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谦虚了,九宗江家下一代的掌权人,行内谁不知道您和肖家二少的风流韵事。”柳安木把缠在手腕上的铜钱串收回,一脸无辜地说道。
江郴和肖家二少是行内出了名的死对头,以两人少年时的关系来说,在一起喝杯茶都能喝得砸杯摔壶,也就是这些年成熟了一点,彼此见面才能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柳安木会故意说这么一出,自然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狐妖少年。他和江郴狼狈为奸厮混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只老狐狸对哪个小雀儿如此上心,如今他这旧友也算是阴沟子里翻船了。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心虚低着头的少年猛然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怔怔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如果少年头顶的那双狐狸耳朵没有隐藏起来,此刻恐怕已经耷拉到眉梢来了。
江郴脸色有些难看,不仅是因为少年眼神中的误会,更是因为被宿敌捆绑在了一块,还强加上一段莫须有的“风流韵事”,这事如果不解决,足以让他郁闷上好几天。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江郴盯着柳安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些话说出口,江某担心阁下承受不起后果。”
“能耐啊。”柳安木毫不在意江郴的威胁,反而挑起眉梢:“那又怎样,有种你打死我?”
话刚出口,少年顿时紧张地拽住了江郴的袖子:“江郴你要是敢动他,我马上就离家出走!”
江郴双眼眯起,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青年臭得瑟的模样。
心中升起一股烦躁的感觉,他其实已经起了疑心,眼前的青年面容陌生,却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何况九宗江家在道上家大业大,道上的人绝不会去主动得罪江家未来的掌权人。
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敢跟他这样说话的人不多,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想,可偏偏那个人绝无可能站在这里。他亲自出席过那个人的葬礼,也是他亲眼看着那个人的尸体被推进了火化炉。
“柳四。”他重复着这个名字,没有发作,反而定定看向柳安木:“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们还没有熟到互通姓名的地步吧?”柳安木抱着两条手臂,摇了摇头,故意道:“再说我是和令弟交朋友,你这个做大哥的管得未免太宽了。”
江郴缓缓地皱起眉,还没说话,背后就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柳安木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心说坏了,她怎么来了?
下一秒,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道优雅的黑色身影从走道的拐角出款款迈出,江郴顺着声音望过去,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戚七撩起垂在身前的头发,抬起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一指:“我来找他。”说完,她又看向柳安木,细长的眉毛向上一挑:“你那个小跟班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不知道中了什么,现在正在包间里疼得满地打滚。”
“程名?你说他出包间了?”柳安木顿时皱起眉头,暂时顾不得其他,大步朝外走去。
珠帘撩开的声音在寂静的走道中十分明显,江郴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看了很久,漆黑的眼底逐渐浮现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片刻后,他看向倚在墙边的戚七,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半晌,江郴终于开口:“戚大小姐,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戚七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弯起唇角,细长的手指绕起身前的一缕头发:“你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吗?”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我们亲手送走的他。”江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连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戚七将手里的LV包包背回肩膀上,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他怎么回来的并不重要,只要他现在能好好站在我们面前就好。”
第64章
程名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难受过, 浑身上下好像被放进了热油锅里炸了一边,皮肤下好像钻进了数不清的蚂蚁,一点点啃噬着他的血肉, 就好像是要把身上这张皮给剥下来。
这种凌迟般的痛苦,让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眼前的画面也变得迷糊不清。恍惚之间, 他好像听见有人掀帘走近,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抬起头, 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看了两三秒,才虚弱地又靠回了地上:“三哥,我好难受, 我是不是要死了……”
见他还能说话, 意识也还算清醒, 柳安木悬着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大步走到程名面前, 蹲下身, 拉开程名的下眼睑。程名上眼白的中间部份,竖着一条暗灰色的直线,这说明他是中了蛊术,笛音催动蛊虫在人体内乱串,所以才令人感到生不如死的疼痛。
松开手,柳安木挑了一下眉尾:“暂时死不了,不过再过会就不好说了。”
“……”
程名原本只是想要干嚎几声, 发泄一下身上的痛苦,这下反倒真的被吓得够呛。他惊魂未定道:“三、三哥,那你快想办法救我啊!”
蛊虫的种类五花八门,普通的蛊虫可以用一些通用的解蛊手法解除,但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蛊虫, 就必须先确定所中的到底是哪一种蛊,再对症下药,找到对应的解法。
“不想蛊毒发作暴毙而死,就少点说废话。”柳安木直接出手,用两指掐住程名手上“少府”和“神门”两穴,防止蛊毒进一步流入心脏:“万一蛊虫顺着你的血管爬进心脏,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这句话当然不是真的,行内人一听就知道是在扯淡。蛊虫虽然寄居在人体,不过能活动的范围非常小,大部分蛊虫都只是依靠毒素干扰人类的神经系统,所以与其说是中蛊,倒不如说是中了蛊毒。
好在程名是个门外汉,闻声吓得嘴唇都紫了一圈,根本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
柳安木在隔间内环视了一圈,要想解蛊,第一步就是放血。他的视线落在茶桌上的紫砂茶上,茶壶经年煮茶,壶的内壁上会有一层茶垢,茶垢中含有镉、铅、铁、砷、汞等多种金属物质,这些金属物质虽然对人体有害,但却能与血液中的蛊毒结合,将毒性中和掉部分。
柳安木起身走到茶桌边,拎起正在火上炙烤的茶壶,又将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入三个茶杯。就在他伸手拿起程名的茶杯时,动作却猛然一顿。
明明是滚烫的茶水入杯,杯底却冰冷无热。柳安木略微皱起眉头,将茶杯放低了一些,朝杯中看去,青绿色的茶水上迟迟未出现倒影。他又伸手拿起另外一个空杯,对着头顶的光线仔细观察,果然在杯壁内侧发现了一圈不明显的透明水渍,而在这些水渍的表面有几个不明显的黑点。
“戚七在此之前一直留在包间里,下蛊之人一定来过包间。”柳安木缓慢摩挲着杯壁,脑中则想起了隔壁包间那个黑袍男子,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下蛊之人一定坐到过茶桌边,否则也不可能把蛊卵下到了茶杯里。依照戚七的性格,断然不会允许隔壁包间的那个黑衣人踏入这里半步。
“算了,现在不是查找真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蛊。”柳安木放下茶杯,又将茶壶中的茶水尽数倒入水漏后,用力把茶壶往桌角上一磕,茶壶顿时四分五裂。碎裂的茶壶碎片边缘锋利,可惜内层光滑,根本没有茶垢。
他捡起一块碎片,大步走回到了程名的身边,抓起程名的右手,将断口边缘对准程名的四根手指,用力一划,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
不过这血的颜色深得发黑,而且还有一股腥臭味。随着黑血被放出,程名立刻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不过于此时同时,他也清晰的感受到左侧第四根肋骨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跳动。
他的心脏顿时加速起来,下意识就用完好的左手按在那跳动的地方,指腹果然摸到了一处凸起,而且这个凸起就像是有生命,还在不断地起伏。
程名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他咬了咬牙,手指死死捏住那处凸起,皮肤下的“肿块”受到刺激,顿时扭动了几下,疼得他几欲晕厥:“三哥,你帮我找把刀吧,我把这东西取出来!”
“松手!”柳安木根本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顿时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程名的左手。程名吃痛,立刻松开按住肿块的左手,肿块下的蛊虫动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柳安木心里一股无名火烧得正盛,恨不得把这蠢货掐死得了,咬牙道:“这种蛊虫身上都有倒钩,只要蛊虫没死,就算你把它取出来,毒针也会留在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那怎么办?”程名顿时一阵后怕,脸色白的像纸,整个人蔫得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胸口气血翻腾,连带着左侧的心房都隐隐作痛。柳安木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道:“乌狗鞭能解蛊毒,我有办法能弄来,只要蛊毒没有到心脏,你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安全。”
说完,他又将碎陶片塞进程名手里,扶着椅子站起身:“你自己看着点,如果伤口愈合了就在手心再划一刀。”
程名握住陶片,用力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嘱咐道:“那你可早点回来啊。”柳安木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身影就很快消失在了包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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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柳安木离去,包房内便只剩下了程名一个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移,他满头冷汗地靠在桌角边,快速而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厢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本昏昏沉沉的程名顿时打了个机灵,抬头殷切地向外看去,然而正从门外走进来的并不是柳安木,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走路的速度很慢,而且几乎每次抬腿都会在半空中悬停一秒,随即才落下。这种停顿使得男人的走动间并不连贯,有点像是皮影戏里的纸片。
程名顿时紧张了起来,双手死死握住手里的碎陶片:“你谁啊?走错包房了吗?”
“贵客无需害怕。”中年男人停下脚步,略微低下头,机械又古怪地一笑:“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贵客似乎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我特意前来,为贵客排忧解难。”
程名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握着碎陶片的手没有丝毫松懈,冷汗再一次浸湿了后背。这个中年男人的出现太不正常,而且行为举止都异于常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处处透着诡异。
“——不必了。”程名还没有说话,一道声音就懒洋洋从中年男人背后转来。听见这个声音,程名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虚弱地瘫靠在椅子腿上,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中年男人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动作缓慢而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背后身量修长的青年。青年穿着一身黑色衬衫,领口处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无不彰显着那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中年男人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青年手中用红绳吊着的一小截黑色物体上:“这件事是我的疏漏,才让贵客受了惊扰。我已经找到了那人,一切任凭贵客发落。”
说着,中年男人又挪动着脚步,走到茶桌边,拿起桌面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温凉的茶水顺着他的喉咙,发出很古怪的哒哒声,就像是水滴落在了纸壳上的声音。等到茶水饮尽,男人将自己整个上半身向前佝起,像是把浑身的肌肉都挤压到了上半身。
随即他伸手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堵在自己的嘴边,用力向外一吐,一条足有拇指盖大小的黑色虫子就从他的嘴里被吐到了纸巾上,这只蛊虫左右两侧各长了一个倒钩,通体漆黑,只在后背上爬满了不少红褐色的斑点。
中年男人又抽了一张纸巾,优雅地擦去嘴角的秽物:“此为‘三尸蛊’,贵客手里的乌狗鞭虽能解其毒性,却无法将蛊虫杀死,待到乌狗鞭药性褪去,蛊毒就会再次发作。我为您的朋友准备了青蚨茶,‘三尸蛊’最喜捕食青蚨,以青蚨茶为引,辅以乌狗鞭解毒,便可将其彻底引出体内。”
柳安木盯着中年男人毫无光泽的眼珠,半晌嘲弄地笑了一声:“早就听说湘南伍家的剪纸成兵术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过,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我凭什么相信你?”
“贵客多心了。”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主人也有东西让我捎给您,也许能让您相信我的身份。”
中年男人说完,轻轻抬起手,拍了两下。很快就有两个端着白瓷托盘的旗袍女人从包间外走进来,两个托盘上分别放着两个精巧的小碗。中年男人走上前,将第一个瓷碗的碗盖揭开,里面是一整碗绿油油的液体:“此为青蚨乌狗鞭茶,可为贵客解蛊,补血养气。”
端着托盘的女人福了福身子,将那白瓷小碗端到了程名的面前。
紧接着,中年男人又揭开了第二个瓷碗的碗盖,一股好闻的肉香顿时从碗中散发出来。
中年男人看向柳安木,嘴角机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此为甲鱼枸杞百合汤,有补肾益精,清退虚热之效。主人说贵客连日操劳,特让我们送一份来,为贵客补养身体。”
第65章
白色奥体停在某座高档别墅的门外, 夜晚的别墅区没有灯火通明,只有路边的草坪灯,四周陷在一片黑暗中, 安静又让人觉得有些阴森诡异。
车内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戚七若有所思地打量扶着方向盘的柳安木一眼,暖黄色的车内灯稍微柔和了一点青年周身凌厉的线条, 但青年身上的烦躁与不爽依旧能从各种微小的动作透露出来。
她这个发小从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的老幺,被一家人宠爱照顾着长大, 自小就养成了一副少爷脾气,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这副模样指定又是有人在拍卖场上惹得他不爽了。
戚七拿起身旁的LV包包, 抬手开了车门。黑色高跟鞋踩在坚硬地地面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戚七将黑色LV包包背到肩膀上, 又往后走了几步, 弯腰敲了敲车窗。
车窗很快降了下来,程名显然还没有适应戚七那堪比女明星一样的美貌,语气明显有些局促地说道:“七姐,还有什么事吗?”
戚七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是用正常的语调说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程名挠了挠头发。他在中蛊以后的记忆都很模糊,只是在听见三哥的声音后,他的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耳鸣折磨着他本就疲惫不堪的神经, 以至于三哥到底和那个自称是“大堂经理”的中年男人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只隐约记得后来三哥捏着他的下巴,把一碗难喝到极点的汤汁硬灌进了他的嘴里。
得到了程名的回答,戚七又扫了一眼前排的青年。驾驶时的车窗被降到最低, 青年将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明明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却偏偏置若罔闻,甚至连头都懒得回。
戚七心知柳三这人随性惯了,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懒得给任何人面子。不过虽然脾气臭了点,她这个发小其实倒也算得上是个“好人”,比如即使现在他的心情烂到了极点,还是要坚持要把她送到家门口。
戚七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视线缓慢下移,落在青年身上的黑色衬衫。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柳三之前穿得并不是黑色,而是一件一看就知道是从淘宝买来的白衬衫。但柳三现在身上现在这件黑色衬衫,明显就是某家高定的款式。凭借她对自己这位发小的了解,柳三绝无可能中途离席,只是为了去换一件高定装X。
“看来他瞒着我的事还不少啊。”戚七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大红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嘴唇,蹭下了一点嘴唇上的口红。
她又看向车里耳根通红的程名,语气透着一股怜悯道:“那就是他又在抽风了,你少搭理他,等明天他自己就好了。”
驾驶室的方向不出意料地传来一声冷哼,随即白色奥迪便发出两声短促的喇叭。
“你催什么催?”戚七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烟,肩膀上的LV包包滑到手腕上,又被她甩到了身后。
她直起身体,借着身体的遮挡将指缝里的口红擦在车门缝隙中,随后踩着十几厘米的黑色高跟鞋,走向别墅。
漆黑的别墅很快亮起暖光色的灯光,戚七青葱般的手指抚上门柄,黑色的礼服在恍若聚光灯的车灯里闪闪发着光。
就在程名以为她要走进别墅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却突然转过身,冷笑了一声,遥遥朝驾驶室里的柳安木比了个中指。随即她转身关门,一气呵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柳安木:“……”
下一秒,他架在方向盘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戚七发来的一段语音。
他盯着手机上戚七的头像,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在那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自动播放后,戚七中气十足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从车载广播传出,响彻在整个车内。
……
半晌,程名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像七姐那样漂亮的女人,骂起人来竟然可以这样……泼辣。这一分钟的语音里没有半句废话,从头到尾都是金句输出。
而被她高强度输出的足足一分钟的柳安木则靠在座椅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随着一声语音播放结束的“滴”,车内的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程名不由用手指蹭了蹭座椅的皮面,正考虑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个时候,车身突然被发动,伴随着车身轻微的抖动,前座的方向传来一声不明显的轻哼。
程名想要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卡住,他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如果他没有听错,三哥刚才哼的一声里显然是带着笑意的。
程名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说被骂了一通还这么高兴,三哥该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白色奥迪缓缓驶出别墅区,即使汽车已经开出去了很久,小区门口站岗的保安依旧身姿笔直,远远朝汽车敬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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