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kon
想到在之前的私立高中被孤立排挤的那些日子,我嘴唇抽动了一下,语气僵硬地开口:“你停车,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
周千俞有些不明所以,但身体还是本能地听了我的话,慢慢将车开到了路边停好。
等车子停稳之后,我一声不吭,解开安全带下车。
“程程!”
周千俞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仗着自己胳膊长,直接从驾驶位上探过身子来拉住了我。
“别任性,快上车。”
“你放开我,”我推搡着他的手,“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看到你。”
“就因为我说他们和你不是一路人?”
周千俞也恼了,眉毛压下来,目光黑沉沉的。
他一个拉拽,把我重新拽回车上,我低呼一声,重重跌在车座上,后脑勺还被车顶碰了一下。
“你!”我捂着后脑勺,将脸转向他,想要找他算账。却被他用力卡住下颚,强行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程程,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跟我耍小性子吗。”
我的下颚被他捏的有些疼,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反驳道:“他们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周千俞眯起眼,微微弓起腰,凑得更近了些。
“好朋友?”
他的食指用力摩擦过我的下嘴唇,最后按在我的嘴角,把我的嘴压得有些变形。
他说:“你看你,因为一句不喜欢听的话,说翻脸就翻脸,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了你的坏脾气。”
第73章 给这位小朋友也包一束
周千俞的妈妈不喜欢他和我待在一起,尤其是近几年,看他看得很严。我和他难得有机会一起出门玩一次,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尽管后面周千俞跟我道歉了,说他不该那么说我的朋友,可我心里依然很烦躁,灯会也没心情去了。
我把门票放到驾驶台上,用两根手指按着往他那边推了推,轻轻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弯起嘴角:“你现在约其他朋友和你一起去,肯定来得及。”
“程程,”周千俞抓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泛白,“我不是道歉了吗。”
“是我突然不想去了。”
我不想装了,干脆收起脸上的笑容,“反正我一直是这样的坏脾气,你自己说的。”
说完不给他拉住我的机会,打开车门跳下车。
“玩得开心。”我冲他摆摆手,控制着力道关好车门。
公路上的风很大,我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我吸了吸鼻子,裹紧身上的外套,打开手机叫车。
“程程,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千俞拉开车门下车,我不给他冲过来抓我的机会,揣上手机转头就跑,我就不信他能把车扔在这里不管。
一口气跑出了大概五六百米的位置,脚背的伤口传来火热的痛意,我喘着粗气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果然,周千俞追了几步便停下来了,站在远处望着我。
我再次冲他摆了摆手。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沮丧地回到了车上。
我抿了抿嘴,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的石墩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干燥的眼眶。
很难受,但是又不值得哭出来。
被晚风一吹,我心头的火气消散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茫然。
我的脾气真的很差,差到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就连我爸也不喜欢我,要把我送到青城去。
真的是这样吗?
可裴灿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到一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就对我展现出异样的热情,我爸似乎也对我们这一届的学生很了解。
我垂着脑袋坐在石墩上,身体因刚刚的剧烈活动还有些喘,静下来之后,脚背上的疼痛越发清晰,竟到了有些不能忍受的地步。
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第一遍的时候没人接通,我不死心,拨打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电话那边不再是忙音,我爸的声音合着穿透力极强的交响乐一起在耳边响起,他似乎是有些不确定,问了一句:“程程?”
“我脚疼,”我吸了吸鼻子,有些拘谨地开口,“你在剧院吗,我想去找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我爸问我:“你不在家?”
“嗯。”
我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我现在的处境,就听到他说:“把位置发给我,我找人去接你。”
我没想到来接我的人会是霍叔叔。
霍叔叔的弟弟谭未雪,是我的老师,也是剧院的首席,他应该是要去剧院找谭老师,顺路捎上我。
谭老师不会开车,来我家教我跳舞的时候,都是霍叔叔开车送他。
“叔叔,”我的手指被冻得发红,鼻子也僵了,哆哆嗦嗦地拉开车门上车,“晚上好。”
霍叔叔靠近车窗的那只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我坐进车里的时候他正按着耳机和人通着电话,闻言望向我,嗯了一声。
“给。”
他递过来一个深灰色的暖手宝,我下意识地接过来,暖手宝还是热的。
“霍叔叔,”没想到霍叔叔看着冷冰冰的,居然这么贴心。我感动地抱着暖手宝:“谢谢你,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体贴的人。”
“……”
霍叔叔重新发动了车子,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大概是受不了我眼巴巴看着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是你们谭老师让我带上的。”
“谭老师!”
我就知道霍叔叔正和谭老师通着电话,我往驾驶位的方向凑了凑,对着他戴在左耳朵上面的蓝牙耳机大声喊道:“你真好!”
“……我先挂了。”
霍叔叔挂断电话,闭了闭眼,一副极力忍耐的模样。
正逢节假日,剧院周围的车位满满当当的,把我带到剧院附近以后,霍叔叔开着车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停好车之后他没有急着把我丢开,而是让我跟好他,带着我去了一家花店。
去花店之前,见我走路一瘸一拐的,他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想把我重新撵进车里。
我急忙道:“我没事,就是鞋子有点磨脚,这些走路不容易磨到。”
霍叔叔探究地看了一眼我的鞋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放慢了脚步。
花店老板明显跟他很熟悉了,见到他进门便十分了当地问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霍叔叔点点头,顿了顿,他看了我一眼,我正俯身在门口的一大簇铃兰上面用力嗅着。
霍叔叔转过头,对着老板说:“给这位小朋友也包一束。”
以他的年龄来说,我的确还是小朋友。
我笑嘻嘻地接受了他的好意,点名要铃兰。
“感觉我爸会喜欢这个,我就沾谭老师的光,借霍叔叔的花献给我爸咯。”
花店老板站在柜台后面,一边修剪花枝一边望着我们笑。
花店的面积很小,两边又摆满了花,其实有些拥挤。
见我在店里转来转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说:“挑一束花送给珍视的人,是不是很幸福。”
她弯腰从柜台下面抽出包装纸,动作娴熟地打包起花束来:“送花的人也高兴,收到花的人啊,比你们还高兴。”
我没来由的想起陆方冶去医院看我时带的那束花,忍不住傻笑了一下。
是啊,收到花的人确实很高兴。
买完话以后霍叔叔又带着我去买甜点,大概是考虑到剧院的人比较多,他险些将甜品店的柜台搬空。
“送到这个地址,就说是谭先生订的。”
他在液晶屏上下单。
“好的先生,”售货员从收银台后面拿出一个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小猪玩偶,“这是我们店准备的礼物,祝您新年快乐。”
我伸手接过玩偶:“叔叔,你买这么多甜点,我爸看到以后真的不会生气吗。”
从蛋糕店里出来,霍叔叔告诉我,谭老师贪吃,难得过一次节,就让他放纵一下。
“叔叔,”我一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抱着玩偶,由衷感叹道:“你和谭老师的关系可真好。”
霍叔叔和谭老师是堂兄弟,但他却不是同一个姓氏,看着他们,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我和陈峥。
于是我说:“我弟弟你知道吗,就是我后妈带来的那个,和我差不多大。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和谭老师这样,保持这么好的关系。”
霍叔叔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隙。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走吧,别让你爸等着急了。”
剧院很大,后台的道路曲折,如果对这里不熟悉,很容易在七拐八拐中迷路。
霍叔叔却轻车熟路的带着我往后台走去。
这是我爸开的剧院,他比我还熟悉。
我乖乖跟在他身后,说起来,我们一大一小都抱着花,进门的时候引来不少注目。
霍叔叔一路上都没有和人打招呼,直接带着我去了后台的一间休息室,伸手敲了敲门。
“哥,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