是有点动心——没想到跟纪峣分手才这么短时间,就又动心了,看来纪峣也不过如此。
他在心里自嘲,又有点说不出的轻松。
就冲着这份证明他已经走出来了的心动感,他都决定,只要这小孩还过得去,他就要追他。
嗯……这简直有点像灰姑娘的戏码了。
纪峣:“……”
他面无表情,在心里骂了句mmp,暗想这是你自找的,然后施施然站直了身体,抬起头,笑容可掬地对于思远打了声招呼。
“于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叫纪峣,哈哈哈。”
这魔性的“哈哈哈”,吓得正在天上晃悠的丘比特一个手抖,箭矢射偏,biu地一声,歪歪斜斜刺入了于思远的心脏。
于思远:“……………………”
第73章 Chap.77
于思远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从知道纪峣来他这实习之后,就有意不再来到手下的地盘,并且早出晚归,想尽最大可能想要避开和纪峣的见面。
他也不知道,明明是纪峣劈腿甩了他,他躲个什么劲。
避开的时间久了,他也快忘了办公室里有纪峣这号人了。结果今天一忙,他情绪一激动,就出来了。
然后……简直猝不及防。
片刻后,他扯了扯唇角:“纪公子屈尊降贵来我们这个小地方,真是愧不敢当。”
纪峣皮笑肉不笑:“您说笑了,贵公司如今蒸蒸日上,我们家小本生意,自叹不如。”
“呵呵,惭愧惭愧。”
“呵呵,哪里哪里。”
助理妹子:“……”
全体员工:“……”
大家都有点懵,怎么,原来这个实习生不是个想引起于部注意的马屁精,而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清新脱俗的富二代,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于思远都被气笑了,他万万没想到纪峣会这么理直气壮、这么不要脸。他无不讥讽地“哈”了一声,以食指点了点纪峣,大概意思是“我记住你了”或者“你给我等着”,然后拿着资料,恨恨回了办公室。
助理妹子名叫乌有,是个很有眼力的姑娘,见他走了,跑过来一把将纪峣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于思远的隔间,满脸欲哭无泪:“您当初到底干嘛跟他分手啊!”
他们见过几次面,虽然不熟,但也算是认识。
纪峣噎了一下,刚才那副让人看了就想打死的样子瞬间烟消云散:“……一言难尽。”他顿了顿,指指隔壁,“思远还好么?”
乌有表情微妙,措辞委婉:“他说他挺好的,但我觉得不是太好。”
纪峣笑了笑:“是么。”
她斟酌了下,问:“恕我冒昧,你们……还能和好么?”
贴着门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影子透过门缝,被灯光打了进来,她正好背对,没看到,纪峣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错开视线,免得让乌有发现,同时斩钉截铁道:“不能。”
对方脱口而出:“为什么?”
纪峣本来想向以前一样,把毫无关系的温霖拖出来当挡箭牌,然而等现在温霖真的跟他有了关系,他又舍不得了。
真的舍不得。
最后,他只是淡淡道:“不为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不挺好么。”
说完,他推开办公室外侧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内侧的门连通于思远的办公室,于思远就站在门口,把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指甲,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纪峣这个人,可真是铁石心肠啊。
他想。
纪峣曾经以为,之前那几个月的实习生涯就是他最惨的时候了,然而没想到,他还是太甜,太天真了。自从说完那番故意给于思远听的话后,纪峣就开始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办公室传言,于部跟纪峣家是世交,这次纪峣来他们这实习,就是想于部带一带他——这番推论逻辑缜密,简直有鼻子有眼,还自带证据,除了乌有,大家都信了。
而证据就是,看,每天于部都会把纪峣带回办公室,手把手地教导呢!
啧啧,一定是关系很好的世交吧,都不怕纪峣泄露商业机密的。
而此时,传说中被于思远“手把手教导”的纪峣,正憋屈地窝在办公室的茶几上,整理报告——手写。
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故意穿小鞋啊!
这时候,纪峣就能看出来,他跟蒋秋桐果然是一家子——他们都爱折腾人!这花样是于思远今天新想出来的,让他不抄完不准下班,不下班就不能吃饭,因为于思远说讨厌办公室有食物的味道。
对这条不走心到了极点的理由,纪峣表示心里没任何想法,呵呵,他能有什么想法,他跟于思远认识两年,特么他头一回知道于思远不在办公的地方吃饭,敢情原来边吃东西边跟他视频的那家伙不是于思远是吧。
至于之前于思远的招数……太惨烈了,他都不想提。
于思远越折腾他,他就越不想服软,他抄书抄得头晕眼花,心里倒是愈发心平气和,甚至还带了一点长辈式的宠溺——罢了,都是我欠他的。
于思远倒是焦躁起来,纪峣最近很明显没有休息好,大概也没怎么吃过东西,黑眼圈出来了,下巴也尖了,坐那整理报告时,会不自觉用拳头抵住胃——那是在胃疼。
他仿佛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开始无心工作,时不时偷偷瞟对方一眼,直到再次看到纪峣下意识抵住胃部的时候,于思远终于克制不住,一把将签字笔摔到桌子上。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因心疼纪峣不爱惜自己而愤怒,还是恼怒自己居然还在关心纪峣,或者是生气于纪峣怎么都不肯低头。
或者三者兼而有之。
这响动打扰到纪峣,他惊讶地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于思远怒道:“纪峣,你就不能服个软么?”
说一句自己不想干太累了这是你在故意给我穿小鞋现在已经下班了我要回去休息……是这么难的事么?
纪峣却抬头,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服软。”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于思远所有的愤怒、质问、痛惜、难过……通通堵了回去。
是啊……是啊,纪峣就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忘了。
又薄情,又冷血,又吃软不吃硬,明明跟他说着甜言蜜语,转头却又投向别人的怀抱。他像只木偶,身上系着纪峣给他牵的丝线,纪峣要他怎么办,他就只能只能怎么办,只有他委屈求全的份儿。
纪峣才不会对他服软。
不……
于思远闭了闭眼。
纪峣对他服软时,也是有的。
而且还是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在他们还很要好的时候,于思远经常会恶趣味发作,用点花样折腾纪峣——他在床上真不是个温柔的人,充其量也就对纪峣多点耐心。
有些纪峣生生受了,有些他实在受不了,就会像只猫似的蹭进他怀里,一边仰头亲他的下巴,一边撒着娇:“我不想要这样……不舒服……”
他会忍不住笑,去吻怀里的人:“可是怎么办,我想看。”
纪峣就讨好地舔他手指,眼眸湿润,声音软软的:“求你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
他便凑到对方耳畔,低声说些下流话,逼纪峣说出来。纪峣的眼睛像是快要滴出水来,可每次都只是小小瞪他一眼,但还是勾着他的脖子,一一说给他听。
纪峣不爱玩那些,但是于思远喜欢,所以他就照做了;纪峣不爱说那些,但是于思远想听,所以他就照说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纪峣不喜欢而于思远喜欢的,于是纪峣便也就无所谓了。
那时候……家里人都说你可真宠你家那位,可只有于思远知道,明明是纪峣很宠很宠他,很愿意为他让步才对。
他还记得有一次。
那时自己和纪峣刚在一起,而且已经喜欢上纪峣了,可他没当做一回事,还是没忍住去了酒吧,一次又一次,然后跟一个小零滚上了床。
那小零在他熟睡时,用他的手机,给纪峣发了张他们的床照,纪峣气疯了。
他们那会儿也是异地——他们就从来没有不是异地过,纪峣给他打电话,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我知道你没多喜欢我,跟我在一起你就是玩玩,我也知道我不在时你经常出去浪,但你浪就浪了我装作不知道也很辛苦好么?他妈玩别人的时候还给我发床照是几个意思?故意作贱人?你以为你鸡吧镶钻老子得跪舔?我他妈欠被干?活该被你这么作贱!?”
说完把电话一扣,拖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个时候的浪荡子于思远,终于惊慌失措地发觉,他是真的已经很在乎纪峣了,只是谁都没发觉,就连他自己还以为那只是可有可无。
他手脚发软地订了机票去找纪峣,在纪峣租的房子楼下守了一夜,才看到第二天早上纪峣和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的一起回来,那男的看了他一眼,问:“找你的?”
纪峣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就是那个特地给我发床照的傻逼。”
男的——也就是张鹤——嗤笑一声:“你都没干过这么恶心人的事儿。”
纪峣撇嘴:“可不是。”
他打一个照面就喝了一缸醋,心里难过又愤怒,想质问又心虚,最后,在纪峣经过他身边时,他伸出手,拽住了纪峣的衣袖。纪峣没说话,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张鹤“啧”了一声,自觉走远,挪到树下去玩手机。
于思远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挽留过谁,他不知如何开口,眼圈却先红了。
纪峣拧眉看他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放软了声音:“知道错了?”
他点头,忙不迭对纪峣解释,又赌咒发誓自己绝不会再犯。纪峣伸出食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赌咒发誓这种话就少说点吧,我这人不信那个。今天是看你可怜,我心软了,以后**事做了就做了,别让我知道就行——对了,以后咱俩做的时候你记得带套,我怕得病。”
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才让纪峣信了自己是真的没再在外头浪过了。很久后有次他们做爱时,他低头去撕安全套,纪峣靠在床头看着他,忽然歪了歪头,冲他打开了双腿,懒懒一笑:“别撕了,进来吧。”
“啊?”他没反应过来。
纪峣笑着睨他一眼:“内射要不要?不要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