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公里外的医院,医生护士在着急,“准备手术。”
“责任我担,”主治医生补充道。
联系不上刨总,医院那位特殊的病人陷入了糟糕的状态。
几位大夫都是业内非常著名的专家,这一夜是与死神的拉锯战,不知道昏迷的人有没有痛感,活人非要留住你,萌生去意却又死不了,也是比生理上的痛苦还要痛苦一百倍。
醒的时候时不时被打一顿,有时候是糟践。
有的很著名的医生被蒙在鼓里,若是知道从死亡线辛辛苦苦拉回来的人被如此对待,恐怕出于人道主义,也会在手术台上给他一个解脱。
主刀医生看了一眼生命体征检测仪,仍就保持着专业的冷静。
心脏复苏。
电击。
……
11.
激烈的一夜是玩到三点多才睡去的,刨烙做了一个梦。
时间节点回到了自己十多年前的生日早晨。
沈液的身影远远的在彩虹那边立着,伸出手,带着他穿过时间的长廊。
沈液不说话,他握着他的手,从一个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正是那家办生日趴的酒店休息室的门外,这是一个奇怪的视角。两个年轻的他们就站在前面。
小沈液红着耳朵根匆匆走在前面。
年轻的刨烙手足无措的跟在人家身后,“我叫了车”。
沈液没理他,脚不停,冲向电梯。年轻的刨烙也冲了进去。
成年的刨烙看着身边不说话的人儿,怔了怔,“小液,你比以前还好看了。”
那人也看向他,眨着无辜的眼睛像是听不懂。
刨烙看着他,忽然吻了上去。
可是还没吻上,那人就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站在高中学校里。
刨烙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花坛里的一大片白牡丹都谢了。另一边的月季还开的正好。只是红艳艳的花瓣上都是尘土,那时候这座城市的雾霾还不明显,但是春夏之交风沙大。下了雨也很脏。
牡丹花期短暂,还没染脏就谢了,可是月季的花期长,经过雨水和沙尘,显得很脏。但是得益于生命力顽强,仍生机勃勃。
P城水土气候其实并不适合种牡丹,没两年花坛就被平了,还建了一栋新楼。
刨烙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手,笑起来。三十岁的脸上从没这样笑过,很久违。
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时候的沈液是个笨嘴拙舌的孩子,明明是刨烙一直缠着他,一定要把他约到这个僻静的地方说话,结果上来却被问了这样一句,他自己一时懵了,脑子没反应过来。
刨烙小聪明吱悠悠乱转,声音懒懒的,“都说了上回是很正常了,你也听马亮张东辉都说了,互相疏解,大家经常这么玩。还要我解释什么呀。”
“我没要你的解释,”小沈液声音小小的,像是怕人听到。
刨烙笑起来,伸手就往人家肩膀搭,“我还以为……”
沈液本能的,像是后遗症一般,猛地躲开他的手。
刨烙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揣到裤兜里。
互相很尴尬,沈液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半晌都说不出来。头越来越往下低。
刨烙有些暴躁,盯着他的脸,舔着后槽牙,可能天气有些热,堵在胸口的一团郁气腾腾的往上顶。明明是怨自己,结果到嘴的话就成了,“瞧你那样儿,至于么!”
说完转身大步走开。
只留下沈液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他抓着自己的手,手指抠着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成年的刨烙站在背后,伸出手很想去碰一碰前面那个小沈液的肩,可是被拽住了,旁边的清冷的成年沈液用一种冷然的姿态看着他。毫无感情,却仍旧眨着那双无辜的眼。
四周一切如墨入水,雾一般的四散开来。
再一眨眼,由虚化实,这是在教学楼天台。
这段日子他都没理沈液。两人处于一种微妙的冷战之中。一个低头装看不见,一个趾高气扬,用一种猖狂的举止张示存在。
他玩的太乱了,不在学校就夜夜笙歌,在学校就马不停蹄的换各种各样的女友。
睁开眼,是其中一个记不太清的女生,正在和他接吻,他推开她,觉得有点恶心。
天台那边,成年的沈液站在风中正在眺望,那是宿舍楼的方向。
刨烙疑惑着走了过去,那是他们那栋宿舍楼,浓烟滚滚,他心突突跳着。曾经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重叠。
他那只耳朵完全为沈液长的。早就听说了,沈液生病了,在宿舍呆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