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他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阅,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往下看。
其实关于这本笔记里的内容这么多年他几乎早已倒背如流,所有的流程也早在脑子里模拟了无数遍,原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还是出了问题。
谢择星的易感期毫无预兆地提前,仿佛某种失败的前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傅凛川不信,他父亲当年可以成功,他也一定可以。
他的操作步骤和流程没有任何问题,所有药剂的配比全部严格按照他父亲留下的记录,傅凛川对比着他自己和他父亲记载的被改造对象同一时期的各项生理数据变化,手指按上去,终于意识到——即使同为Alpha,第一性别不同也会影响实验结果造成偏差,最严重的后果或许会导致他的改造计划彻底失败。
谢择星是男性Alpha,融合诱导剂的药剂配比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傅凛川一拳砸在实验台上,深觉无力。
他太着急了,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关键点。
谢择星在中午之后开始发烧,体温飙升到三十九度以上,易感状态下强行注射抑制剂很容易引发高烧,傅凛川之前担心了一整夜,果然没逃过。
且易感期高烧不能用退烧药,会造成腺体损伤,只能依靠物理降温。
谢择星在浑浑噩噩中感觉到自己身上手术衣被扯开,本能地想反抗,那个人按住他的手,温声哄他:“你发烧了,我帮你擦身体降温。”
但那种经过变声器处理后带着电流沙沙的声音听在谢择星耳朵里,只会叫他条件反射式地排斥,像如影随形的噩梦,怎么都挥之不去。
傅凛川按着他,看似温柔其实强势:“很快就好。”
他将谢择星身上的手术衣扯下,赤裸的身体完全敞露在他眼前。
傅凛川的视线顿住,谢择星瘦了很多,从前那些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早已消失,起伏的胸膛下清晰可见肋骨的形状,他身上的生机或许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别碰我……”
谢择星瑟缩抗拒,神志不清时反反复复呢喃地只有这三个字。
傅凛川强按下心头的那些躁动不安,手里的湿毛巾擦上他身体。
结束后傅凛川将那件被汗浸湿的手术衣扔了,换过一件新的帮谢择星套上,再帮他掖好被子。
谢择星缩进被褥里,一动不再动。
傅凛川去隔壁拿来输液架,挂上药瓶帮他吊营养剂。
之后便一直这样,每半小时擦拭一次身体,一直到入夜,谢择星的高烧终于退了。
他自混沌不清的噩梦中醒来,刚一动便感知到身边人的气息。意识到那个人还在这里、就在他身侧,他索性继续装睡。
傅凛川却已经看穿了他:“醒了就起来,你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早上的事情让谢择星心有余悸,他慢吞吞地撑起身体,靠着床头,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
傅凛川将药丸和温水递过去:“把这个吃了。”
谢择星没接,傅凛川拉起他的手,药丸倒进他手里:“要不你就自己吃,要不我用嘴喂你,你自己选。”
谢择星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终于开口:“不恶心吗?”
他也不需要傅凛川回答,兀自说下去:“Alpha和Alpha接吻,不恶心吗?我很恶心,你再怎么逼迫我,我也不会接受你,有什么意思?”
傅凛川却只说:“把这个药吃了,调理脾胃的。”
沉默片刻,谢择星终于拿过药,仰头直接吞了。
傅凛川戴了手套的手指轻擦上他的脸,他侧头避开。
“别躲,”傅凛川轻声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很恶心吗?”
这个男人说出“爱”字,谢择星只感受到生理性地难堪不适。
“这根本不是爱,是你病态的占有欲,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爱你自己而已。”
“如果不是爱……”傅凛川的拇指腹停在谢择星鬓边,缓缓摩挲。如果不是爱他根本忍不了这么多年,甚至曾经无数次地打算过放弃、放谢择星自由,但谢择星不该,不该跟一个才认识半年没有感情的Omega结婚。
是谢择星亲口告诉他的,觉得合适想定下来,给奶奶一个交代。
只因为那个男生是Omega,即使谢择星不爱他,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谢择星未来的另一半,凭什么?
傅凛川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谢择星不会明白,他也不打算说给谢择星听。
“你就当我是为了满足自己吧,”他说,“反正,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第11章 那就遭报应吧
谢择星躺在手术台上发呆,对每日的例行抽血检查早已麻木。
那个男人在旁边做着准备,尽管对方没在他面前提过,但自他易感期之后实验进程停滞不前他其实心知肚明。对方日益焦躁的情绪他也能清晰感知到,但无动于衷。
耳边传来玻璃器皿落地的哗响声,谢择星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是这些天的第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时撞翻打碎东西说明那个人的心态或许愈发不稳。
傅凛川蹲下,捡起地上一片碎玻璃,慢慢摩挲在戴了手套的指腹间,盯着出神了片刻。
谢择星意外进入易感期将他的计划打乱,融合诱导剂须重新配制,但怎么配制、各种成分配比多少,全部需要他自己测算。
而他唯一的实验对象除了谢择星,只有他自己。
进展并不顺利,他白天回医院上班,偶尔还要值夜班,能专注这件事情的时间其实十分有限。
而且,谢择星太过抵触,并不配合他。
将玻璃碎片扔下,傅凛川起身走去手术台边。
他扫了眼那些仪器上变化的数值,习惯性地伸手擦了一下谢择星的鬓发,轻声说:“我需要用你的青液做分析检查,配合一点。”
谢择星的手指蜷起,厌恶且抗拒。
傅凛川很有耐性地跟他解释:“第一性别对融合诱导剂的效果影响超出预期,我要重新配制药剂,要先给你做一个精浆生化检查作参考。”
谢择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忍着反感勉强出声:“我自己来……”
傅凛川的指腹停在他鬓边缓缓抚摩,半晌道:“我帮你。”
谢择星坚持:“不需要。”
“我帮你。”傅凛川重复这三个字,并非跟他商量的语气。
谢择星的身体挣动,被约束带束缚却是徒劳:“别碰我……”
傅凛川取来采集杯,安抚他:“你放松配合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滚、滚开——”
谢择星冲口而出的只有骂声。
傅凛川轻按了按他的膝盖,试图让他冷静一些。他缓缓摘下手套,带了薄茧的手坚持贴过去。
谢择星身上一直就只有一件无菌手术衣,罩到小腿处,下身什么都没穿。傅凛川的动作激得他不断瑟缩,周身竖起无形的利刺,挣扎得愈厉害:“你别碰我,滚,滚远点!”
混乱的叱骂声在被这个人握住时化作粗重鼻息,他无法摆脱,违背自身意志升起的感觉让他分外难堪,巨大的耻辱感席卷而来,几乎压垮了他。
谢择星死死咬着牙关,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傅凛川机械式地重复手上动作,另只手反复擦着他面颊,擦去那些渗出的汗,再轻抚上他发颤的唇瓣。
没有那些多余旖旎的心思,他只想看谢择星在这种时候脸上的表情而已。
即便耻辱即便难堪,身体本能的反应依旧在谢择星脸上灼出了一片红。
可惜看不到他的眼睛——倔强地反抗自己含着愠怒,却又因生理性的快感氤氲水雾时,一定很漂亮。
有一刻傅凛川甚至冲动想摘下他的眼罩,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再坚持一下。”温沉声音落在谢择星耳边,更似恶魔的呓语。
谢择星绷紧的身体终于瘫软在手术台上,双手死死抓着下方台面,指尖仍在抽搐不止。
采集杯里盛了半杯,乳白色的浊液挂壁,傅凛川手背上也溅到了一些。
他低眼看去,慢慢搓了搓手指,又一次抚上了谢择星的唇瓣,将那些黏腻的浊液在他唇上抹开。
谢择星侧头试图躲避,但避不开。
咸腥的味道让他又想干呕,傅凛川低声问:“自己的味道也不喜欢?”
谢择星咬紧牙根,从齿缝里挤出厌恶至极的声音:“变态……”
傅凛川指尖贴至自己唇边,轻舔了舔。
谢择星的味道,他很喜欢,非常喜欢。
“很甜。”他近似痴迷一般地赞叹。
听着他这样的语气,谢择星只感觉到油然而生的一阵恶寒。
他不是一个正常人,谢择星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不可理喻,病入膏肓。
将采集杯搁到无菌台上,傅凛川拿纸巾帮谢择星擦拭,谢择星侧过头愈觉难堪,但对方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最后傅凛川解开他手脚的约束带,将他抱回了房间。
“躺下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将人放下时,傅凛川温声叮嘱。
“如果你的实验进程一直停滞不前,改造计划失败你打算怎么办?”
傅凛川起身,靠在床头的谢择星哑声开口,第一次主动跟这个男人谈起这些:“如果失败了,你——”
“不会失败,”傅凛川打断他的话,“只是碰到了一点小麻烦而已,很快就能解决。”
“你这么自信?”谢择星却不信,“Alpha腺体改造、让Alpha被另一个Alpha标记,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你以前帮别人成功改造过吗?或者说以前有人成功改造过吗?如果都没有,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成功?”
傅凛川微妙沉默了一瞬,回答他:“如果有呢?”
谢择星心头一沉,他本意是想套这个人的话,若腺体改造真有前例,他大可能逃不掉了。
“你在说谎,”他坚持,“根本没有成功的前例,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在自欺欺人、异想天开。”
“有,”傅凛川平静声音投下惊雷,“我的存在就是证明,我亲生母亲她是Alpha.”
谢择星愣住,下意识说:“我不信……”
“我父母都是Alpha,”傅凛川波澜不惊地说,“所有人都说Alpha和Alpha之间无法标记不能结合、信息素互相排斥注定他们无法构建亲密关系,但我父亲成功了,他亲手改造了我母亲,标记了她,然后有了我。”
他的声音微顿,又继续:“既然我父亲和母亲可以,我们也可以。”
谢择星又一次尝到那种叫他胆寒心惧毛骨悚然的凉意,他的指节收紧,很勉强才稳住声音:“你父亲改造了你母亲,并且标记了她,那你母亲呢?她也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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