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第22章

作者:么嗷猫 标签: 破镜重圆 HE 年上 虐恋 近代现代

没想到蒋平延会问起自己,祝安津愣了下:“为什么这么觉得?”

蒋平延抬了下眉,走近了,又坐回了他刚离开的位置,回弹了的床垫再一次陷下去:“直觉。”

祝安津停了手上的动作,回忆了下:“就还好吧,院里面很多小孩子,小的时候被哥哥姐姐带,长大一点就带弟弟妹妹,我的话不算多,但肯定也少不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的确没有现在这么沉默,毕竟那时候一起玩儿的孩子很多,也没有谁比谁的阶级身份高贵一等,要看不起谁。

“和现在这种状态差不多?”

“嗯?”

祝安津抬头看人。

在蒋平延点出后,他才发觉自己现在和在祝家时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和蒋平延说话也不再小心翼翼,连祝憬带来的压迫和威胁感都几乎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服的边线,而后错开了蒋平延莫名看起来认真的视线,继续叠衣服了:“...嗯,差不多吧。”

房间里全天开空调,祝安津穿过的衣服都轻薄,很好收拾,不到一个小时,满床的衣服就全部叠完了,他听见蒋平延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刘哥就带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佣人,把三个沉甸甸的打包袋抗下楼,上了车。

祝安津从床上下来,套上了蒋平延早上找给他的羽绒服。

黑色的,看款式和长短,应该就是第一次见面,蒋平延从楼上扔给他的那件,说什么他穿过了的都不要,这件却因为祝憬亲自还回而留下来了。

他弯下腰,把拉链从脚拉到脖子,又把暗扣扣严实,防风领罩住了他的下巴,显得他的脸更小了。

他最后看了眼蒋平延,犹豫着道了别:“那我走了。”

蒋平延也站了起来:“走吧。”

在察觉到他眼神里的试探后,蒋平延主动开了口:“我送你回去。”

祝安津有一种私心被点破的感觉,仓惶地迅速眨了几下睫,眼神往一边飘:“...不用了,叫刘哥送我就好。”

话是这么说,他的腿却没有迈开。

蒋平延走近了他,很熟练地上手,把他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的手扒拉出来,袖口收紧的光滑面料挂住了他的小指,又被蒋平延捏着抖了抖,四指就全滑出来了。

蒋平延的手指又往袖口握,平短的指甲刮过祝安津的手背,祝安津的指尖颤了颤,蒋平延就顺着往上,捏上了他的手腕。

人迈开裹在西裤里的长腿,带着他往外走:“刘哥当然要送你,我不会给你当司机。”

祝安津落后了蒋平延一步。他抬眸往蒋平延的方向看,只看见蒋平延惯常冷淡的一点神态,笔挺的身躯,以及宽阔结实的后背。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座矮山,最近山上来了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人是带着枪的猎手还是护林员,他只是在自己日复一日无人问津的生活里,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人的身上。

*

蒋平延把祝安津送回了祝家,祝姝明在外地,祝憬在医院,祝家没有主人,光几个闲散的佣人,看见了来车,都自动忽略了祝安津,只招呼蒋平延。

祝安津也不屑于搭理他们,毕竟在祝家,他还是一直做一个透明人最好,何况这里面还有两个是上次受了祝憬的命令,把他推进游泳池的。

不过也不能白挨了冻。

现在祝憬祝姝明都不在,只有他身边的蒋平延,他突然又想起来“狗仗人势”这个词。

不正面,但形容当下刚刚好。

他看着塞满了整个后备箱的三只打包袋,眼珠转了下,伸手轻轻碰了下蒋平延的手背。

蒋平延转过头,他先把食指竖在了嘴边,指骨点了两下唇,示意人别说话,毕竟那几个佣人还没有走远,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是自己在使唤他们。

蒋平延配合地垂眸看他,安静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即使开春了,空气里也还是有凉意,天色仍旧是雾蒙蒙的,人的轮廓落在眼里总是不太清。蒋平延的黑眸蒙上一层淡淡的灰,从里渗出一点错觉般的温和。

祝安津挤眉弄眼的笑微微僵住了,收也不是,抬也不是,只觉得蒋平延的目光是一束聚光灯,在黑压压的礼堂里只打在他身上,让他瞬间暴露在众人之下,连同皮下的内脏器官都一览无余。

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碰蒋平延手背的目的,因为蒋平延的目光过分专注,以至于周围的景象都在他的眼底失了焦。

大脑里一片混沌,在拼命回忆和暗示之后,祝安津终于想起来了原本要说的想法,又强装镇定地直视了蒋平延好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看向那几个就要走远的佣人:“...东西搬不完,要不叫他们来搬吧。”

他没资格使唤人,蒋平延却有资格。

蒋平延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帮你叫人,有什么好处?”

“...”

祝安津沉默了下:“那些都是你的衣服。”

虽然是他穿过的,但本质上的确并不是他的。

蒋平延一副拿捏准他的样子:“我说过的,你可以选择扔掉。”

祝安津盯了几秒人,转身就走:“那我不要了,你扔掉吧。”

蒋平延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这次他的手也缩在衣袖里,隔着柔软蓬松的面料,他清晰地感受到蒋平延在捏着他的骨节,区分着他蜷缩在一起的手指,而后又一并乱七八糟地握住:“你都在我的房间里住了三个月了,不邀请我去你的房间看看?”

祝安津那狭小阴暗又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叫什么房间。

“...不邀请。”

祝安津秉承着用完就扔的态度,觉得自己和蒋平延收拾了那么久的衣服真是浪费时间。

蒋平延于是也就不放手,任由他和人在原地僵持,不知道哪一个佣人先回头瞄了一眼,那几个佣人都走慢了,视线暗戳戳往后,打量着他们。

祝安津怕他们添油加醋给祝憬打小报告,只能用力扭着手腕,答应了蒋平延。蒋平延这才若无其事地把他的手松开,叫那几个佣人出来三个搬行李,剩下的帮他把车洗了。

车身锃亮,连轮辐轮毂上都没什么灰尘,显然不是不常使用也是刚清洗过,根本没有洗的必要,但蒋平延开了口,那几个佣人也只能互相看一眼,去准备工具了。

“还满意吗?没让你吃亏吧?”

跟在那三个歪了半边肩膀、吭哧吭哧领着大行李袋挪动的佣人后边,蒋平延向祝安津歪了身体,低下头,几乎就要凑到他的耳边。

祝安津没有搭理人,兀自走快了一点。

第26章 你的脖子有点空。

地下室里除了一张简陋的床,一个矮方的床头柜,还有进门墙角堆放的祝安津的洗漱用品,再没有别的设施,祝安津为数不多的衣物鞋子都在床边的两个大纸箱里。

佣人把行李堆放在了装满的纸箱边,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往外走了,祝安津往门边让了一步,蒋平延也跟着他让,不动声色地落下一句吩咐,叫两人也去洗车,又不知道给谁编辑了一条信息,才迈腿跟上已经进房间的祝安津。

祝安津没什么骨头地躺上了熟悉的硬木板床。

在蒋平延的软床上睡久了,他还以为再回来会不习惯,结果蒋平延的羽绒服足够蓬松柔软,倒是让他有点感受不出床板的硬/度了。

蒋平延站到了床边,祝安津的单人床狭窄,躺的位置靠向来的这一边,蒋平延的眸光暗了下,沉默不语地弯下腰直接上了手。

他一只手把住祝安津的肩膀,另一只手把住祝安津的腰,祝安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力带着翻了半面,口鼻都捂进了枕头里。

枕头也软软塌塌,祝安津的鼻梁压在床板上,一阵隐隐地钝痛,他扭着/腿和/腰翻回来,床板咯吱响了两声,蒋平延就已经在他的身边坐下了。

祝安津眨眨眼睛:“你不走吗?不是马上就要去机场了?”

蒋平延垂下眸看他:“车在洗。”

祝安津又眨眼,是他忘了,就算车身没什么灰尘,冲洗也要花一点时间。

蒋平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房间本来就封闭,这下更难以忽视这无言的沉默了。

祝安津捏着羽绒服的袖口,找着话题:“你知道祝憬什么时候会出院吗?”

虽然祝憬出院了在祝家也会当他不存在,但他还是有点害怕祝憬回来找他的麻烦,毕竟即使如蒋平延所言,订婚宴取消了,人和祝憬没什么关系,但祝憬显然并不满意“取消”这个结果。

“在做心脏移植之前都不会,你今年大概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蒋平延给了祝安津一颗定心丸。

祝安津用力挼了一下光滑的面料,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那你之前说祝憬知道我在你那里,是什么意思?”

蒋平延没什么表情:“字面意思,就是知道。”

“为什么知道?”

蒋平延没有再回答,离他稍远的那只手动了,从宽而深的外套兜里掏出来了一部手机,递给他。

崭新的,屏幕不算大。

“...干什么?”

祝安津的手抬起来点,但是没有接。

他没有手机,福利院没有条件给每一个孩子配置智能机,到了祝家,祝姝明更不会为了他这个将死之人多余支出,收拾一间堆放杂物的地下室给他就已经是恩赐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手机,他没有福利院院长的电话号码,也联系不了别的小伙伴,事实上自从被祝姝明领回来,他就真和外界断干净了联系,是不是死了,怎么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或者关心。

他被迫割裂成为了孤岛,荒芜或是沉没,总之无人再问津。

“拿着。”

蒋平延的手还举着,简短地吐了两字命令。

“我用不上...”

明明不打电话也可以看剧玩游戏刷视频,充实他枯燥又无趣的地下室生活,但祝安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想收下。

蒋平延作势又要拉他的手,他下意识抬手躲过,做了个掩饰性的动作接下手机,接到手里才发现这手机屏幕其实挺大的,只不过蒋平延的手也大,就显得它小了。

蒋平延被躲开的手顿了下,顺势放下了,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半分钟,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

祝安津因为躲开一直没敢再直视蒋平延的眸子抬起了,想问存来干什么,又不会再联系了,但最后还是没问,又垂了眼:“嗯。”

又没什么话说了,祝安津的手搭回了身体,手机轻薄的重量压在他的腹部,那颗打了快两个月的脐钉被碰到还会隐隐作痛,他的眉心聚了下,又舒展,沉默地看着蒋平延搭在床面的手,修长的指节刚好触上他羽绒服的边缘。

“祝安津。”

蒋平延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祝安津刚要看人,外面庭院突然传出激烈的喧哗吵闹,在蒋平延敞亮的房间待久了,他忘记了地下室没有窗户,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看见了一堵冷白的墙。

而后他就被蒋平延的手掌托着脸,毫不犹豫地施力回了正,蒋平延的眼睫垂着,深黑的眸子完全锁住了他。

他仰面躺着,同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蒋平延。

蒋平延的手指在他的脸上翻转的方向,微凉的指尖拨开他扣严实的防风领,拉下他里面随意套着的单衣领口,指腹不轻不重地碾压在了锁骨凹陷处的小痣上,碾了下,又淡淡地开了口:“你的脖子好像有点空。”

祝安津警惕地绷紧了身体。

他不知道蒋平延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颗痣,总之人是第一次上手碰。

他的ru钉还没打多久,粗糙一点的衣服摩擦都会疼,他可不想还没有养好就又添上新的,全装听不懂蒋平延话里的意思:“那是因为你把我的衣领拉下来了,好好的怎么会空,衣服这么贵,设计费都得占一大半。”

蒋平延的手却仍旧按压在他的锁骨处,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他身上再留点东西:“我觉得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