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么嗷猫
蒋平延却还是不动,隔了会儿又出声:“你叫什么?”
他不知道蒋平延为什么要问他的名字,大概是实在无话可说了,又因为刚才的争吵和脸上的巴掌,不愿意回去:“祝安津。”
祝憬上个月那天当着蒋平延的面叫过他的名字,不过蒋平延不记得也很正常,也许当时就没有听进去。
“我是说你以前的名字。”
祝安津觉得他的身份在祝家实在透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他是祝姝明从福利院买回来给祝憬换心脏的孤儿。
“周角。”
福利院的每一个孩子都跟着院长姓周,名是按照简单的特征起的,他的脸颊与嘴角齐平出有一颗小痣,很特别,所以叫做“角”,院里那个和他同一天被遗弃的白化症女孩儿,叫周白。
包括那一只被他和小伙伴捡来的橘猫也姓周,不过他们一般不会连名带姓叫它,都叫它“筷筷”。
话题再次断掉,祝安津几乎被冷空气冻僵的手终于从小花的身上收走,重新缩回了衣袖里。
蒋平延大概也是有点冷了,祝安津听见他的衣服摩擦的声音,混着沙沙的风声,再出声,他的声音模糊了很多,像是隔着什么。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他回头,看见蒋平延双手拢在嘴边,遮挡住了鼻子嘴巴,呼着气,留下一双深沉的眼睛,与他久久地对视。
祝安津觉得那双眼睛实在漂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羽毛,发痒,也或许是他蹲得太久了,腿麻,顺着涌上了心脏。
他想他自己的脸上大概有了发红的迹象,因为蒋平延的目光让他的心跳突然变得明显:“蒋平延,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祝憬的订婚对象。”
蒋平延扬了眉,目光变得更生动了些:“那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说的是刚才的争吵和他脸上的巴掌印。
祝安津摇头,这些都是和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唯一好奇的是祝憬的心脏什么时候会停止跳动,以至于他每一天躺在地下室里都心惊胆战。
他觉得他的头上高悬着一把锋利的刀,还没有落在身上,就已经将他压迫得无法喘息,无暇顾及别人的事情。
于是蒋平延也没有告诉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蒋平延从裤兜里摸出来了一包扁窄的烟,抽了一根出来:“介意我抽烟吗?”
祝安津倒是不介意,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小花:“有猫...”
“嗯。”
蒋平延抬脚走了,到了不远处休息的藤椅上坐下,点燃了烟,不再看他。
祝安津没抽过烟,不知道一支烟要抽多长的时间,只是空旷的空间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觉得有些不自在,盼着蒋平延能快点走。
可事与愿违,蒋平延还没走,庭院又多了一个人出现:“平延哥。”
祝憬的语气不太好,脚步很快,走近了蒋平延,又被随风飘散的烟雾逼得后退了几步,他皱着眉:“你和蒋叔说什么了,为什么订婚宴要推迟?”
而后大概也是看清了蒋平延脸上的指痕,他的声音高了些:“蒋叔打你了?”
祝安津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的腿已经蹲麻了,但不敢站起来,怕祝憬注意到他的存在。
好在还没等他动,祝憬就已经转头看向了他,围巾遮挡下的半张脸又是虚伪的温和:“祝安津,你在那里干什么?”
祝安津把小花吃空了的装牛肉切片的包装盒挡住,看着人,没说话。
不过祝憬也并不是真的要在意他在干什么,下一句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你能去厨房要两个冰袋来吗?给平延哥用。”
“好。”
祝安津站起来,偷偷抬脚把包装盒踹进了树丛里看不见了,才往宅里回,小花跟了他半路,停了,知道再往里不是它能进去的地方。
祝安津再找佣人艰难要到了冰袋出来,祝憬已经不见了,小花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只剩下蒋平延还坐在那里,烟头的火光在雾蒙蒙的冬天天色下有一点亮。
庭院实在太冷,在充满暖气的房里还不觉得冰袋冻,此刻出来被冷风刮着,他捏着冰袋一个小小的角,都觉得手指尖要被冻僵了。
他快步走了过去,把冰袋放在了蒋平延面前的玻璃桌上,没有问祝憬去哪里了,因为大概能猜到是蒋平延在抽烟的原因,人不能久待。
蒋平延看了眼桌上那俩还泛着白霜的冰袋,也不伸手接:“叫你去拿你还真去了,听不出来他是想要支开你吗?”
“...”
他不说,祝安津还真没反应过来,毕竟上次看来,祝憬是很在乎蒋平延的。
不知道是不是祝憬安慰了蒋平延,看起来蒋平延的心情由刚出现时的冷融化了些,把指间将要燃尽的烟碾灭在了冰袋上,烧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点,站起来了,才看了他一眼:“走吧,回去。”
祝安津没有动。
蒋家的人还没有走,祝姝明叫人吩咐过他,不要出现在蒋家人面前,说他的身份有损祝家的形象。
他出来时几人都在餐厅,碰不上,现在就不好说了,不过见到蒋平延应该不算,因为是蒋平延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
冬风吹过庭院长青的草木,沙沙作响,蒋平延走了两步,踩到了未扫尽的枯树枝,与石子路混出碾压的声音,又停下来,大概是没听见他跟上:“地下室总比这里暖和吧,况且你的猫也跑了。”
没记住名字,倒是记住了他住在地下室。
祝安津不做解释,只是固执地把脚黏在干硬的草地上:“...我不冷,我再待一会儿。”
蒋平延的视线下移,落在了他麻木的、几乎没有了知觉的手指上,他迅速将手指缩进了衣袖里,看着蒋平延,神色紧张,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
又是一阵寒凉的风,蒋平延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眸色显得深了:“你害怕我?”
“...”
祝安津缩了缩脖子,是冷的,也不全是。
害怕吗?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心跳为什么在看见蒋平延之后会变得快。
“你该学学你的猫。”
祝安津还没听明白学猫什么,蒋平延转身走了,不过并没有回祝宅,而是上了前院门口停着的一辆车,很快那车就亮起来车灯,起步了,驶出了院子。
他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栅栏的尽头,想起来了和蒋平延最开始的关于小花的对话——它很乖,不认生。
第15章 又抓到我了,兔兔。
蒋父也在不久后离开了,之后祝憬和祝姝明发生了小争执,就在前厅里,以至于祝安津刚从冻人的风里钻进门,就无可避免地撞见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祝憬的情绪有些激动,面色发红:“妈,说好的下周办订婚宴,为什么取消了?我都和那些朋友说好了。”
祝姝明穿得雍容华贵,一身浅色的貂嵌着金,抬手拢了拢,微仰着头:“我是为了你好。蒋平延国外一大堆事情乱七八糟的,等过两年他解决完了,回国继承公司了,你们再订婚也不迟。”
祝家和蒋家现在是商业合作的关系,没有说谁要攀附谁,祝姝明也不急于这门联姻。
她的目光转向了门口蹑手蹑脚试图悄无声息退出门的祝安津,祝安津和人冷而厉的目光对上,不动了:“等你的心脏也治好了,我才放心。”
这话也是说给祝安津听的,毕竟祝憬的心脏没有治好的可能,只能移植。现在还安稳,能继续等待心脏捐献,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就只能用祝安津的了。
祝憬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祝安津,撇了嘴,敛的不太好的脸色,把她的手臂挽住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蒋叔那么生气,平延哥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
祝姝明并不告诉他:“那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怎么就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和哥结婚的人是我...”
祝姝明把手臂抽开,转身走了,不给祝憬继续追问的机会。
“妈!”
她不再理会祝憬的叫唤,几步就上了二楼,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祝憬看着人离开,胸口起伏了几下,又恢复了平常。
他还像往常一样对祝安津的视若无睹,半个眼神没分给祝安津,也往楼上走了。
祝安津在心底庆幸两人都没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他还没有吃完饭,想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剩菜,却实在是回来的太晚了,什么都收拾空了,连垃圾桶里也一点残渣都没给他剩下。
他只好从冰箱里偷了最后三根火腿肠,像喂小花一样,给自己凑活了一顿晚餐。
*
第二个周末,祝憬又一次一反常态地敲响了地下室的门,递给了祝安津一套衣服,邀请他今晚和自己的一群少爷朋友一起到酒吧玩儿。
那看起来是一套普通的衬衫西裤,但祝安津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因为祝憬平时就不理会他的存在,出门更不会带他一起。
他想要拒绝,可是整日待在地下室,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祝憬笑眯眯地弯着眼睛,衣服还递在他身前:“是苏九言叫我带上你的,上次说你漂亮的那个红头发男生,你还记得吗?”
祝安津当然记得,就是那个男生和他搭话了,祝憬才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并且在大冬天指使人将他推进了游泳池。
他依旧没有说话,低垂着眸,觉得祝憬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实在不怀好意。
“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吗?”
祝憬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但能听出来里面藏着的冷,祝安津知道,自己要是说不愿意,今晚恐怕会失足冻死在上个星期又一次打开了还没有关上的游泳池。
于是他只能伸手接下了:“没有。”
“那你进去换吧,换完了就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祝安津只好回到地下室换上了,换西裤的时候才发现,叠在底下的裤缝中间缝了一个毛绒绒的白色毛球,是兔尾巴的造型。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白,不知道这场恶作剧又将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始,但并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顺从地穿上。
地下室没有镜子,他只感觉这身衣服有点紧了,不知道特殊的剪裁完全掐紧了他细窄的腰,并且将身材展现地淋漓尽致。
祝憬给了他一双新的皮鞋,人的脚小他一个码,还好他的脚窄,穿着也不算特别难受。
收拾完了,他套了一件及大腿的外套,遮住了西裤上怪异的兔尾巴,祝憬没有对他过多地评价,带着他出了院子,上了车。
车辆驶入繁华的街区,这是祝安津来祝家几个月后第一次出那宅子,林立的高楼自窗外飞驰,路灯将他的眼睛映照成了橘褐色,流转着光,他却仍然没有什么实感。
毕竟他已是将死之人,世界于他就像是一场幻象。
车辆停在了一家华丽的酒吧门口,门外的安保要查身份证件,祝憬打了个电话,半分钟后就急忙赶来了个身着正装的、年级稍大的男人,毕恭毕敬把祝憬带了进去,引向了预订的包间。
临要进门了,祝憬叫祝安津把外套脱掉,给了男人带去存放,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只发箍,要给祝安津带戴上。
是一双粉白色的兔子耳朵。
“你低头。”
祝憬和他差不多高,他只能顺从地将头垂下,又弯了点腰,祝憬甚是亲近地亲手将兔耳朵戴在了他的脑袋上,调整了位置。
而后祝憬又给他挂上了一副眼罩,他的视线瞬间从昏暗的包厢走廊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他有些慌张地伸出了手想要扒开,却被祝憬抓住了手。
“没事,我们有一个游戏需要,你进去之后随便抓一个人就能摘掉了。”
“...”
什么游戏,祝安津是想问的,但是知道祝憬不会回答,或者就算回答了也不一定会和他讲实话,也就不问了,保持起沉默。
他听见包厢门推开的声音,不知道门开了多大,祝憬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他撞在了门上,将门彻底推开了,踉跄着扑了进去,正好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被浓郁的洗衣液香味拥满了。
发箍过长的耳朵戳着了人,往后滑了,他手忙脚乱地抓着男人的衣服站稳了,又被人把松掉的发箍重新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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