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自负至极的话,明明应该是个问句,或者是一句祈求,却被郑昆玉说出了总结句的气势。
祁白露很久没有再抽一口,任凭烟灰扑簌簌掉落在了沙发布上,然后他低下头用手指拍掉那些烟灰,没有回答。可郑昆玉的目光一直拴在他脸上,拴得祁白露受不了,于是他抬起头,很轻点了下头。
这个点头在郑昆玉看来敷衍至极,他的脸色有些发沉,手扣住祁白露的手臂,道:“说出来。”
祁白露神情莫测,每次都是一到这种时候就停住了,他们又从肉体的愉悦中回到了现实。祁白露觉得自己像是被吊在绞刑架上,只要他张嘴说出一个“爱”字,他的灵魂就会跟着肉体被永远捆在那里,接受成千上万年的风吹雨淋。
郑昆玉的手指收紧了力气,祁白露静静地道:“我不会离开你。”
郑昆玉在横店又待了几天,陪祁白露过完圣诞节之后就回北京处理事情,他没说跨年会不会回来,因为祁白露受地方卫视的邀请参加跨年晚会,很大概率要在上海跨年。跨年提前几天有彩排,所以祁白露跟经纪人等人坐高铁抵达了上海。
裸照门的风波渐渐过去了,但在这段时间内还发生了两件不小的事,一是《西风多少恨》终于杀青,祁白露可以休息好一阵子,二是网络上突然冒出一个“扒一扒”的帖子,有人爆料自己的大学同学,说他在跨年后台耍大牌,说他性格如何不好,退学有如何的隐情,贴子有了上万的转载,被指出此人是祁白露。
程文辉看贴子完全是胡编乱造,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觉得是闲着没事干的人为了博取热度和流量写着玩的,最后联系公关公司悄悄地全网删了个干净,又找了祁白露的大学同学和祁白露在跨年彩排中碰过面的同事在采访中透露点好话,就算处理完了。
虽然流言被掐灭了,但祁白露之前关于退学的采访还是被翻了出来,重新顶上了热搜。别的程文辉都不怕,看到这个就头疼了,他知道郑昆玉和祁白露可能有点忌讳看到这个,所以费力九牛二虎之力也得把热度给降下来。
祁白露放了假几乎不出门,也很少上网,在上海除了参与彩排,每天就是在酒店睡觉、看电影,偶尔也打游戏,推掉了一堆饭局。他暂时放假了,程文辉可不放假,还要忙着定礼服、约摄影师、看新剧本、替祁白露应酬。祁白露要在跨年晚会上唱歌,因为毕竟不是专业歌手,程文辉便把他赶去录音棚让专业声乐老师紧急培训了两天。
跨年晚会请流量大的艺人,这是近些年比较时兴的噱头,虽然祁白露还没那么红,但上去唱个歌、露个脸还不成问题。
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唱歌,走位、舞美、灯光还没完全布置好,到处乱糟糟的。祁白露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但没什么新奇感,只觉得和大学时期的迎新晚会没有很大的区别。他在台上被指挥着团团转了半天,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次彩排的时候,很多大牌明星才陆陆续续过来,有的走个过场很快就走了,有的单独提前彩排。祁白露的节目在中间靠后,因此更被调到了最后面,他没什么意见,但程文辉有意见,从洗手间出来时,程文辉还在跟他念叨这回事。
后台很温暖,祁白露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连帽卫衣,他一边走一边听身侧的程文辉说话,没注意前方的不远处拐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走廊不算宽阔,如果有人往自己身上投来目光是很容易察觉的,但祁白露没在意,因为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他。于是直到听到那一声“白露”,祁白露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阮秋季。
程文辉听到这一声,不动声色地怔了一下,他自然认得阮秋季,但他没想到他们两人这么熟,除了林悦微之外,他只听过郑昆玉这么喊祁白露。于是站在阮秋季旁边的男人也多看了祁白露一眼。
两路人马在走廊中间狭路相逢,少不得互相点个头,停下来叙个旧。祁白露喊了一声“阮总”,阮秋季看上去倒没什么变化,他穿得不算很正式,头发向后梳,脸上一直有淡淡的笑意,仿佛并不多么惊讶。
阮秋季占据社交的主动权,他先是给祁白露介绍了身边的人,那是电视台的副台长,也是阮秋季的朋友,他们过来这边巡视后台的直播机房。因为副台长是知名记者、主持人出身,祁白露自然认得他的脸,而程文辉自是跟阮秋季、副台长分别握手问好。
走廊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所以一番招呼过后,反而是副台长问祁白露的彩排如何,有没有结束,因为等会儿他们就要去看彩排,程文辉陪衬着祁白露回答了几句。阮秋季在一旁听着,跟祁白露面对着面,祁白露的话少很正常,但阮秋季的话竟然也一样少,最后阮秋季轻轻对祁白露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程文辉看着阮秋季远去的背影,继续跟祁白露往前走,这一次他没问什么,而是去打量祁白露的神情,祁白露看上去很坦然从容,程文辉心里那点怀疑的种子倒不知道该不该发芽了。
第19章 晚上好
祁白露要唱的歌是《露水夜奔》的电影同名推广曲,虽然电影没有上映,但这首歌的传唱度还算比较高,当时一共录制了两个版本,另一个版本由香港乐坛的人气歌手献唱。毕竟是第一次要参加这种大型晚会,站在舞台上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时,他还是有些紧张,握着麦克风听晚会的副导演指挥自己的走位。
走来走去试了几遍,之后差不多可以开始试唱了,祁白露这下直起腰看着正前方,在等待伴奏的间隙去找提词器,没想到在找到提词器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阮秋季。阮秋季像是就等着他发现自己,一对上祁白露的眼睛就笑了。
方才一直在跟工作人员沟通,祁白露哪里注意到他坐在下面,估计在自己过来之前阮秋季就坐在那里了,难道他刚才一直在看自己吗。抒情、舒缓的伴奏已经响了起来,祁白露双手握着话筒,在旁边的声乐老师挥了手之后试图唱出第一句词,结果发现自己没跟上伴奏卡壳了。
音乐声很快收住了,祁白露把话筒拿开一点,对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估计是道歉之类的,声乐老师又叮嘱了一句什么,祁白露点了点头,脸上不由得有些泛红。阮秋季忍俊不禁,用手扶着额头,望着台上只是笑,祁白露往他这边匆匆看了一眼,故意敛起神色装严肃,轻抿嘴唇等伴奏再次响起,但这样只是让阮秋季笑得更开怀。
旁边的副台长看阮秋季在笑,问他笑什么,阮秋季的身体倾过去一点,低着头笑说:“他太紧张了。”
伴奏徐徐升起,祁白露看着声乐老师打的手势,这次终于跟上了调子,但他并不怎么记得歌词,所以需要不时看一眼提词器。但是阮秋季就坐在提词器的方向,他的眼睛一看过去,就无可避免地把阮秋季也收进了眼底。阮秋季一直望着他的方向,偶尔跟旁边的人说几句话,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个副台长也跟着来看他,还对他点了下头。
“……”
祁白露只好努力忽视观众席的存在,把情绪投注进歌里,偏偏这是一首有些伤感的情歌,所以真的专心去唱的话,词和曲都渗透出一种悲伤之美,如即将滚落的露珠,天一亮就无影无踪一样。
彩排现场比较随意和混乱,更像是在KTV,一首歌彩排了两遍,第一遍有些磕磕绊绊,第二遍就顺畅多了,歌曲很快将他吸了进去。祁白露唱得很专注,这次他没有看观众席,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片虚空。现场的音响很好,钢琴的和弦声结束时,舞台倒一时变得寂寞了。
工作人员走上来拆麦、接话筒,程文辉也走了过来,节目彩排完没事的话就可以走了,祁白露以为他要说回酒店的事宜,没想到程文辉说的是:“阮总在后台等你,你要去吗?”祁白露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观众席,但阮秋季已经不坐在那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之前说过要请他吃饭。”
看程文辉流露出了犹疑的神色,祁白露思索片刻道:“那你先回酒店吧,我不会太晚回去。”祁白露说着,看了眼程文辉手机上的时间,程文辉道:“十二点之前?”
祁白露笑了一下,带点嘲弄的意思,程文辉也不想这样婆婆妈妈管他,识趣地闭了嘴。阮秋季没在别的地方,就在化妆间里,祁白露走进去时,阮秋季正倚在化妆桌前跟收拾房间的保洁阿姨说话,一副很招女人喜欢的风流倜傥的模样。看见他来,阮秋季抽出插在裤袋里的一只手,直起身微笑道:“晚上好。”
“晚上好。”
祁白露站在原地,他身后的程文辉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拿背包和外套,把外套和围巾都交到祁白露手里,然后就告辞走了出去。祁白露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这才开门见山道:“那……阮总,你想吃什么?”
阮秋季朝他走过来,给他拿着围巾,示意他先穿上羽绒服,问道:“你现在饿吗?”
祁白露摇头,又问:“你饿吗?”
这问话似乎正中阮秋季下怀,阮秋季看着他围上围巾,道:“我也不饿——你想不想溜冰?”
祁白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请吃饭吗怎么还溜冰,他有些茫然地去看阮秋季的脸,确认他不是开玩笑。阮秋季道:“就在文化中心的负一楼,你应该没去玩过,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溜一会儿再去吃宵夜。”
“人会很多吧……”
祁白露犹豫着还没说完,阮秋季已经将手扶在他的后背,引着他往门外走,打开门后才垂下手道:“不会。”
为什么不会,祁白露的脑筋一时还没转过弯,他看着在面前打开的门,还是跟阮秋季走了出去。文化中心就在江边,窗外的夜景倒映在江水中一片梦幻迷离,高楼明灯如星点一样璀璨,沿着视野开阔的玻璃走廊走下去,倒是一路的好风景。阮秋季看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唱歌的时候很紧张。”
“如果没有人看我,我会没那么紧张。”
“你是说我让你紧张吗?”
祁白露瞅了他一眼,他开玩笑的语气有一点玩世不恭,但并不让人讨厌,祁白露道:“我觉得是提词器。”
阮秋季点了点头:“那或许应该是提词器。”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不是承认的意思,祁白露回过头,脸上有忍不住的笑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走台阶。阮秋季的目光还停留在他的脸上,祁白露能感受到他是在看自己的额头。
“它已经好多了。”祁白露知道他在看那个伤疤。
阮秋季的视线滑下去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好像瘦了。”
第20章 梦中人
林悦微也说过他瘦了,可能是因为这一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直没有睡好,祁白露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面前的电梯快要到了,他捂紧围巾点了点头。他穿得太厚实了,连帽卫衣的帽子盖在脑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怕阮秋季注意不到他的动作似的,刻意加大了点头的幅度,倒让阮秋季想起了冰天雪地里的企鹅。
他们坐电梯下去,电梯里没有一个人,但到了地下一层,还是有一些工作人员和顾客走动,阮秋季轻车熟路地引路。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宽阔的走廊上发传单,阮秋季摆手示意不用,但祁白露已经伸手接了过去,祁白露研究了一会儿,念道:“冰雕展……”
然后他抬头道:“不如看这个吧。”
阮秋季瞥了眼他手里的传单,道:“你想看这个?好像就在滑冰场的隔壁。”
“……”
祁白露知道他的意思是可以滑完再去,他顿了顿道:“但是——我不会滑冰,从来没试过。”
阮秋季很轻松地说:“凡事都有第一次。”
其实去年郑昆玉带他到北海道度假的时候,他们滑过一次雪,但是他对这种运动实在没什么兴趣,摔了好几次后就坚决地拒绝了教练,坐在雪地摩托上不肯下来,郑昆玉没办法,最后两人每天的活动就是泡温泉。
“我可以站在旁边看你滑。”
“这么害怕吗?”
“没有。”
阮秋季看上去并不信,祁白露只好改口道:“有一点儿。”
话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溜冰场门口,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既然人已经过来了,少不得进去看一看,祁白露还是有一点犹豫,阮秋季站在他身侧,道:“如果你真的怕,那我们就不去了。”
正在等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目光颇为热情地转向了祁白露,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劝说,她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刚出来工作。祁白露本来心想激将法谁不会,我偏不中招,但只是被对方一这么看着,他的心的确软化了……
“走吧。”
祁白露丢下这一句就往里面走,阮秋季笑了笑,示意工作人员带他们去穿护具。
室内的场地比祁白露想象中大很多,而且空旷光滑的冰面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都是真冰,望过去有一种专属于冬日的岑寂感,偌大的空间中回荡着溜冰圆舞曲的音乐,难怪阮秋季说不会有人,估计他提前包了场。
因为祁白露是第一次滑,所以全副武装,阮秋季在一旁看着他戴头盔,祁白露对着镜子调整扣带,但好像松紧一直没有调好,阮秋季便道:“我来吧。”
祁白露当然选择相信专业人士,阮秋季将手指贴着他的下颔上,先试了一下头盔的间隙,然后将颔下的扣带再刹紧了一点,祁白露用手扶了扶头盔,问道:“可以了吗?”阮秋季看他把头盔扶歪了,两只手放在头盔两侧又给扶正,道:“我相信你的确是第一次了。”
“我骗你干什么?”
“你们演员不是最会骗人的吗?”
这么说……好像是没错……
祁白露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放弃了争辩。他已经换好了冰刀鞋,但是只敢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往前走,他能感觉到在冰上行走迎面有寒气扑来,说是行走,对于祁白露来说是挪动。他看阮秋季踩在冰面上倒像是站在地上一样自如,自己脚下却老是打滑,不由得道:“我不太行……”
阮秋季靠过来慢慢教他,教他俯身、弯腰,保持重心在前,但手刚松开栏杆的时候祁白露还是差点栽倒。阮秋季手疾眼快,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确认他保持住了平衡之后,拉着他尝试往前滑,然后就一直没有放开。冰刀划过冰面,留下两串淅淅索索的声响,阮秋季让他别看脚下,保持感觉只管向前。
滑冰场的音乐已经换了好几首轻快的歌,虽然祁白露还是有些紧张,但是隔着手套,他能感觉到阮秋季的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道,慢慢地倒是越滑越好。他们绕着场地慢慢滑了几圈,阮秋季问:“你会不会骑自行车?”
“什么?”祁白露滑得专心,一时没有听清,隔着围巾声音闷闷地问。
阮秋季便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
“这个跟自行车一样简单。”
祁白露不喜欢冬天,不喜欢北方的冷风冷雨,他一向喜欢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冰雪世界之上,他慢慢找到了一点乐趣,就像阮秋季说的,跟自行车一样简单。中学的时候,他学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而现在的他们就像是冰面上的两粒小小芥子,仿佛可以被上帝随手拈起。
中间祁白露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嘴里呼出白气,看阮秋季自己一个人滑,阮秋季滑得很好,他不懂滑冰,只觉得的确是行云流水一般。最后阮秋季折返回来,伸出手问他要不要再来,祁白露本想拒绝,却被他一把拉起来,这一次他们加快了速度,远离了栏杆一直滑向冰面的最中心。
冰刀在足下唰唰地响着,突然响起的摇滚音乐的鼓点轻快而富有激情,祁白露听到前奏知道是小红莓乐队的《Dreams》,这首歌的翻唱做过王家卫电影的主题曲。四面八方的场馆设施在眼前一一掠过,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流动的色块,这样看倒真像是在拍电影。祁白露尝到了速度的甜头,就还想更快,仿佛把危险这东西给忘记了,阮秋季默默跟在他身后,在看到他重心不稳的时候,扶住他的手臂,让他小心点。
祁白露听到声音下意识扭头看,冰刀鞋也跟着掉转了方向,但因为还不太会转弯,这一下反而真的摔了出去,连带着拖住他的阮秋季一起跌倒在了冰面上,因为他是向前扑倒的,阮秋季在自己后仰的一刹那将他圈在了臂弯里。
天地仿佛一下子颠倒,祁白露被摔得有点懵,额头砸在阮秋季的前胸,因为阮秋季没戴头盔,他连忙坐起来查看他的情况,一边摸他的头一边问“没事吧”,阮秋季躺在那里,皱着眉心看他,脸上有很淡的一丝微笑:“看来我们还不够小心。”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是没事了,祁白露收回在他发顶乱摸的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是不是很疼?”
“比这摔得更惨的时候有很多,有一次还差点摔断了肋骨。”阮秋季说得轻描淡写,他动了动手臂跟着坐起来,一只手揉着肩膀活动身体关节。
“在瑞士吗?”
阮秋季的动作停了一小会儿,抬头凝视着祁白露的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白露自悔失言,强装镇定道:“百度百科上写的,你在瑞士读过书。”瑞士是滑雪胜地,阮秋季在那里待过四年,说不定学校里都有滑雪、滑冰的课程。
阮秋季难得怔了一下,笑道:“他们还真是不给人一点隐私。不过——”阮秋季摸了下膝盖,确认腿部没有受伤,他状若无意地说:“你还在网上搜索我吗?”
祁白露坐在那里看着他,手还按在阮秋季的小腿上,这时忽然意识到了,把手缩了回去。阮秋季就着一个角度抬起头来,正好跟他凑得极近,脸上的神情仿佛一时变得高深莫测,祁白露的眼睛低了下去,片刻后又抬起来:“只是在慈善晚会那天。”
阮秋季没有回应,祁白露又道:“没人说你的坏话。”
“那看来的确有一些坏话。”阮秋季轻轻一笑。
如果他觉得那些花边绯闻也算是坏话,祁白露心想,的确是有不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