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第19章

作者:么嗷猫 标签: 破镜重圆 HE 年上 虐恋 近代现代

祝安津也长久而沉默地与人对视,仿佛要跌落那口井:“因为只有我。”

房间安静的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祝安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说给四年前一厢情愿的自己,还是说给现在仍然不敢提及过去的自己。

蒋平延的睫毛往下垂了点,像是乌云遮蔽,眸色变得更加晦暗:“我的腿没有断,你是不是会留下来?”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问题,从那天晚上在酒吧听见蒋平延和祝憬的“游戏”之后,蒋平延的所有都与他无关了。

祝安津不再与人僵持,他收了还要夹菜的手,把碗底最后的米饭吃完,站起来了,收拾碗筷往厨房走:“我已经回答过你两遍了。”

流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水在洗碗池里越涨越高,盖住了所有的声响,连蒋平延把碗筷拿进来,他也没有听见,直到人的手伸向他的后腰,将他随意挂上的围裙系上,像系过很多遍一样熟练。

“明天带束花回来吧,家里有点空。”

祝安津没有躲,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蒋平延的悄无声息:“我不想打理。”

“我来换水,凋谢了枯萎了我来扔,你每天从店里捡点剩下的回来就行。”

“蒋总,你的公司也要倒闭了吗?”

祝安津回了点身体,皱眉看向蒋平延,他不觉得蒋平延是闲到能养花的身份,爱花、愿意打点花的性格,也不觉得他应该带花回现在这个共同居住的房子。

“家里有点空。”

蒋平延还是重复,目光却是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平时在外穿着高领御寒,在家才会换上低领的衣服,他的锁骨凹陷的地方,和嘴角一样有一颗小痣,颜色浅一点。

他总觉得这是蒋平延的手笔,因为蒋平延很喜欢碾压这个地方,直到将它磨褪了色。

“你的脖子有点空。”

他想起来蒋平延在第一年冬天结束,临走的前几天和他说过的话,那一年蒋平延送给了他第一份礼物,是一条狗链。

第22章 Past22你对谁都不拒绝?

从祝安津穿上兔子服装的那个夜晚起,游戏就已经开始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除了他成为蒋平延的狗。

跟蒋平延回家的那天,那场雪下了一整个晚上,到第二天早上还在肆意地飞扬,街道被清晨的扫雪车清理干净了,两旁路沿白茫茫的一片,堆积起一指还要深的雪。

蒋平延将祝安津送回了祝宅,车辆才刚停稳在前院门口,祝宅的大门就打开半扇,祝姝明悠然地出现在门内,面上带着端庄的笑,俨然没了昨晚面对他时的冷漠刻薄。

“你在车上等我。”

蒋平延给他落下一句话就下了车,径直往祝姝明的方向走,过了会儿,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蒋平延又走回来,抬手敲了他的这一面车窗。

祝安津把车窗摇下来,寒风混着雪一起涌进温暖的车厢,蒋平延的一只手压在了窗框上,修长的指节冻红了点:“你要下车,还是跟我回去?”

人的睫毛沾着雪,低垂着,看起来是湿润的,祝安津觉得自己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可以跟你回去吗?”

他不知道昨天晚上没有受到的冻,祝姝明会不会让他今晚补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惩罚在后面等着他,跟蒋平延回去,无疑是现下最好的选择,但今天蒋平延既然是把他送回来的,又怎么会带他走?

蒋平延的面色冷淡,照例没有给他一个非常准确的答复,而只是模棱两可:“可以争取。”

祝安津紧了膝盖上的手指,知道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他:“条件呢...”

昨晚是拥抱,今天又会是什么。

“昨天已经说过了。”

蒋平延的头发被风吹起,隔着混乱纷飞的雪片,祝安津从人沉默的注视里,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像雪一样轻盈又厚重。

「蒋平延是祝憬的订婚对象。」

祝安津在大脑里最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而后看着人冻红的耳廓,开了口:“我跟你回去。”

蒋平延没有再说话,他收了搭在车窗框上的手,拉开车门,向祝安津压低了宽大的身体:“往里面坐。”

车内的光线随着人的靠近暗下来,祝安津愣了下,往里面挪了,蒋平延利落地抬腿迈上车,带着一身寒气坐到了他的身边。

人的大腿敞开,明明还有不短的距离,祝安津却总觉蒋平延的膝盖就要碰上自己。

他看着稳坐的人,试探着发问:“不是说要争取吗?”

还是其实根本就只是想要他一个准确的选择,施以援手的是蒋平延,但永远只是扔下一个轻飘飘的钩子,要不要咬上,还得看他自己。

蒋平延转向他,神色淡然:“已经争取到了。”

祝安津眨了下眼睛:“祝姝明同意了吗?”

他并不觉得祝姝明会答应蒋平延,毕竟即使是抛开了祝憬与蒋平延的关系,无论如何,他也是祝姝明花费了三百万买下来的,死也要死在她门前才像祝姝明的作风。

蒋平延又一次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冷淡的目光像某种审视,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点什么。

而后人又挪开了视线,懒散地卧进车座里,吩咐司机开车:“嗯,同意了。”

*

于是一整个冬天,祝安津都和蒋平延住在一起,过上了他被祝家收养的这大半年里最敞亮的生活。

蒋平延还有半年就要大学毕业,已经开始接触蒋家的产业,白天会去公司,晚上回来总是先换掉平整的衬衫西裤,洗过澡,就要抱祝安津,抱够了,才放人,一起去吃晚餐。

蒋平延和祝安津签订了一份协议。

那份协议格外正式,很符合蒋平延严谨的作风,厚厚的十来页,通篇都是没什么用的官腔废话,实际上真正的要求就只有两条。

「甲方出门时乙方要拥抱送别。」

「甲方回家时乙方要拥抱迎接。」

完全是根据狗的行为和性格制定的。

而作为条件,祝安津可以随意使用这个宅子的任何东西,吩咐每一个佣人。

佣人的确对他都毕恭毕敬,他白天在蒋宅随意溜达,隔着大老远的距离碰见了,人都会专程往他的方向迎,向他打招呼行礼。

在祝家被无视惯了,祝安津实在不自在,生出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于是也不再随便逛了,只窝在书房或是影音室,消遣一整天。

蒋平延的皮肤饥渴症大概很严重,黏人的行径和第一天夜晚与他描述的幼儿园时的症状一致,偶尔晚上需要临时办公的时候,也不会放过他。

人在床上把他圈进怀里,又支起笔记本电脑的支架,敲打键盘的同时,另一只手会捏他没什么肉的腹部,像是某种无意识的手癖。

这种行为和祝安津这十八年里对“与人交往的距离”的认知不太相符,以至于他总是面红耳赤地握住蒋平延不安分的手指,同时扯住身上曾经属于蒋平延的、过长的衣服,来遮掩自身被人挑/起的、无法自主控制的生/理/反应。

他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一直在吃药导致了性/功能障碍的蒋平延,但蒋平延的坦然总让他觉得异常的那个人是他。

每当他窘迫地把蒋平延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拽出来时,蒋平延的手掌总是会在静止一段时间后,又重复着最初的动作,一声不吭地钻回去。

微弱的键盘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不时响起,蒋平延手指清晰的指纹,配合极有存在感的温度,落/在他的yao上,他失了声音,皮肤瑟suo起来。

“蒋平延...”

这是祝安津第二次叫蒋平延的名字,第一次是在寒冷的凛冬,室外,在蒋平延长久的注视之下,他坠入了蒋平延的眼睛,一汪深不见底的、分不清冷暖的潭水。

因为总是保持沉默,出口时他微哑的声音把自己都惊得心里一紧,再继续时更低弱了,带着一点颤:“我要上厕所。”

他撒了谎,屈起腿遮掩住异常。

蒋平延的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很敷衍地“嗯”了一声,目光没有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开,手也没有从他的腰间收回。

文件一页页往下翻,祝安津只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好像漂浮在水里,看不清了,他用力扭了下被人压紧到凹陷出指痕的.腰。

“别动,马上就看完了。”

“我要上厕所。”

祝安津再次重复,挣扎着要从人的怀抱里出来。

蒋平延却并不松手,甚至加深了力度,重提了他们的交易:“现在是协议规定的拥抱时间。”

“拥抱时间”的期限非常广泛,从身为甲方的蒋平延进门开始,直到出门离开都是。

祝安津挣不开,只能盯着人:“...你明明一直在吃药。”

每天早晚,蒋平延都会从床头柜上那瓶没有任何标记字样的瓶子里倒出几片白色小药片,干巴巴地把它们吞下去,如果他的想法没有错,吃了药,蒋平延根本不需要抱着人来缓解病症。

蒋平延却仍然无动于衷:“所以呢?”

祝安津有点急了:“所以不抱我也可以吧?”

蒋平延终于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人冷淡的目光从屏幕挪到了他的脸上,近在咫尺的呼吸散落,蒋平延没什么情绪地开了口,声音是冷的,疏淡又充满距离感:“祝安津,是你要跟我回来的。”

“你不是要给我当狗吗?狗想要和人变得亲近,就需要翻开肚子。”

祝安津愣了愣。

他忘了自己和蒋平延的关系仅仅是狗和人,他忘了蒋平延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我要带你回家”,而永远是“你要不要跟我走”。

祝安津不动了,他把弯曲的腿重新展开伸直,又弯下了腰,给蒋平延的手掌留出足够的、有分寸的空间,不至于触碰到他狼狈不堪的地方。

的确是他要跟蒋平延回来的,是他需要蒋平延。

他要讨好蒋平延,和蒋平延变得亲近,直到这个冬天结束,生命不再受到威胁。

“要我帮你吗?”

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键盘声再次停了,蒋平延突兀地开了口。

人的目光仍然在屏幕上,声音在他的耳畔,呼吸洒向正前方,只有一点余温落在了他的皮肤。

“...”

祝安津抿住唇,闷不做声,装作没听见人说话,耳根却无法控制地涨红了彻底——他已经燥得快要呼吸不畅了。

蒋平延并不给他装傻的机会,人再一次看向他,脸色平静:“为什么不回答?”

淡然的目光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祝安津紧盯着人,全身都抖了抖:“...不需要。”

他的手臂撑住了柔软的床垫,身体绷紧,想要离开蒋平延,退到安全的距离之外,蒋平延却并没有听从自己征求来的意见,笔记本被人抬手合上。

“唔...”

“松手...”

“蒋平延——停...”

这是祝安津住在蒋平延家里的第三天,他喊了无数次蒋平延的名字,直到最后断续不成声,真像一只落水的狗,浑身湿透地瘫在蒋平延的怀里,手脚都再使不上力气。

蒋平延慢条斯理地抽了纸巾擦干净手指,又伸手拨开了他眼前凌乱的、微湿的发丝,清明的目光与他的恍惚对上,一点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只要舒服了,你对谁都不会拒绝吗?”

“...”

祝安津chuan着气,一时之间竟然对人厚脸皮的行为言语无话可说:“我明明拒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