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兮
这般盘算好,子休故作漠然地摇头:“我不认识你们!”
闻言,星移原本捎带一丝期盼的申请即刻换作一副无法接受事实的恶痛欲绝状,好半天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转身,自剩下的那名男青年手中拿过一枚玉佩,却正是那手机玉雕品,急切中不掩几分欣慰道:“夫人,这枚玉佩,您可是还认得这枚玉佩对不对?”
“嗯!?”子休接受指令,茫然又愕然地点点头,实在搞不懂这三人是要唱哪一出?当然,最惊诧莫名、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玉佩怎么会在他们手上?
“这玉佩是您给老爷的定情之物,是您亲手刻的!夫人,您都记得吗?”
“我?”定情物?还亲手刻的?这也忒玄乎了点吧?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下,子休是不得不真傻眼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手机”竟然会跟荒淫无耻的乌龟王八蛋扯上关系?这……上帝!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难道……难道说老天真是在开国际玩笑——没有非动物的老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水深火热,却偏偏冤家路窄好死不死又撞上了南宫度那厮及其爪牙?
“夫人,您都记得玉佩,怎就把老爷、把奴才们都给忘了呢?”星移又作失望万分的样子,偷偷抹眼泪。
“……”任对方尽情飙泪,子休不语,但见三人跟舵主都进来好一会儿了,却仍不见凌霄的影子,他愈发感觉事情不妙,这是不是预示着……他柳子休又要倒大霉了?
“三位连着几日赶路,都累得很吧?不如先坐下歇歇,喝口茶,待心平气和了再谈如何?”出来圆场的反而是舵主,虽然,姓赵的要找的失忆又失踪的夫人居然真的是使者,不过,他不认为对方有本事把已然忘记前事,重点是又改嫁作他人妇且已身怀六甲的人撬走,这才凉凉地说着客套话。
但无疑,这位对于子休而言很具权威性质的人士的反常言行更进一步把子休的心绪推进了黑暗的泥沼。要知道,这可是舵主!日月教的总舵主啊!
子休觉得自己的神经即将错乱——他的老乡在哪里?为什么手机会跟南宫度扯上关系?南宫度和日月教又有什么狗P联系?凌霄!凌霄跑哪里去了!
“使者不必惊讶!”很快的,舵主似是看穿了子休心中的疑问,依然是淡淡凉凉的语气,开始解说事情原委,“是本舵主从颜公子口中得知你想见玉佩的主人,便自作主张地帮了点小忙。然而不凑巧的是,玉佩主人近来身体抱恙,无法亲自前来,而这三位,正是他指派来与你见面的人!”说着,分别对三人身份做个简要介绍。
当得知那面熟的青年便是传闻中的赵理事时,子休彻底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舵主没有理会他,又继续说道:“听了刚才这位姑娘的话,相信使者大致也了解一些情况了吧?不错!他们几位怀疑使者你就是他们失忆又失踪的女主人!”
第五十六章 冤家路窄 下
“失忆又失踪?”经由舵主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事情似乎明朗了许多,子休呐呐自语道原来如此。可实质上,这也仅仅是驱使他自觉为不可能出现的人突兀出现定位一个表面看来合情合理的理由,以及让他彻底地、清醒地、不再抱任何奢望地认识到自己支使凌霄执行秘密任务一事确确实实暴露了。
他的思维运转依旧无可逆转地坠入混乱,直犯迷糊。一方面极度郁闷自己的决裂轻率武断、操之过急,以致主动向以为是外援的人示好却引来宿敌,实乃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方面更加疑惑,即便整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巧合以及自己的误会,可是,Nokia的超薄手机玉佩却是不容忽视的真真实实的存在,更重要的是,这玉佩之于南宫度显然有着某种特殊含义,否则星移、月影、赵理事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而,在与南宫度朝夕相对的那么多天里,为什么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有赖以跟自己“前世”生活的时空扯得上半点关系的特质?事实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中又有着什么样的不可思议?
百思不解、玄之又玄,子休都忍不住要怀疑星移所编剧本之涉实程度,不会真有那么一个亲手雕刻手机玉佩送给南宫度作定情信物的人物存在,而且,此人又失踪了吧?
鬼使神差的,他蓦然联想到曾经听南宫度昏迷时仍念念不忘的爱妃。
自认虽不是情场高手,但也不至于迟钝懵懂毫无眼力,实际上,他不是没有留意到南宫度在看自己时,眼里偶然流露的那种非正常情绪。那一般是在自己“忤逆犯上”把人家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当时是怒火中烧没空计较,而今想来,莫非,正是因为自己和那爱妃有相像之处,以致南宫度情不自禁……所以,才有后来无穷尽的倒霉、纠缠不清?!
“夫人,您的肚子?”似乎还嫌不够乱,才假惺惺擦完眼泪找了把椅子坐定的星移,突然又大惊小怪起来。她瞪大一双惊愕的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子休,显然装的是才发觉对方高高隆起的腹部。
“……”思维正处于乱得跟Kanupin爪下被揉散的毛线团般的状态,被干扰,子休烦躁她把头一扭,懒得跟明知故问的人瞎嚷嚷。
这样的举动,却被旁人误以为他是无言以对。
舵主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考虑要不要把使者已改嫁的事儿说出来?然,转念一想,说与不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等在意的人自个儿捅破那层纸,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怕是很难掌控的吧?权衡之下,他觉得不要趟这浑水,保持沉默当看客比较妥当。这可是使者的私事,还是异常棘手的个人情感问题,他这个外人是不方便干涉的。
然而,好巧不巧,在后院等得心焦又听到些风声匆忙前来助阵的骆花离,毫无预告地突然闯了进来,还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了?娘子!”
于是,在这之后,又一声惊呼自星移口中爆出:“你,你是骆大夫?怎么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啊!你刚刚喊夫人什么?”
“?!”后之后居对方竟是在跟自己说话,骆花离不由得一愣,调转视线,这才看清来者何人。方才在来的路上,他只听闻有外人到教中找使者的麻烦,却不曾料到竟然是穆王府的丫鬟、侍卫,面色徒然因之一沉。
子休也到这时才幡然领悟到星移不会是光闹事这么简单,心跟着一沉。
“骆花离!原来是你把夫人给拐走了!”星移已然撒泼般尖叫着嗓子喊话,情绪表现得相当激动,就仿佛骆花离是抛弃她带情人私奔的负心汉,“难怪当年夫人失踪不久,你也跟着不见了!原来啊……原来事实竟然会是这样!枉我家老爷那般信任,没想到你居然对夫人做出这种事!你简直是……”
“我不认识你们!”为给师兄解围,也担心师兄说错话,子休抢着打断星移的怒骂,郑重宣告自己的立场。不管事实如何,他宁可呆在日月教,也不愿再落到南宫度手里,即便对方很可能知晓“手机”的来历,但自由、尊严是解密的先决条件。
星移却表示强烈反对和严正抗议,扯起谎来岂止一个“从容”了得:“不!夫人,您是我家夫人,您是星移的主子,星移不会弄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一点也没有变!夫人!您千万别被这个男人给骗了!夫人!”
“我家先生表示只有夫人可能知晓玉佩的名字叫‘手机’,只有夫人才认识玉佩上的图腾符号,只有夫人才能够读出它们的正确发音!”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赵理事突然开腔了,他的神情较星移冷静许多,对于数日前舵主给出的一套所谓追求信仰、满足好奇心的说辞,他并不以为然,“倘若,使者对我家先生果真毫无印象,又为何主动派人与我接洽?”
“……”子休无言以对,但他也不能承认自己将玉佩误会成了对方示好的橄榄枝,不能承认自己有脱离日月教的心思,否则,首当其冲的,不知所踪的颜家父子就很可能面临性命之忧。
“夫人!您,难道您真的想起了什么?”欲逼子休就范的却是星移,“夫人,您,您这是在袒护姓骆的吗?”
“有关日月佛佛理,我想,我没有必要对非日月教徒传授!”情急之下,子休抬出自己日月教圣灵守护使者的身份,想在日月教的地盘上,月影星移还不至于撒野吧?
“姓骆的,整件事情你再清楚不过!”星移像是怒极,却不能拿“主人”怎样,攻击力便回到骆花离身上,“这般欺骗我家夫人!你好卑鄙!”
她想骂便由她骂吧,舵主不加入追究自己的罪责,子休暂时心安了些。不知舵主之所以不动声色她静观其变,是因为他这番话正与舵主当日敷衍赵理事的借口契合。
舵主能追究什么?至少,当着外人及一干教众的面,不能追究!
然而,三人也是有备而来,怎可能这般轻易就偃旗息鼓。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月影手里多出来一个无字的棕色牛皮信封,面无表情地递到子休面前:“使者不妨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
子休略有些迟疑地接过信封,打开封口,瞥见其内有一张纸,才抽出纸的上半小截,赫然见其上写着七个大字——抵押货款契约书!
第五十八章 契约 上
“这是干什么?”没有继续看契约上密密麻麻码着的字,子休不明所以,对方拿出这种东西的意图何在?
月影的回答是:“这是使者曾与我家老爷订立的契约!”
“契约?”还不是伪造的!子休不屑一顾,“那又如何?”
“希望使者不要以失忆为借口,终止契约!当然,我家老爷亦不会因为使者失忆而终止本契约贷款!”
“哦?”子休扬了扬眉,契约书标题上写的可是贷款,莫非南宫度是打算拿钱砸人?这个对付资金匮乏的日月教倒是条妙招!不过,舵主不至于为一点钱就牺牲对日月教颇具精神象征的圣灵守护使者吧?
“这么说,使者是承认自己确曾失忆?”冷不丁的,赵理事又插进来这么一句。
似乎没有否认的必要,当然也没心情再顾着对方的意思点头,子休无所谓地笑了笑,随意将契约书连带信封扔到桌上,道:“也许吧!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你们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