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么嗷猫
蒋平延这话和当初给祝安津说的那句“我会保全你”一样,祝安津发现人的言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蛊惑力,哪怕完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但就像他全盘相信了一样,祝憬没有再犹豫,直接答应了。
那些人开始喝酒,玩游戏,全然忽视了还在暗室的祝安津,祝憬又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蒋平延:“哥那些录音录了多久了?之前好像一直没听哥提起来,到底是多久就和他上了/床?”
祝安津哪里和人上过/床,他还不知道蒋平延连这种东西都要编造,到时候真和祝憬结婚了,又要怎么解释自己养胃的事实。
他一瞬间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缓过了手臂里骨头芯裂开一样的疼痛,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又mo了把肿了的额头,mo到了点擦伤的潮shi,脏兮兮的手指就被染红了。
他疼得皱眉咬牙,面部肌肉抽动了下,刚想要站起来,就听见蒋平延淡漠的声音:“好像是三天吧。”
祝安津抬头,看着一道红光闪过蒋平延散漫的脸,又转着映进了他的眼睛,蒋平延手里的烟缓慢燃烧着,灰白的烟雾被桌上的小灯照成了昏黄色,往上飘升,模糊了人的五官。
蒋平延的嘴唇在雾色里动了动,几个字把祝安津满身的痛都砸来感觉不到了:“他随便mo/一下就石更了,根本也不会拒绝。”
第34章 他死了。
祝安津眨了下眼睛,又一下。
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像是被抽了真空,要让他窒息,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手脚都止不住颤抖。
「你对谁都不拒绝?」
「你不是要给我当狗吗?」
「因为你需要我。」
门缝外面是陌生的蒋平延,祝安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
他们还在外面说这什么,祝安津已经听不清了,他站在满地的玻璃碴间,左右张望这黑暗又肮脏的地方,像个无助又茫然的迷路小孩,在看见那扇后门时终于像是看见了点希望,踉跄地逃了出去。
他的左腿被人踢狠了,本就一瘸一拐,奔下楼梯的最后几阶时胫骨突然扭出剧痛,他身体一歪,径直从楼上滚了下去,又急不可待地爬起来,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赶着他。
是他狼狈不堪的感情。
他的期待,失望,难过,他真怕被它们追上。
他逃出了酒吧,深冬的寒风呼啸着穿透他红肿又裂口的身体,他后背被玻璃划伤的口子还在流血,整个背部都潮湿,在迎面狂躁的冷风里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气息。
他哪里也不能去,他又像是去年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躲进了酒吧后面堆放垃圾的小巷,在恶臭熏天里,蜷缩在污水堆积流淌的角落。
巷子出去是灯火辉煌的街,高楼大厦亮着归家人的灯,他的背后是破败的落灰的墙。
风冷得把他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就缩在那里,想干脆冻死在今晚好了,把所有的一切都扳回正轨,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蒋平延。
*
在他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就差爬进垃圾堆里依偎着取暖时,一辆豪车停在了巷口,开关门的声音唤起了他濒临涣散的意识,但他依旧只是紧紧环抱着自己,没有动弹,怕流失了仅有的暖气。
急促的脚步声逼近,高跟鞋哒哒地踏过泥泞,而后他被粗暴地扯着头发拽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在家里?我上次是不是警告过你,再有这种事要告诉我!”
是满脸愤怒的祝姝明。
祝安津的保护姿态瞬间被击溃,刺骨的冷风钻进皮肉,他打了个寒噤,而后开始无法遏制地颤抖。
“...”
他在哪里又不是他可以决定的,怎么不去问问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儿婿。
“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我早该把祝憬转院了,怎么就听了他的鬼话,留你和蒋平延闹这两年。”
祝姝明猛地甩开了他,吩咐完同行的男人,又踏着高跟鞋往回走,红底踩进脏水里,溅起令人作呕的汁液:“快点,把他带上车。”
有手来拽祝安津的胳膊,祝安津的皮肤已经彻底被冻透了,皮下的血管细胞都脆弱,一掐就像爆裂一般炸开疯狂的疼,疼得他面目狰狞。
他被拖着摔进了后座,车内暖气充足,他缩在座上打颤,睫毛鼻尖的冰霜一点点融化成水雾流淌下来,像眼泪。
两道的高楼飞驰而过,建筑逼近放大又缩小消失仅在几秒之间,车辆一路闯了十来个灯,很快就急刹在了医院门口,祝安津随着惯性扑上了前座的座椅靠背,又被祝姝明的司机兼助理粗暴地拽下了车。
祝姝明疾步走在前面,他的手脚回暖了也仍然不利索,跟着往前面趔趄地赶。
他被带到了抢救室的门口,男人一松开他的胳膊,他又腿软地往地上坐,祝姝明口齿飞快地和一旁的医生说着什么,他只模糊地听清了“车祸”“大出血”“心脏”的字眼。
看来祝憬又把自己作出了事故。
祝安津的嘴角扯了扯,想现在的场景,真和去年一模一样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身体彻底暖和了,仅胸腔还有一点止不住的颤意,抢救室的门开了。
他头都没有抬,靠在墙边等着出来的医生接着和祝姝明谈心脏移植方案,把他带走,做检查,再按照他们商讨的方案注射药剂致脑死。
但长久的沉寂过后,他只听见了祝姝明的哀声,而后这个趾高气昂又尖酸刻薄的女人就像是失了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祝安津抬头,看见医生从抢救室推出来一张床,床上的人被宽大的白布连脸一起盖住,侧边掉出来的那只干枯的手已经灰白了,无名指上是一颗他刚见过的素戒。
祝憬死了。
祝安津霎时睁大了眼睛,又扶着墙,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眼看着祝憬的尸体被推进电梯,隔壁的抢救室紧跟着灭了灯,在祝姝明被人抬上了病床后,那间抢救室也推出来了人。
祝安津看见了戴着颈托和呼吸罩的蒋平延,人的面色灰白,死寂,毫无生气,脸上身上全是已经干涸的暗色血污,浑身缠着浸了颜色的纱布。
祝安津满目皆是红,像是蒋平延指间那点微小的火星终于彻底烧进了他的眼睛。
他愣在了原地,想起来蒋平延晚上在酒吧说的,要和谁去山路上赛车。
他确信他从没有咒过蒋平延在今晚去死。
他没有祷告也没求神拜佛敬奉邪祟,但事情真的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了正轨上。
*
蒋平延被推远了,路过的护士看见了祝安津一身血和淤青,叫他去处理伤口,他毫无留恋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应下了,但手里没有钱,又只能跟着祝姝明的助理去病房外面候着,等祝姝明醒来。
夜里冻久了,他好像有点发烧了,头昏沉,身上发汗,在椅子上坐不住往下滑,干脆又缩在了地上,倚靠着墙。
就要昏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叫醒了他:“祝安津?”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钝痛的神经让他忍不住皱眉,而后在逐渐清晰的视线里看见了苏九言张扬的红头发:“你怎么了?你被人打了?”
苏九言的眼底满是震惊,祝安津摇了摇头,说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正好滚到了碎玻璃上。
苏九言大概也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没有质疑,直接切了话题:“你来看蒋哥的吗?你怎么知道他出车祸了?”
“...”
祝安津没说话,他又自己反驳了自己:“哦,不对,你应该是来找祝憬的吧,祝憬在哪间病房?”
“他死了。”
冷汗从额头滑过眼尾,祝安津的声音虚弱但平稳,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史无前例的轻松,好像这一刻才真正确定一切都结束了。
苏九言噤了声,沉默了片刻后,他试探着问:“...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
“...哦。”
祝安津发现祝憬的这些朋友都很虚假,上次祝憬在抢救室,他们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次人死了,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九言有人性一点,似乎是大脑宕机了,人捏了捏鼻子,又手足无措地摸了把脖子,没话找话:“那你要和我进去看看蒋哥吗?”
祝安津面无表情:“我不认识他。”
苏九言又摸了下脖子:“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你去年在酒吧见过他,就是长得最高最帅的,你两次都抓到的那个人啊。”
祝安津眨了下眼睛,确认了这个游戏被蒙在鼓里的还有一个苏九言:“确实不记得了。”
苏九言于是自己进了祝姝明旁边的那间病房,过了两分钟,人又出来了,径直蹲在了祝安津面前,一脸的不可思议:“蒋哥让我叫你进去。就去年见过一面,你都不记得他了,他怎么会记得你?”
祝安津觉得只见过两面,苏九言记得他也挺不可思议的:“不知道,你和他提我干什么?”
“我一进门他就问我祝憬来着...”
祝安津皱眉,苏九言又压低了声音:“他应该是想要问问祝憬的事情吧,你进去了千万不要提蒋哥的病情啊,他的腿动不了了,以后估计也只能坐轮椅了,现在肯定接受不了。”
“还有啊,蒋哥他脾气本来就挺差的,要是等会儿进去了对你冷脸你也不要生气啊,体谅一下他这个病人,拜托拜托。”
祝安津一愣,虽然看人被推出来时浑身是血,但也没想到这么严重:“他瘫痪了?”
“差不多吧,我哥说抢救了好久才保住的,差点就只能截肢了。他根本也没有碰过赛车,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我哥去跑山,也是倒大霉了,刚好刹车就失灵了。”
祝安津的嘴角又扯了扯。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玩腻了他又要找点别的刺激,还真是报应。
他现在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怕蒋平延看见了,但一想到人比他还要狼狈,他又无所谓了。
祝安津站起来,头又是一沉,缓了缓才往走廊尽头的公共水池间走:“我洗个脸再进去。”
凉水沾湿了他的发尾,把他早已迟钝的神经又刺得隐隐作痛,镜子里面照出来的脸实在可怜至极,祝安津看了几秒,最后歪了头,把那两颗耳钉摘下来了。
耳垂上剩下两个不显眼的洞,他把钉子塞进了兜里,摸到了出门时带上的那只项圈,刻着字母的银片冰冷,冻的得他的手瑟缩了下。
第35章 嗯,用完就扔。
祝安津才刚推开门,蒋平延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和蒋平延对上视线,确认了蒋平延是祝憬的朋友里最没有人性的那个,知道祝憬死了,连眼睛都没有红一下,还是那副冷淡又漠然的样子。
边上陪护的刘哥向他点了下头,起身错过他的肩离开,他回手关上病房门再转身,蒋平延仍然安静地注视着他。
那虚弱的视线没什么温度,扫过他洗干净后露出一片擦伤与红肉的额头,淤青的颧骨嘴角,破烂又肮脏的单衣,然后蒋平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人的呼吸微弱,面罩里升起的白雾逐渐模糊了毫无血色的嘴唇:“祝安津,才几天时间,你怎么又成了这副样子。”
“...”
祝安津没有说话,因为最该清楚他怎么这副样子的人就是蒋平延。
不过现在他们的角色又一次发生了只一方知晓的反转,当初是他一无所知被玩弄,现在是蒋平延对于他的全盘知晓毫不知情,还在自导自演着虚假的情绪,要他乖顺地配合。
“不过以后不会了。”
蒋平延向祝安津牵扯了下僵硬的嘴角,显出一个苍白的浅笑,没有像苏九言口中那样坏脾气冷脸,而是惯常地撕开伤口乞怜,说今晚的运气好差,上山的时候刹车突然失灵,车撞出护栏彻底变形,想爬都爬不出来。
“最后剩一点意识的时候,我还想抽支烟,用尼古丁镇痛,但是血液流失地太快了,连带着药效也丧失,手抖得连烟都拿不出来。”
“现在想想真是大难不死,要是点燃火了,说不定就把自己烧了。”
蒋平延的语气还是平淡,甚至似有若无地笑了下,前因后果讲述出来如同置身事外,只搭在床面上的手动了动,艰难抬起来一点,剧烈颤抖了,又只能作罢。
祝安津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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