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狌狌
不知那是仲阳夏离开后的第多少天,或许是十天,也或许是半个月。
总之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晨,林雨生迷迷糊糊从大床上醒来,发现手机上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内容是在一张床上,仲阳夏安静地闭着眼,在他怀里的是同样睡得安稳的刁榕。
窗外的阳光撒进来,明亮又温馨,宽大的被子盖住他们的身体,但依旧能看清仲阳夏搭在刁榕肩膀的手的轮廓。
手机屏幕暗下去,林雨生又把它点亮,反反复复很多次。
他就这么盯着照片看,眼睛眨也不眨。
奇怪,居然不觉得痛。
这是他的报应,是他应得的结局。
活该,活该的。
阿妈,你说爱一个人,就要不择手段地得到对方,可是阿妈,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会这么难过呢?
哦,林雨生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橙红色的光铺满整个世界,阿妈搂着他的肩膀坐在小船上,开心地讲述着她和林阿爸的爱情故事。
小船晃呀晃,晃呀晃,晃得林雨生昏昏欲睡哟,耳边温柔的声音悠远绵长。
“生生啊,爱一个人就要不顾一切地拥有他。如果他也有可能爱上你的话,刀山火海都可以下。”
最终刀山火海林雨生没有下,但他的心已经无法支撑,碎了一地了。
冰箱里的食物见底那天,仲阳夏总算是让阿姨来补充物资了,或许是为了避免林雨生逃跑,是让她半夜过来的。
但林雨生根本没睡,趁着阿姨放东西的间隙,瞅准时机跑了。
街边的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着。
昏黄的路灯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微弱,光晕被寒风吹得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风好冷啊,吹在身上是刺骨的痛。就像是一根根带着冰的针扎进身体里,戳得林雨生没有一块好肉。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哭,可是此刻被寒风一吹,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
偌大的Z市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繁华的景象令人目眩神迷,怎么就没有一个可以容他避风的地方?
*
原本以为吹了那么长时间的冷风,刚刚才痊愈的身体又会垮掉。
但实际上,林雨生回到出租屋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起来后神清气爽,根本就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他从小小的窗户往外望,朝阳正好,看起来很温暖,或许春天已经不远了。
穿上那件很久之前仲阳夏曾夸过好看的白衬衫,在外边套了个黑色羽绒服,林雨生开车去律所拿拟好的离婚协议,然后敲响了仲阳夏的家门。
门开得很快,是阿姨来迎他。
林雨生往里走,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英姿挺拔的,曾让他魂牵梦萦的男人。
林雨生停在几步开外,看了那道背影一会儿才轻声说:“仲阳夏,我们离婚吧。”
关于这天后面的记忆,其实林雨生有点模糊了,好像仲阳夏转过身看他的那一瞬间,瞳孔里似乎闪过惊讶,以及别的东西。
他盯着林雨生手中的离婚协议看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紧接着大步跨了过来,一把将协议扯过去,随意看了两眼,就问:“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没有。”林雨生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结婚本来就是为了奶奶不是吗?现在已经不需要这段婚姻了,所以我来结束它。”
仲阳夏背着光站立,光线好亮,林雨生难以看清楚他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仲阳夏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林雨生想了想,以为仲阳夏是有什么别的顾虑,便补充,“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分,之前你打给我的钱,我也可以全部还你。”
他真的不需要,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贪图这些。
仲阳夏下压眼皮,试图从他的细微表情中寻找些什么,可是林雨生坦坦荡荡地站着,平和冷静。
反而仲阳夏自己才是那个不太正常的人,他用力捏紧协议,纸张被弄皱。
就在林雨生琢磨着要不要给仲阳夏签一个净身出户的协议时,仲阳夏突然从他身边擦过,径直去了书房,唰唰两下签了字。
“林雨生,当初答应给你的不会少,一套房子,一笔钱。”仲阳夏将签好字的协议扔到林雨生胸口,被他连忙抬手接住,“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什么?
不要后悔要得太少?还是不要后悔,就这么跟如今家财万贯的仲阳夏离婚。
林雨生低头看了眼签名区,仲阳夏的字迹刚劲有力,每一笔都用力到仿佛要将纸张戳穿。
他抬起头冲仲阳夏笑了笑,解脱一般地呼出一口气,“那好,我们明天早上民政局见。”
“哦对了。”林雨生又从兜里掏出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和一个暗红色的荷包,他从荷包里拿出一根卷起来的细细的小辫子,小辫子上还用红线缠着一缕短发。
仲阳夏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当年林雨生是怎样高兴慎重地保存着他们两人的头发,画面还历历在目。
林雨生把头发放进透明的烟灰缸里,用打火机点燃。
烟灰缸内瞬间腾起微小的火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仲阳夏蹙着眉头,一直紧紧盯着。
很快,烟灰缸里只剩下黑色的灰烬。
“这是钟情蛊的解药,你取一点头发灰烬,和着药丸服用,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不再去看仲阳夏的表情,林雨生把药丸放在茶几上。
转身离开的时刻,他才在心里作出回答:不后悔要得太少,因为他从来就不把这些物质上的东西看得比感情重,仲阳夏给他的,他也根本不打算用。
不后悔跟如今功成名就的仲阳夏离婚,因为他们并不相爱,林雨生已经认清现实。
他们谁都没提林雨生被关起来的十几天,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失误。
*
那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纯净的蓝宝石,阳光穿过清冷的空气,洒下柔和而温暖的光辉,寒冷的冬日因此有了些许暖意。
领离婚证的流程很快,林雨生很平静,仲阳夏则全程冷脸,一言不发。
走出民政局大楼,一阵微弱的风拂面而来,林雨生走在前头,仲阳夏落后他几步。
阶梯很长,林雨生走得不快不慢,但是很稳。
“林雨生。”
仲阳夏突然出声叫住他。
“嗯?”林雨生回过头,抬起下巴看向站在比自己高七八个阶梯上的仲阳夏,阳光正好洒在他脸上,像是为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依旧是那张令人惊艳的一张脸啊。
仲阳夏不说话,只是长久地看着他。
林雨生也默默望着仲阳夏。
往日种种,今天都已然到了尽头。
林雨生看仲阳夏脸色始终不好,终于鼓起勇气快速向上朝他跑去。
速度很快,像是一阵呼啸而来的疾风。
眼见着人就要到跟前,仲阳夏下意识抬了下手,没抬多高,令人分不清楚他是想接住还是推开。
林雨生一下跳到和他同一阶梯上,很快地歪着头吻了一下他的喉结。
很轻的一下,一触即分。
像一片羽毛拂过,不留痕迹。
“仲阳夏,我们认识近五年了啊,好快。”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林雨生自己突然笑了,他冲仲阳夏摆摆手,将嘴边的那句再见咽了下去。
随后林雨生转身离开,飞扬的衣角像是展翅的蝴蝶。
第59章
外头似乎又天亮了。
林雨生浑身酸软地爬起来,许久未曾好好吃饭的他只觉得两腿打颤,呼吸不畅。
房间里漆黑一片,沉寂得如同坟墓,仲阳夏想必已经出门前往公司了。
一串链条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林雨生强忍着不适,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一缕刺眼的阳光如利剑般穿透黑暗,切割进卧室之中。
这扇窗户是特制的,无法打开,从外面也无法窥视到室内的景象。昨夜的暴雨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洗刷一新,林雨生看了看楼下摇曳的树木,把窗帘往两边拽得远些。
有些刺眼,林雨生抬手挡了挡。
接着他缓缓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个曾经他和仲阳夏一起度过无数日夜的卧室,熟悉,却也陌生。
熟悉在物品的摆放,都是半年前林雨生离开时的模样,那时候他搬走了自己的东西,但到底还是遗漏了一些琐碎的小物件,比方昨夜那盏摔倒的蘑菇小台灯。
陌生是因为这里被仲阳夏重新装修过,铺了柔软的地毯,换了玻璃窗,还打造了这副手铐……
这是一个牢笼,可林雨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成为了犯人。
还记得他在这个房间醒来的第一刻,仲阳夏就坐在那张沙发上,手指交叉,手肘撑在膝盖上,就这么盯着他。
像是某种凶狠的野兽,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林雨生好声询问为什么要绑他,却换来仲阳夏不知由来的怒火。
仲阳夏非常粗暴地撕开林雨生的衣服,将人按进床里,野兽终于将猎物撕碎,拆吞入腹。
可是这个过程令林雨生感到非常痛苦,他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仲阳夏吻他,嘴里却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样又算什么呢?现在到底是什么呢?
他似乎也能体会到仲阳夏那种因为视频事件而引起的入体障碍感了,曾经他和仲阳夏做时,总是觉得幸福而开心。
如今他一点也不快乐,甚至非常厌恶这种感觉。
于是林雨生猛力反抗,大声叫喊着拒绝,但没一次成功。
仲阳夏几乎不说话,只办事。
做完之后他会在沙发上抽一支烟,随后便离开房间,睡在客厅。
上一篇:我靠极限运动封神
下一篇:心机总裁和他的黑皮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