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南渡
第31章 离婚冷静期(3)
洛明起脸上的笑意淡去,他定定地同陆瑞安对视,一字一句加重语气强调:“瑞安,我刚刚才说过,你一直是‘别人家的小孩’,你的能力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强了。”
可这不是陆瑞安期望的答案,他的疑惑仍然没有被解开。
他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学习能力和执行力,也清楚自己的水平如何。
他能够从老师那里得到知识上的教导、从前辈那里获得教学工作上的指点,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当妥协不再生效时,他应该要如何才能让父母满意?如何才能维系好一段不相爱的婚姻?
时光将他的棱角一寸寸打磨光滑,他学会把所有消极情绪都独自掩藏,以最能够迎合所有人利益的方式来为人处世。
到头来,他蓦然回首,发现除了洛明起,他再没有别的交心的朋友,更无处可诉心中苦闷。
陆瑞安扯起嘴角点点头,说好。
他在听人说话时,眼睛会认认真真地平视着说话者的脸,漆黑的瞳孔像水洗过一样干净纯粹,不掺杂任何走神或敷衍的杂质,给予最大程度的尊重和恰到好处的回应。
洛明起和陆瑞安相识二十年,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再清楚不过——陆瑞安心里压根不是嘴上表态的那样赞同他的说法。
洛明起心头有点来气,奈何陆瑞安的态度太好,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除了洛明起,也没有人会真的察觉和在意陆瑞安这心口不一的细微差异,所有人都习惯被陆瑞安默不作声的温柔照顾。
“瑞安,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大度一点、不计较就好了,但其实你心底还是会觉得委屈的。委屈久了,就会变成一种失望,而这种失望一旦到达某种临界点就会彻底爆发,对你不好,对身边的人也不公平。”洛明起知道他胃不好,盛了一碗汤晾在他手边。
他知道陆瑞安和祁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其实早在当初被祁扬告知婚事时他就在惊讶之后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两个人婚后每一次大大小小的争吵,都因为祁扬吵吵嚷嚷要么意气用事跑回家住、要么私底下找最好的朋友抱怨,洛明起能了解个大概。
他也曾经在中间做过婚姻判官进行劝和——当然,大部分的时间是在警告祁扬别对陆瑞安耍少爷脾气,恨铁不成钢地让陆瑞安别惯着祁扬、该骂就得骂,不能助长祁扬的气焰。
这是他第一次试图以旁观者视角点出陆瑞安的不当:“咱们是邻居,以前你家里偶尔有人吵架我也能听到,咱们两家聚餐的时候干妈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听了也不太舒服,所以我理解你。可是瑞安,就连我很多时候也没办法猜到你的想法和心情,更别提别人了。作为发小、铁哥们,我希望你能对我更坦诚一点,不高兴也好、不乐意也罢,我不想你迁就我、也不乐意享受你对我的迁就,你明白吗?”
“当然,我可比某些人懂眼色多了,我有事直说不让你为难,咱哥俩不会有隔夜仇,更没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儿。”洛明起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字斟句酌道,“对那些一辈子见不到几次的人,我当然不说这些。可如果是每天都会见到、要作伴一辈子的人,这样是不行的,瑞安,你得试着表达你的想法,哪怕是不礼貌的、不温和的。”
陆瑞安睫毛轻颤,似乎是惊讶于他的话,又似乎是本能地躲闪逃避,不愿意涉足于自己畏惧的领域,眼神飘忽了一秒又重新聚焦于洛明起的双眼。他没有打断洛明起,静静地听着。
“没有谁能毫无条件、心甘情愿迁就谁一辈子。我比谁都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你一直委屈自己、也不想你以后后悔。”
洛明起言尽于此,没等陆瑞安的回应便岔开了话题,往陆瑞安碗里夹菜:“对了,上周去帮干妈收拾东西、陪她出院的时候,听干爹说楼下最近有几个卖什么养生丸的小伙子在晃悠,他在电视上也看到过这个药,别人都说很有用,他想买点回去给干妈补补身体,但干妈不给他钱,让我帮他看看他理财里的钱怎么提,我赶紧给劝住了。”
他岔开的话题让陆瑞安深感不妙,连忙追问:“你回来这几天有看到那些人在楼下推销吗?”
洛明起“嗐”了一声,无奈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知道这老小区,家里要不然是年轻人出去上班、要不然是小孩在读书,就剩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白天聚在花园里打牌聊八卦,聚一起就是十几号人,我这几天带薪休假比我上班时候的聚餐还多,白天出去的时候也不好拨开他们去看是不是那几个卖药的骗子、怕被老头骂。不过我叮嘱我妈了,让她去看干妈的时候提醒着干妈,别被那些骗子骗了。”
他故意轻松语气活跃气氛宽慰陆瑞安:“还好咱干妈聪明,一直把握着财政大权,不然干爹也不能来找我问怎么提理财的钱是不是?”
陆瑞安闻言更发愁了:“我每次回家给他们钱,我妈妈都不肯收,她说什么时候我改邪归正了我的钱才是干净的她才会收,所以都是走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爸,让他拿着改善生活,让我妈妈别太省了。”
洛明起:“……那好像有点糟糕。你给多少了?”
“我平时上班忙,当班主任之后基本上就整天待在学校,所以只能两三个月回去看他们一次,每次回去都会给一万。”陆瑞安连饭也没心思再吃了,“被骗还是其次,我就怕我爸爸真的信了那些骗子,吃药吃出问题。”
“你别太担心,那也只是你猜测的最坏的结果,叔叔能问我就说明他还没买,你给钱这事我回去旁敲侧击和干妈问一下,我觉得她肯定猜得到,她可太聪明了,不会真的由着干爹把钱拿去买那些保健品的。”洛明起觉得自己岔开的话题也实在差劲,非但没能让陆瑞安放心下来,反倒让陆瑞安更烦恼了。
陆瑞安勉强朝洛明起笑了下:“不用了,我记得你说过带薪假是半个月,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能一直围着我的事转悠。我现在也放暑假了,不忙,下个月 去参加培训之前找个时间回去再看看他们,到时候问一下。”
洛明起正想点头,想起什么,不抱希望地劝他:“有的事情,放过你自己也放过爸妈,他们不接受就算了,别和干妈一直犟,她年纪也大了,你可以心里不听她的,但在她面前稍微装装样子低个头也没什么,回家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嗯,我明白。”陆瑞安这样答应着。
洛明起开车送陆瑞安到小区楼下,随口问他打算什么时间考个驾照。
“应该不考了,”陆瑞安抬头望了望天,“我平时忙没时间开,而且从家里去学校也就坐几站公交车的事。”
洛明起想说那你和祁扬出去自驾游的时候两个人能换着开啊,但这话在出口之前就被悬崖勒马地吞下去了——他知道陆瑞安和祁扬两个人的婚姻出了问题,但具体是到了哪一步他一无所知,祁扬老找他打听陆瑞安的消息,却什么消息都不肯透露,他故意打趣没几句祁扬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看陆瑞安的状态,还是不掺合进去、让两个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洛明起这样想着,朝陆瑞安摆了摆手:“你上楼吧,我这就回去了,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
“路上注意安全,替我和她问个好,你们都有空的时候请你们吃个饭。”
“行啊,等我什么时候求婚成功了肯定带她来好好宰你一顿!”洛明起笑得开怀,又一次摆手示意陆瑞安回去,陆瑞安方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去民政局拿离婚证的事,陆瑞安没提,祁扬也没再提及离婚的事。每一次陆瑞安收到祁扬的消息都会胆战心惊——他既期待祁扬的消息出现,又害怕等来的是一句“去民政局拿离婚证”,好在每一次的“惊”带来的都是喜。
有的时候祁扬会发一张酒店里衣帽间的照片,说有件衣服找不到了,问陆瑞安是不是掉家里了。陆瑞安第一反应都是去主卧的衣柜里从头到尾找一次,老老实实地告诉祁扬结果,但每找一次他都会看见一次自己当初在祁扬搬东西摔门离开后偷偷藏起的那件T恤,摸着轻薄的T恤衣料不由自主地陷入曾经或紊乱或迷离的记忆。
祁扬得到他的否定答案也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料到,平平淡淡地丢来一句“哦”,然后紧跟着一句:“好吧可能是我放爸妈那边了。”
陆瑞安轻轻咬住下唇,在对话框里输入一行“要不然你回来找找吧?”,纠结之后觉得自己的不轨意图实在太明显,指腹按在发送键上,三秒的停顿后又轻轻松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改成了:“可能是我没找仔细,有遗漏,我再看看。你还记得放哪里了吗?”
有的时候祁扬会误发一张他拍,角度看起来像是同事抓拍的祁扬被工位电脑挡住小半的半张脸,有点模糊,但那张俊美明朗的脸只是勾着笑懒洋洋地眯眼望过来就足以让屏幕前的人心跳不止。
陆瑞安小心地保存原图,在收到照片的一分五十六秒得到系统跳出来的“对方已撤回”的消息。
下一秒,祁扬又抛来几条新消息:
[手滑发错了。]
[是给楼下Tony老师的,原来的颜色掉太多了,想再去补一下。]
陆瑞安的脑海里还残留着那张照片,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很好看”,刚发出去就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想撤回时已经来不及了,祁扬秒回了一个“哦”。
冥冥之中,陆瑞安总有种其实祁扬也和自己一样刻意模糊离婚这件事的感觉,时常生出一种离婚的事从未发生过的错觉。然而冷冷清清的屋子和祁扬仍旧住在酒店的事实,清清楚楚地提醒着照日历数日子的陆瑞安——现在是进入离婚冷静期的第五十五天。
按私心论,陆瑞安期望祁扬遗忘六十天的时间限制;理智和道德感告诉陆瑞安,他不能这么自私、只按着自己的意愿硬生生地把离婚冷静期拖过去。
越来越近的时间期限成了一种钝刀子割肉的煎熬,让陆瑞安辗转反侧不得安眠,就连提前到七月末的第一期教师培训也没能有效转移陆瑞安的全部忧虑情绪。
还剩下五天,如果祁扬和他都没在六十天内去民政局领离婚证,这一次的离婚申请就自动作废,如果还要离婚,就要再走相同的流程。陆瑞安自己是有意为之,但祁扬或许是真的忘记了时间限制,陆瑞安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予以提醒,尽管他心里一点也不希望祁扬想起来。
他心里沉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晚上做完教师培训的所有任务就问问祁扬——今天是周一,祁扬总是在这天加班,他想等祁扬完成工作之后再问。
陆瑞安接到祁扬电话的时候刚整理完当日的研讨记录,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正感到意外却忽然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嬉笑声——不是祁扬的。
“陆先生对吗?是这样的……”电话另一头实在太嘈杂,不仅有歌舞声,还有掷骰子欢呼的尖叫笑声,像是都以这只手机为中心围绕着,震得陆瑞安耳膜发疼,实在听不清对面的话。
他有点无奈,只能表示自己听不清,于是电话那头切换了扬声器,听筒里的杂音更响了,不过好在足够他听清楚对方的说话内容:“今天我们大学同学聚餐,祁扬他喝得有点多,你看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他已经叫代驾了,你打个车过来就行。”
“好的好的,麻烦你们了,我马上过来。”陆瑞安心下一紧,连忙问清楚地址开始换衣服。
他正要挂断电话,便听到隐隐约约从另一头轻飘飘浮来的轻佻笑语:“不是吧,你在帮阿扬叫那谁过来啊?”
“哦我见过的……说话吞吞吐吐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无聊死了,阿扬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捏着?”
“要不然赶紧和他离了得了,我们这么多年兄弟还比不上他?我最厌烦这种见谁都端水、在老师面前装乖刷绩点的老好人——这也就是说好听点是老实人,说白了不就是窝囊废……”
所有嘈杂声息随着仓促挂断的通话一同坠入无边寂静的黑暗。
像被突如其来的冰水泼了一身,丝丝缕缕的惊愕和难堪从骨节间渗入,细针刺入髓间那样避无可避地发疼。
夏夜的穿堂风明明是带着燥热的,他却感到浑身都凉透了,心脏像一颗冰冷坚硬的鹅卵石,硌得胸口疼痛难忍。
头顶的楼道灯熄了,有那样漫长的一分钟,他不想去接祁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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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花孔雀:指导同事挑角度、挑光影、挑构图,千挑万选一小时的一张“手滑”他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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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决裂
嘭!哗啦——
矮桌被踹了个底朝天,满桌的玻璃酒瓶碎了一地,骰子零落地在地上弹跳起越来越小的弯,滚入卡座沙发里了,震耳欲聋的酒池舞乐都没能盖住这一地狼藉的怒火,惹得旁人纷纷投来打探目光。
彩灯迷人眼,只能听清重拳狠狠落在肉上砸出惊心动魄的闷响。
方才还醉得昏昏欲睡的人此时脸上满是狠仄厉色,双眼清明无比,看不出一丝酒醉的痕迹,暗红色的灯光像浓稠的血顺着他立体的五官流淌而下,没入昏暗的领口。
“放你爹的屁,狗嘴给老子放干净点!”祁扬揪起那人衣领狠狠往上一提,压着声音啐他一口,咬牙放狠,“你再在我面前编排他试试?信不信老子把你打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我没叫你用我手机打电话,你凑过去干什么?我和我老婆的事轮得到你这个杂碎嚼舌头?四年前挨我揍了还没学老实?非得要我今天再把你打个半死你才服?”
“哎哎!祁扬!松手!”打电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扑过来救场,双手拽住祁扬的手使劲掰他手指企图熄灭这场战火,“都是同学,大家好不容易今天一起聚聚,以前还是一个宿舍的,不是玩得挺好的吗?没必要闹成这样。”
“陈狗这嘴是臭了点,他平时说话就难听,你们大学两年的室友,肯定比我更清楚他这德行,别和他一般见识哈。消消气消消气~”吓了一跳的男班长赶紧找到祁扬的手机递过来,“你手机快收好,这里人多,一不留神就丢。”
“果然就是酒害人啊哈哈,”回过神来的其他人彼此眼神交流几个来回,先后上前拉开祁扬和半边脸高高肿起的人,“都是兄弟,再怎么也不能动手啊。少喝点,都少喝点!待会儿我和老板说一下,叫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咱们喝两杯度数低的,这事就算过去了,成不成?”
祁扬一根根松开手指,被拉开后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满眼畏惧又不甘的人,眼神阴鸷地在他鼻前指了指:“陈滔,你最好祈祷你刚刚的话没被他听到。”
祁扬厌烦地扭开头,劈手夺回手机,长腿一迈绕开一地碎玻璃,选了处离众人较远的位置坐下,显然不打算为自己刚才的举措道歉、也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替祁扬打电话的男人迟疑两秒,在祁扬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好不容易大家都有时间聚餐一次,别不高兴。”
祁扬抱臂冷笑:“是我先找不痛快的吗?我陪着大家喝一晚上了,要玩的要喝的我哪个没配合?陈滔嘴贱是他该挨打,惹我不高兴,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这里太吵了,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那么近你老婆都好像有点没听清,陈滔虽然在我旁边,但也远了很多,肯定没听到的。”
“他没听到就算了?难道我是聋的?”祁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今天晚上所有费用和损失让酒吧老板找我报,我不差这点钱。以后同学聚会有陈滔就别叫我,我见他一次打一次。说到做到。”
店长听到动静赶来查看情况,有班长说好话道歉、又有祁扬慷慨刷卡赔付,他也没有不悦,叫来几个服务员一起把现场打扫了。聚餐的二十余人分作了两拨,一拨围着陈滔坐在左侧,另一拨则面面相觑地靠在祁扬这侧。
陆瑞安被侍应生领到卡座时敏锐察觉到了现场氛围的怪异——和热辣歌舞的舞池比起来,实在是太安静了。
祁扬班上的班长陆瑞安是眼熟的,印象也还不错,两人目光相撞,班长先对陆瑞安颔首示意,算打招呼。
陆瑞安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在在场的人脸上扫了一圈,没能找到他在来时路上反复回忆方才通话后、脑子里浮现出的那个人,也没注意到有人用冰袋捂住脸,不过第一眼找出了疑似醉倒在沙发边上的祁扬。
他来到祁扬所在的角落,在祁扬身旁蹲下,适应昏暗灯光的眼睛终于看清楚:祁扬翘着二郎腿抄着手歪靠在沙发旁,闭眼耷拉着脑袋,脸色异常难看,手里还握着手机,应该是真的醉了。
陆瑞安印象中的祁扬在升职后几乎每个月都有两次应酬,过年回祁家吃饭时也是亲眼见着祁扬和亲戚对瓶吹十几瓶还面不改色,今天为什么会醉得这么厉害?
他没有就着心头的疑惑深究,搀住祁扬的胳膊一点点将祁扬扶起,班长来到另一侧帮他拽着祁扬的另一只胳膊,好让陆瑞安不至于扶得太艰难。
走到酒吧门口,陆瑞安转过头来和班长道谢,班长客套地笑着点点头,正要说不客气便感到手上一疼,他低头一看——是祁扬一巴掌甩开了他,手背上迅速浮起一片红印。
“。”男班长立马反应过来祁扬这是在不爽他刚刚和稀泥。
醉,多醉点好啊。
陆瑞安没注意到这点小插曲,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不足以支撑他再去留意这样多的细节,他扶着祁扬上了车,犹豫了下,小声问:“送你回酒店吗?”
祁扬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怎么也没料到陆瑞安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接他回家住,他脑子里飞速地转动一圈,回忆着以前见过的醉鬼模样,答非所问地含混抱怨:“头晕。”
陆瑞安感到为难:“……我给湛哥打个电话吧?”
祁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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