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鸡蛋 第57章

作者:西西特 标签: 幻想空间 近代现代

  陈砜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二十九那晚的事,一个无声的说了无数次“对不起”却不敢当面说一句,另一个不说谢谢。

  说了,提了,就是打开那件事的话茬。

  他们谁都不想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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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砜用锯子锯了点差不多尺寸的木条,粗糙的钉了个笼子。

  兔子就这么住下来了。

  梁白玉蹲在笼子前,两手托腮看缩在角落里的兔子,轻轻笑着,“你被关起来了呢,好可怜。”

  兔子瑟瑟发抖。

  梁白玉晃了晃笼子,嘟囔道:“我收回我的话,你一点都不可怜,这么大的地方就你自己住,一点都不挤,多宽敞啊。”

  兔子后腿跺脚,圆滚滚的小眼睛里写着害怕。

  “胆小鬼。”梁白玉嗤了声,拿了片白菜叶子戳进木条缝里,“吃吧。”

  兔子没有过去。

  “不吃啊。”梁白玉理解道,“刚来是这样,没关系啦,饿上一顿,两顿,一天,两天……你就什么都吃了……”

  “什么都会吃……”

  梁白玉把菜叶子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咽下去,他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的轻哼着京剧离开。

  .

  堂屋点着煤油灯。

  梁白玉犯困了,想随便在哪睡过去,就那么睡过去,可他却下意识拿着煤油灯去找陈砜。

  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脑子里的零件都钝化了。

  陈砜要烧火,篮子里没柴了,他把院里的塑料薄膜掀开,从底下抱了一把干柴去厨房。

  梁白玉进来时,陈砜正在把一根干柴抵着膝盖,“啪”一下撇成两段。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梁白玉把煤油灯跟厨房里的那盏搁在一起。

  陈砜把柴扔进篮子里,他斟酌着,找点事给这人做,兴许可以提起对方的精气神。

  于是陈砜把厨房难度高,需要技巧,有危险的全都筛掉:“你洗几个山芋片?”

  “好啊。”梁白玉东张西望,“在哪呢?”

  陈砜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个袋子:“洗了放碗里,一会放饭头上蒸。”

  梁白玉抓了五个山芋片,笨拙的放水瓢里洗洗,弄得地上身上都是水,他自己不在意,还来了劲,忙完了就跑去掰柴。

  结果手上就进了刺。

  梁白玉把手指放进湿热的齿间,吮几下,拿出来挤了挤。

  刺不但没被他挤出来,还往里面跑了。

  陈砜拿着缝衣服的针回到他身边:“手给我。”

  梁白玉把手伸过去。

  那上面还有一点透明的津液。

  陈砜绷着脸擦擦,低头给他挑刺:“不疼的,一会就好。”

第49章

  刺不大,进肉里就一个小黑点,也没有痛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可要是不把它挑出来,它有可能会发炎。

  时间一长,就会和肉长在一起。

  煤油灯旁,梁白玉扎刺的地方被细针挑开皮,出了一点点血。

  陈砜把那根刺慢慢拨出来,吐气道:“好了。”

  梁白玉还伸着手,一滴小血珠从他指腹滑落,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陈砜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干燥的薄唇微张。

  男人阳刚的气息就要触到那根手指,顺着弥漫的轻淡血腥味拢住破皮之处,耳边忽然拂过一声笑,“干什么呀?”

  他脑子一懵,几秒后就冒热气,“我以为你要我……”

  梁白玉的鼻息里带出了个含糊的“嗯”声,拖着尾音问:“吹吹,还是含含?”

  陈砜倏地直起身,偏开头:“我去把针放回……”

  黑色棉衣的后领被勾住,是一如既往的轻漫力道。

  他也一成不变的没有挣脱。

  一切如初。

  这么一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性,一次又一次的被小娃娃都能逃开的纤细指尖勾得站在原地,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梁白玉的手指若有似无的顺着陈砜后领边沿蹭到前面,划了个挑逗的弧度:“太纯情的男人容易被骗。”

  “我不纯情。”陈砜说。

  梁白玉“噢”了一声:“但你还是好骗。”

  陈砜:“……”

  “我也不好骗。”陈砜捉住领子上的那只手,拇指在他扎过刺的小血口上擦过,将那点血迹抹掉,“别闹了,你就在这待着。”

  梁白玉的视线从男人背影上收回来,他看了眼手指。

  “要是真的不好骗……多好。”

  .

  正常情况下,年初一除了早上那顿是新鲜的,剩下两顿都是吃三十晚上的剩饭剩菜。

  陈砜三十晚上没做年夜饭,所以这晚都烧的新菜。

  梁白玉一口没吃。

  陈砜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了他一句,语气其实不算多重。梁白玉椅子一拉就走了。

  天塌了。

  陈砜收拾完都不敢进屋,一直在门外走动,他心烦气躁的去他爸那屋找烟,被他爸嘲了一顿。

  陈富贵嘲得毫不留情,说他养孩子,未婚就当爹了。

  “我只是太担心他。”陈砜捏着小半包烟,闷闷的憋出一句,“早上就吃了一块鸡胗,小半个鸡翅,中午喝了几口糖水,晚上又不吃饭……药就一瓶,不知道其他的在哪,他不想说的我都问不出来,我就想他能多吃点,也不是吃很多,就稍微多点……”

  陈富贵听儿子唠叨听的要吐血了:“那你跟他说去,你在我这说什么?”

  陈砜摩挲手里的烟盒:“我怕他嫌我烦。”

  陈富贵:“……”

  “滚滚滚,赶紧滚。”他抚着心口直喘气,“快滚!”

  “爸你早点睡,夜里有事叫我。”陈砜撩开帘子,带上门出去。

  陈富贵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老陈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真是作孽……”

  作孽啊!

  .

  陈砜在院里抽了一支烟,和小黑说了会话。

  小黑把屁股对着他。

  陈砜拔掉烟头丢进雪地里,他搓搓冰凉的脸,垮着肩转身回屋,敲敲门等了会才推开。

  屋里的光源在床那里。

  青年拎着煤油灯坐在床边,朝他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幽怨:“怎么才进来?”

  陈砜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忘了,他一只手还在门上,整个人愣住。

  梁白玉说:“我想泡脚。”

  陈砜脑子没转过来,身体先做出行动,掉头就去给他拿脚盆倒水。

  小半水瓶的开水兑了几瓢冷水,温的。

  梁白玉脱掉白袜子,把两只脚放进盆里:“抽烟了。”

  “一根。”陈砜一顿。

  “我也想抽。”梁白玉的头发被丝巾松松的扎在一起,他一垂头,零碎的发丝就蹭着他脸颊往前荡。

  陈砜给他把皮鞋收到一边,摆整齐:“不是好烟,味道冲,刮嗓子。”

  梁白玉舔唇:“尝尝呗。”

  陈砜沉默了片刻,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他。

  梁白玉凑过去,轻轻含住浅黄色的烟蒂,好看的下巴抬了抬。

  “呲。”

  陈砜擦了根火柴,给他点烟。

  梁白玉一手撑床后仰脑袋,一手扯开丝巾抓几下长发,他的身体曲线慵懒又漂亮,脖子上的那圈白纱布像是成了他的装饰物。

  一缕青烟从梁白玉齿间慢慢溢出,他眯起眼唇边带着一抹诱人的笑,夹烟吸烟的样子很熟练,透着一股自然流露的风尘气。

  这间昏暗的屋子仿佛瞬间变成纸醉金迷的奢靡场所,他就是正当红的,能让人为他狂欢着迷的招牌。

  陈砜蹲在盆边,仰视着他。

  “挺好抽的啊。”梁白玉和陈砜对视,笑容一下子变得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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