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兮
话说道这儿,星移的情绪即刻又激动起来,猛冲上来伸手就要拽人。
还好离花反应迅速,一个闪身,挡在子休面前。
星移愤恨不已地瞪着两人却也无奈,只能收回手,连敬语也顾不上用地控诉“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 这样做对得起老爷吗?老爷找得你好辛苦,你知不知道!自你失踪后,老爷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三天两头抱恙在身,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一句不认识就要打发我们走!为了你,老爷他倾囊周济天下!他为了什么?他为了什么?就怕夫人你流落在外、挨饿受冻!你,你却……”
“我确实不记得有这么位老爷!”子休不悦地打断星移喋喋不休,做个戏至于这么婆婆妈妈吗?真是受不了!“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我的夫君姓骆,我生是骆家的人,死时骆家的鬼,不要再徒劳找什么夫人,就当他的夫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么说,使者是要毁约了?”没有让星移继续情绪失控,又是赵理事突然插话。
子休皱眉,南工大的钱他才不稀罕要!遂干脆道:“是又怎样?”
赵理事倒是淡定,一点不因这话着恼,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道:“没有怎样!只是使者需要承担毁约责任罢了!”
“呃……”子休登时呆住,才意识到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环给忘了?抵押贷款、还本付息、毁约责任,该不会三人的套其实是在这儿吧?心下不由一凛,问:“有多少?”
赵理事却是浅笑着摇头,语出惊人:“使者你大概没看清契约吧?不止是钱的问题,更是人的问题!”
“人?!”子休夸张地反问一句,诧异莫名,这才不得不重拾桌上契约凑到眼前细看。
赵理事显然对契约内容相当熟悉,在一旁有条不紊地解说:“使者请注意,使者的抵押物是使者本人。如若使者不按期付息还本,或者有违约行为,我家先生将有权停止贷款,并要求抵押物是使者本人。如若使者不按期付息还本,或者有违约行为,我家先生将有权停止贷款,并要求使者你提前归还已贷的本息以及处理抵押物。换句话说,使者如果毁约,此契约便等同于使者的卖身契,使者便是我家先生的人了!”
“就算不毁约,在贷款期限内,你家先生仍然拥有对我的所有权!”没有被唬住,子休仔细分析契约中条款,据理力争,“这算什么契约?明显有失公平,你们这是趁人之危!是欺诈!”
“在契约期内,先生供你吃穿住用行,乃至娱乐消遣,何来不公?何来欺诈?”赵理事亦是有理有据,言之咄咄。
“我……”就这一点,假定自己真处于失忆对实际情况不了解的立场,其实是没什么可回击的。稍作权衡,子休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不过,咬牙冥思片刻,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更有力的攻击点。他倒是忘了确曾在意识不甚清醒的情况下被南宫度抓了手按了按手印订了契约,但也设想到这一层,于是,理直气壮怀疑道:“谁知道我当初是不是着了某些人的道,被威逼利诱或连蒙带骗的手印?!”
赵理事闻言,却也不慌不忙,片刻,竟想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也抬了子休现有的身份出来:“使者贵为日月教神职人员,即使不愿承认这一纸契约,总得拿出个切实的理由吧?”
“有没有搞错!”子休低咒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说不承认契约了?拜托!质疑契约有效性和不承认契约是两码事好不好!这姓赵的分明是在歪曲事实、含血喷人!
紧蹙眉头,他一脸强硬道:“我又不是不会写字,没有我的亲笔签名,这契约就算无效!何况,这契约也忒简单点吧?就一张白纸,你当我没常识好骗啊!既然是抵押贷款,那我的那些借款申请书、借款凭证、用款、还款计划还有跟契约有关的其它书面材料在哪呢?”
“手印或者签名有一样即可,怎么能说无效?”没想到,赵理事的反应极快,紧接着就作出回应,“其他书面材料全在先生手上,使者想查随时可以去查!”
“你——”子休一时被堵得无言反击。
随即,赵理事抓住时机,断然宣布:“既然使者不能证明自己是在被威逼利诱或连蒙带骗的情况下定的契约,那恕赵某要代我家先生追偿毁约责任,带使者回去复命!”
“你敢!”历喝声来自落花离,虽没能全然听懂两人就契约所记的讨论,但他察觉了子休并不占上风。
紧接着站出来说话的是舵主,对于刚刚两人的对话,他和花离一样一知半解,但最后一句是听明白了。姓赵的胆敢威胁日月教使者,他岂能再冷眼旁观、坐视不管,迅速恢复一贯的威严,道:“赵理事也忒不给面子了吧,这可是日月教圣灵守护使者,岂容你说拿人就拿人!”
赵理事竟也不惧他,虽是致歉,却不卑不亢:“实在对不住,舵主,贵教使者已将自己抵押给我家先生,而今,使者要毁约,赵某抓她回去复命,也是无奈之举!”
闻言,舵主心下不悦更甚,不再啰嗦,单刀直入,道:“废话少说!如果本舵主不答应放人呢?”
“这……”赵理事竟有些犹豫。
舵主面色一冷,点破他:“赵理事不会是想强抢吧?”
果然,赵理事回以冷笑,反问:“是又如何?”
“哼!那就要看三位有多大本事了!”舵主是彻底被激怒了。
然而,下一瞬,赵理事突然换了表情,竟一脸没事人似的悠闲要笑起来:“哈哈,舵主莫恼,赵某不过说笑而已。我家先生的意思,要以使者的意愿为准,如今使者不肯回去,赵某也不强求。不过,我家先生也不能做亏本生意不是?所以,这本息还是要还的,舵主你看这样不算过份吧?”
110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契约(下)
子休真想不透对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很明显,绕了一圈,问题又回到钱财上来了。他不耐烦地问:“连本带利一共多少钱?”
“五百万两黄金!”
“什么!?”饶是知道一切只在做戏,子休不禁被这狮子大开口惊到,“五百万两?还黄金!你抢劫啊!”
赵理事却是眉头一皱,立刻算起帐来:夫人是把前尘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一句话干脆否定一切,一了百了!又怎会知道我家先生为博佳人一笑,不惜豪掷万金,修宫室、造凉亭,聚天下奇珍于一室,纳山川美景于一园,就更不要提那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带不完的金银首饰、吃不尽的山珍海味………这岂是五百万两黄金就能付得清的!一个知己、一段深情,又岂是钱财所能比拟的?的确,是我家先生心甘情愿为夫人花这个钱,然而今事过境迁、物是人非,要和夫人当堂对峙、清算账目绝非先生所愿,可是,若非逼不得已……”
“行了!”打断赵理事为博同情顾影怜他的瞎扯蛋,子休斩钉截铁宣告,“我没钱!”
这话说得太绝,虽早有预料赵理事也一时遵守命令般嘎然闭嘴,措手不及地怔在当场,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他脸上为痛陈往事不堪回首而配上的表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故作惊讶,说出来的话则满含嘲讽:“堂堂日月教圣灵守护使者,岂会没钱?使者莫不是想赖账吧?”
“赖账?”这样赤裸的污蔑令子休甚为光火,他终是止不住含泪相向,“你们以为日月教是干什么的?开钱庄吗?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说多少,我就得给多少啊?我丑话说在前头。不拿出真凭实据,没有白纸黑字的借款条,你们休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钱!还五百万两黄金?靠!我就算有钱也是济人须济急时无,把钱给你们这种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社会蛀虫简直是对钱的侮辱!”
“咳咳!”不是赵理事被怒焰呛到气管,而是舵主突然轻咳两声,竟再次出马圆场,“稍安勿躁!使者,凡事好商量!债款的数目虽然大了点,不过,日月教还是负担得起的!”
“负担得起?!舵主,你……”这是要维护日月教的面子还是想把我卖了?子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日月教都穷的打家劫舍、经济不能自主、财政大权旁落了,舵主居然还打算替他还债?这,这……
猜疑舵主很可能要把自己给牺牲掉以保全姓赵的允诺的赞助费,被逼急了,子休在顾不得这契约是真要债还是假要债,下狠心誓与三人来个鱼死网破,一把将舵主给推回座位上,又唱反调:“舵主,这事儿你别管!谁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再说,那手印还不一定是我的呢!”
“使者若有怀疑,不妨一验!”赵理事居然主动提议,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分明就是撩拨挑衅!自信自己到这时空生活的三年里从未碰过印泥更别提按手印,子休昂首挺胸回击:“验就验!”谁怕谁啊!想以退为进逼我知难而退?没门儿!
“说的是,这手印是谁核对的!”舵主在一旁也表示认同,这便吩咐一直在角落里候着的“特务”去取智障印泥来。
没有花多少时间,接过就出来了、经多方核对,那契约书上贷款抵押人处的手印,确实是出自子休之手。
怎么可能?
子休难以置信地来回瞪着纸上的大红手印和自己沾了红色印泥的大拇指,却丝毫也不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何时跟南宫度签过这该死的卖身契,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咬牙切齿地呐喊:笨蛋!你被耍了!这帮混蛋根本就是真戏真做!设好圈套等你钻啊!>__<
赵理事得意得扬了扬手上的信封,没有停止挑拨:“怎么样,使者现在该信了这手印确是你亲手按上去的吧?还有什么理由不还债吗?”
“欠债还钱,天之经也,地之义也!赵理事尽管放心,这欠债不还的无赖行径,是断不会出现在日月教的!”抢在子休无理强辩、钻牛角尖前,舵主开口打包票,语气和顺得几乎带了一丝谄媚,“我教使者也是因债务来得突然,她又失忆对契约之事毫无印象,故此谨慎多问了几句,相信三位都是可以理解的吧》这钱,是一定要还的!不过,五百万黄金不是小数目,也需要些时间准备清点……三位路途劳顿,这会儿也几近午时,不如宣导脚下客房歇息,本舵在叫厨房准备些酒菜,为三位接风洗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