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狌狌
“好。”林雨生先应答,但在内心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仲阳夏隔了一会儿也说,“知道了。”
他们一起过了一个安静、又祥和的年。
年初一,陈叶在睡梦中逝去,享年72岁。
第57章
陈叶病重时对外一直隐瞒病情,不想劳烦别人来看望。
如今离世,葬礼上前来吊唁的学生络绎不绝,季迹混在人群里来了一会儿,又静悄悄离去。
林雨生一直跪在角落里,看着陈叶的遗像发呆,曾经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如今只能在记忆里找寻。
那个活泼开朗的老太太再也不会唤他的名字,给他煮香喷喷的猪蹄了。
这场葬礼来的也不止学生,还有许多试图攀附仲阳夏的人也成群结队地赶来。
他们一个个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连陈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仲阳夏板着一张脸,谁来都不给面子。
晚上,来往人群总算走得差不多。
林雨生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正巧看见数聚的一些员工前来吊唁,他们统一身着黑色正装,整齐地站在一起对着陈叶的遗像鞠躬。
他们是一个公司的人,自己这会儿出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雨生静静地站在一个大花篮后面,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其他人和仲阳夏打过招呼,陆续离开。
最后剩下江杰、柯图还有刁榕。
仲阳夏是几人里最高的,听他们说话时微微低着头。
刁榕不知说了什么,或许是安慰的话语,接着,他伸手轻轻地拿食指指背刮了下仲阳夏的喉结。
身旁的其他两人也看了下仲阳夏的脖颈,但似乎对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都并不感到惊讶。
林雨生双眼倏然瞪大,几秒后又慢慢恢复原状。
紧接着他慢慢后退,又回到了卫生间。
冬天的水很冰,淋在手上刺骨地疼,林雨生捧着冷水洗了把脸。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啊奶奶。
对不起啊奶奶。
对不起啊奶奶。
过了很长时间,林雨生才走出去,仲阳夏跪在地上烧纸钱,刁榕他们已经离开。
林雨生走过去在他身旁跪下,隔着半臂距离。
两人谁都没说话,盆中火焰的边缘模糊不清,不断地变幻着形状,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雨生眼中映着火光,回想着之前和季迹的聊天记录。
他说自己真的知道错了,但是如今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弥补,仲阳夏不要他的爱,也不缺任何东西。
季迹想了想,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有没有想过,彻底分开呢?如果他真的厌恶你,你继续出现在他跟前只会惹他心烦,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如走吧,还他清静呗。]
其实在收到季迹信息之前,离开的想法就已经成型。
自己所受的悲伤都是自食恶果,又何必拖着仲阳夏一起烦恼。
他已经能接受自己失去仲阳夏,他们不会再和好的这个现实。
在Y国独自待着的那一周已经让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仲阳夏的世界很大,很精彩。没他一个,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
陈叶明天一早就要下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决定在这儿陪她最后一程。
后半夜两人坐在长凳上,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时间休息,此刻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不免逐渐有些昏沉。
林雨生的头一点一点地,身体像是随时要栽倒。仲阳夏用余光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拨了下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
有了靠处,林雨生立刻陷入深睡。
仲阳夏抬头看陈叶笑得眯起眼睛的照片,仿佛老太太真的在看着他们一般。
第二天早上九点,公墓。
陈叶变成了小小的骨灰盒,躺进那个四四方方的土坑,一锹锹的土被轻轻地撒下,覆盖在骨灰盒上,慢慢地,土坑被填平。
林雨生看向旁边的墓碑,碑上有照片,那是一个俊朗周正的男人,叫仲唯殷,是陈叶的丈夫。
他们这下终于重逢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这片土地上,但因为还是冬季,除了头顶能感受到一点暖意,林雨生还是觉得周身发冷。
仪式结束,各自回家。
林雨生上前去摸了摸陈叶崭新的照片,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没去看一旁的仲阳夏,自顾自地走着。
因为他觉得有点难受。
没走多远,林雨生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紧接着眼前一阵阵泛黑,突然身体就软了,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林雨生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更年轻一些的陈叶,还有仲唯殷。
他们叫他好孩子,说不怪他,也劝他不要怪仲阳夏,说仲阳夏也是可怜人。
他很想说自己怎么会怪仲阳夏呢?他才是做错事的人,一切都是他的报应。只是他要食言了,不会再陪着仲阳夏。
但可惜却怎么都张不开口,逐渐地,好像呼吸也不太顺畅。
不知过了多久,林雨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即使没有亮起也璀璨夺目。
他愣愣地眨了两下眼,察觉到自己鼻腔堵了,并且火辣辣地疼。
这是哪儿?林雨生撑着身体坐起来,环视四周。
墙壁是硬冷高级的灰白色,地面铺设着白色的羊绒地毯,林雨生所躺的巨大双人床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位置,铺着洁白的羽绒被和灰色枕头,床头两侧各摆放着一个白色床头柜。
巨大的落地窗旁垂挂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窗外是滔滔不绝的泠江。
林雨生视线落在窗户旁的角落,那里有一张灰色的沙发和一个小巧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
林雨生陡然反应过来,这里是仲阳夏的家。
仲阳夏的卧室,仲阳夏的床。
他一下从床上蹦下来,腿一阵发软差点摔倒,着急地找寻自己的鞋子。
咔哒——
卧室门被拧开,林雨生保持着一个微微弯着腰的姿势回头,仲阳夏端着水站在门口看他,视线落在他光着的脚上,眉心一皱。
林雨生连忙把自己的脚塞进拖鞋里,直起身子来有些尴尬,“我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顿时石化。
仲阳夏帮他换的?
“吃药。”仲阳夏拿着水进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分装好的药,“你重感冒,医生来看过了,先吃药看看,不行叫他来吊水。”
“重感冒?”林雨生抬手摸了摸自己脑门,也不烫啊,只是确实身体发软发虚,后背有点冷。
“你昏迷不止因为感冒,还有劳累过度。”仲阳夏难得地解释了这么多,“想不想吃东西?”
林雨生摇头,“我一感冒就什么都不想吃。”
仲阳夏便说:“早上给你喂了退烧药,现在把这个药吃了。”
林雨生的身体其实一直很好,几年难得伤风感冒一次的,估计是在医院里没休息好,天气又冷,没抵抗住。
挠了挠头发,林雨生说:“我那个,我回去吃吧,就不打扰了。”
室内温度非常舒适,但林雨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说完之后,四周突然冷了不少,抬眼一看,是仲阳夏的目光。
“吃药。”仲阳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显然不太想重复第二遍。
“哦。”林雨生在心底叹了口气,走过去从仲阳夏手里拿过药吃了,举着杯子不尴不尬地站着,不知道做什么。
“躺着休息。”仲阳夏又指挥。
“不了吧。”林雨生摆摆手,“这是你的卧室。”
“怎么?”
“嗯……”林雨生本来想说,这是你的卧室,我怎么能睡?不过看着仲阳夏那张阴沉的脸,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睡了,你休息的时候怎么办?不然我还是回去吧。”
仲阳夏一下从他手里拿走了玻璃杯,抬手推了下林雨生的肩膀,将人推倒在床上。
“玩什么欲擒故纵?老实养病。”
卧室门再次合上。
现在不管林雨生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仲阳夏似乎都觉得有其他意思。
哎……
林雨生叹了口气,看来得趁早把事情说清楚才是。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这个床真的太软太舒适,而且有一股淡淡的属于仲阳夏身上的好闻香味,不知不觉林雨生就又睡了过去。
这次醒来,窗外已是黑夜。
璀璨的灯光如繁星般点缀着城市的轮廓,勾勒出一幅梦幻的画卷。泠江水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波光,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银河。
真漂亮,林雨生坐起身来默默欣赏了一会儿。
推开门出去,宽敞的客厅里,仲阳夏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办公,听见声响他头也没抬地说:“饭菜在餐桌上,去吃。”
陈叶刚走,其实两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林雨生想了下,觉得没有必要再惹仲阳夏生气,乖乖地朝餐桌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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