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沈液灵台一振,直觉中知道她要说什么,冲了过去,想要捂住她的嘴。
女人却又忽然哭了起来,“我没了老公,没了儿子,成为一个刽子手,现在连健康都没有了,柳昀芝,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也不知道她从哪摸出来的匕首,伸手就要往后面的柳昀芝身上戳。
沈液一把夺了过来。不能相信的盯着他。
疯狂的女人大笑又流着泪,“肮脏的女人,肮脏的儿子。你知道吗,你儿子跑去跟男人睡觉,在男人身下承欢,肮脏下贱的东西!我恨我没早几年杀了你,我要撞死你,我也要弄死这个小王八,我就是弄死你们全家,我照样活的好好的!”
“闭嘴。”沈液几乎和他妈妈一起喊出这一声。
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刀就扎在了那个女人的胸口。
沈液回头看。
她母亲站在那里,颤着抖,咬着牙,喘着粗气,拔了出来又扎了一下,“那一下为了我先生,这一下为了我,你还想污蔑我的儿子……”
“妈”
柳昀芝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忽然垮掉,手不自觉的松开了那满是血渍的匕首。
沈液握住她的手,安抚着那惊惶的心,那是堵了十余年的恨意。往日安静平稳的女人,将十余年一个人辛苦带大孩子,对世上不公的怨气,发泄了出来。也铸成了大错……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柳昀芝回过神,再一看地上倒在血泊中的李宁宁,一下晕了过去。
沈液一个人站在地上,却忽听楼道脚步声。
有人跑了上来,他避无可避。
退了两步。
就看见那张脸。
刨烙瞪大了双眼,看着地上仍未合目的母亲,猛然嚎出了一句,“妈!”
沈液觉得此时仿佛身在旷野。他举目四望,身体仿佛在在四周空寂之中游走了一遍,等回过神来,就仿佛走过千万年,他怔怔的,念出多年前和刨烙念过的那一句:
「昔有目连僧,救母临地狱。
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
28.
刨烙做梦了,梦见一个绿衣人在跳舞。
唱着绿兮衣兮,绿衣黄裹。
舞姿刚柔相济,看不出个男女。
可菩萨才不辨男女。
刨烙醒了就摸电话,翻开一个很久都没打过的电话。
“嗯,章大夫……好,Ms章,好久不见……”
————
沈液执意要回苏州祖宅,他执拗起来,有种狠劲儿。宋子彦又一步不肯离。
“这是阊门?”宋子彦目有向往,远远望着一座老城墙问。
沈液在车里抬起眼,心不在焉的,只嗯了一声。
“你喜欢科隆吗?也是一座很美的城市,我在那毕业的。你要喜欢,不如跟我一起……”
“子彦,你不能跟着我了,你有你的生活……”
“你是要把我从你身边摘干净吗”
“我有过去,而且我可能惹上人了,”沈液低下头,陈思着,“他饶不了我。”
两个人都坐在汽车后座。
宋子彦贴近他,贴着他耳边,“你这么说我更走不了了,”片刻,他揣度着问出来,“血海深仇?”
沈液把脸转向窗边,“我不知道,我就感觉的……”
宋子彦把手伸出来,覆着他的手,轻轻道,“我就想陪着你。你打我骂我我也想陪着你。”
沈液把手抽出来,胸口起伏着,“我不是好人,我故意那么说的,吊着你,引着你,让你以为是你自己想贴着我的。”
宋子彦干脆侧过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撑着头,一手拍着自己的腿,笑道,“你都整蒙我了。你是想说我是个傻瓜吗?”
沈液神情严肃,重重点了一下头,“对,我不过是想要你的钱。”
一把年纪,鼻子竟然有点酸,宋子彦把头往后靠了靠。是一种又怜惜又心疼的神情,望着他的侧脸,含情脉脉道,“你很缺钱吗?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沈液捂住额头,颤着抖呼出一口气,又看向窗外。
良久的沉默,车窗外夜色很好,灯火路灯,别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
晚上吃饭,沈液戳着盘中的东西半天没动弹。
宋子彦伸手把他的盘子要拿过自己这边,“这盘给你切好了,快吃……”
沈液捂住自己是盘子,垂着眼,“我自己会吃,我不是女人,你不要把哄女人那套拿给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