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么嗷猫
他可不能让蒋平延到店里来,和苏杉妤见面,否则水桶剪刀小木凳,不知道什么会先砸在蒋平延的身上。
已经装得足够了,为了打消蒋平延的怀疑,也不把苏杉妤再多地牵扯进来,祝安津说得清楚了些:“她不是吃回头草的类型,和我分开了,没有新生活也不会再考虑我,你不要去打扰她。”
蒋平延沉默了会儿:“那你呢?”
祝安津抬头,嘴角沾了点油污,亮晶晶的,人的目光停在了上面:“你吃回头草吗?”
祝安津的舌尖卷过那一点亮,他不想被蒋平延看轻了,好像这么多年就他没有伴没有情感牵扯一样:“说不定会,我是恋旧的人。”
当然不是什么恋旧,祝安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很幼稚的人,白天在店里刻意拜托了苏杉妤,如果蒋平延再带情/人到他的面前,就让苏杉妤假装和他复合了,帮他撑场面,还说之后可能会在蒋平延面前利用她的身份,苏杉妤爽快地答应了。
蒋平延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感觉到冒犯、重复之前说的那些威胁,而只是思考了一阵,像是权衡:“所以碗沿全是缺口了也不换,毛衣上全是球了也继续穿?”
“...”
祝安津并不想和他争辩所谓的全是毛球只是材质问题,所谓的全是缺口也只是一个或者两个不显眼的磕碰,都可以使用,根本没有必要换。
蒋平延又开始惯常的谈判伎俩了:“你明天带束花回来,我就不叫小郑来。”
祝安津皱眉,他突然不知道蒋平延一开始挑起今晚的话题的真实目的了,也许从进门看见他空空的手时,蒋平延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引向这句话:“我说了我不想打理,你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花,为什么要答应祝姝明,为什么要重新签订一份劣质又无效的协议,为什么要搬到他的家里来。
他直视向蒋平延映着光的眼眸,并不觉得这狭窄的房间如人所言有点空,光是多一个蒋平延就已经足够拥挤了。
蒋平延还是云淡风轻地看他,像是随口说出了话,但必须要他服从,他哑了声音,低下头去:“...算了,明天给你带。”
他再不出声,只安静又因为自己的顺从而带点郁闷地吃饭,蒋平延也不说话了,气氛又变得沉闷,直到祝安津感觉到热,热得他在棉服里疯狂地冒汗。
他后知后觉地望向客厅的角落,墙面上有一只崭新的空调,正无声地吹出暖风。
祝安津皱眉:“你安了空调?你知道一个月的电费要多交多少吗?”
祝安津不是缺这点钱,他只是不想给蒋平延花钱,蒋平延过得越舒坦,赖在他家里就会越久。
蒋平延没作解释,只说以后的电费由自己来交,祝安津就再无异议了,他把原本打算在洗澡前都焊在身上的棉服脱掉,又状似无意地提出建议:“卧室里的空调是五级,耗电很快,你如果也要一直开,就去换个新的。”
蒋平延看着他:“不是恋旧吗?”
祝安津的嘴角动了下:“...这是房东配的。”
*
此后一天,祝安津依旧没有带新鲜的花束,而是提了一盆已经处理好的洋葱回家,小小的三颗大半埋进土里,剩一点白色的身和紫色的重重叠叠的头。
蒋平延横躺在短小的沙发上,穿着薄睡衣,显出点身体的肌肉轮廓,双腿耷拉在外,脚上是一双新买的棉拖,和祝安津脚上的一样。
祝安津觉得楼底的超市大概要倒闭了,一点货从初秋卖到了深冬还没有卖完。
蒋平延整日都像没工作一样悠闲,从手机里抬眼看他:“花呢?”
祝安津把花盆连着塑料袋放到桌子上,看见餐盒边的红色纸函,又往垃圾桶看,看见了邮政的包装袋:“你拆了我的快递?”
蒋平延挑眉:“没有,那是我的,你的在下面。”
祝安津把下面压着的邮件拿来拆开了,取出来,发现和蒋平延的那封一模一样,他狐疑地把蒋平延的那封也拿起来打开看,连新郎新娘都是一样的。
蒋平延已经坐起来扒拉那个塑料袋了,他把花盆取出来,手上沾了点湿润的泥,去碰种球一圈圈包裹在一起的皮:“这是什么花?怎么和洋葱一样。”
因为它们就是洋葱。
祝安津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风信子,你别碰,会过敏。”
蒋平延把手收回来了,他又继续:“你不是要打理吗?二十几天就能开花了,你别养死了。”
蒋平延说不可能,他起身,把花盆搬到了狭窄的阳台上,再回来,祝安津又问起请帖的事:“小白也邀请你了?”
邀请函都在这里了,上面的名字也写得清清楚楚,这话根本没必要问,蒋平延淡淡应声:“嗯,毕竟一直资助她到现在。”
请帖是周白寄来的,也就是福利院那个白化症女孩,前年春天,祝安津自己回了福利院,和院长还有以前的朋友都重新保持了联系。
去年年底,他和周白吃过一顿饭,聊了近况,周白在几年前因为一个视频突然走红了,现在做了vlog博主,接过一些商拍,也做服装平面模特,总之生活还算不错。
她的婚礼在下周末,新郎是当年拍那条意外爆红视频的人,也是她这几年拍摄视频的摄影师。
“他是去医院拆钢板的,我那天刚好去做定期检查,他的脖子上挂着个沉甸甸的相机,胳膊刚拆干净,就举起来相机要给我拍照。”
她笑起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直白地夸奖自己:“他说我是月亮的孩子。”
“我那个时候觉得他很浪漫,后来才知道那是网络上的流行说法,但是我还是被他吸引了,因为再大众化,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
祝安津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眼瞳,又被她扬起的唇吸引,她的头发、睫毛乃至皮肤都在店里的灯光下发亮,祝安津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她是因为病症被亲生父母抛弃掉的孩子,即使在周院长的关怀下,并没有在成长的过程中收到太多的歧视或是恶意,但在有媒体或是慈善活动时,跟着祝安津被排在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她也清楚地知道她和别人并不一样。
她有怪异又无法忽视的瞳颤,那些企业家虽然不会表露出对她的排斥,但通常只在拍摄素材时才会与她进行虚伪的交谈;她畏光,那些人却仍然要把她拉到阳光大好的地方,以获得完美的照片进行报道宣传。
周白纯白的睫毛俏皮地眨了眨:“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那样子太真诚了,所以当他把相机对准我,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不那么排斥摄像头。”
祝安津在那一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在和蒋平延分开的那天,他会控制不住地流泪。
即使蒋平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也仍然是第一个向他伸手的人。
是在他落水后给他衣服的人,在他窘迫时替他解围的人,在他无家可归时带他走的人,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冬天的人,第一个和他说需要的人。
在他一文不值的人生里,蒋平延认同了他的价值,哪怕只是作为一只狗的替代品,或是作为祝憬的捉弄对象,他在不知情的那两年里,无法否认地因为蒋平延而认同了自己。
他也是被需要的人。
被用完就扔的是他,他在离别的那一瞬间只是很想要变成烟草里的尼古丁,成为蒋平延临死时最先能想起来的东西。
第37章 对旧人的优待。
周三一早,祝安津就从苏杉妤那里接了苏希回来,跟着蒋平延去医院。
蒋平延把“讨厌小孩”这四个字贯彻到底了,自苏希被牵进门,他就没给苏希好脸色,只冷淡又遥远地站在沙发边,高高在上地垂着眸,打量着苏希。
苏希在鞋架边赖着不往前走了,捏紧了祝安津的两根手指,用力抱住祝安津的大腿,小心翼翼地喊哥哥,又把脸埋在祝安津的腿上,试图躲避蒋平延不善的视线。
祝安津把苏希的脑袋捂住,皱眉向蒋平延:“你不要给孩子甩脸色。”
蒋平延抬眼看他:“有吗?”
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要不是祝安津看见了他刚才冷沉的神色,还得以为是自己冤枉了他:“没有吗?”
蒋平延面不改色:“没有。”
“...”
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你笑一下不行吗?”
祝安津把苏希拉开来,蹲下身,说小希叫人,苏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又怯生生地望向蒋平延,小声叫了句叔叔。
蒋平延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面色更加阴沉了,苏希嘴一瘪,重新又把祝安津的小腿抱紧了,像蜷进妈妈肚子里的小猫。
祝安津没有纠正苏希对蒋平延的称呼,虽然蒋平延看起来很不满意,但是人都二十八了,这辈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把苏希抱了起来,转身先一步往楼道走,绕过转角踏下第一阶台阶时,听见了家门关闭的声响,蒋平延把钥匙拧进锁芯,反锁了一圈。
苏希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躲进他的颈窝里,有点委屈地问他:“哥哥,叔叔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这么凶?叔叔是不是不喜欢小希?”
祝安津往楼上看,隔着灰扑扑的栏杆空隙对上走近的蒋平延淡然的视线,又错开,压低了声音,只让苏希听见:“叔叔怎么会不喜欢小希,小希是最讨喜的漂亮小孩,叔叔只是面相冷。”
这话不算谎言,祝安津倒是觉得蒋平延那句讨厌小孩更待考量,毕竟当年在福利院,蒋平延可是一点没表现出所谓的讨厌,也不知道是人装得太好,还是因为苏希是他的孩子。
祝安津更倾向于第二个原因。
*
到了医院,蒋平延倒是没有摆什么官架子叫人来迎接、走VIP通道,只和常人一样去门厅挂号,验血,排队等做心超,拿到了报告后又带祝安津去专家室里,听病情分析和治疗方案。
他专门请来的专家团队给出的方案和祝安津跑过的几家医院如出一辙,无非就是不能封堵,保守治疗,换心移植,只是祝安津没想到,才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蒋平延就已经联系到了合适的心源。
看来当年果然不是办不到,只是不想办。
给苏希办了住院手续,苏杉妤在花店走不开,祝安津坐小郑的车去了店上,找苏杉妤拿了钥匙,又去家里替苏希收拾衣物和洗漱用品。
等重新回了医院,祝安津还没进病房,就隔着门上的玻璃条看见蒋平延拿着什么东西在逗苏希。
他拦住小郑要推门的动作,往里面看,看清了蒋平延手里是一只喵喵球的盲盒,不知道哪里来的,倒是挺投人所好。
他把东西放在外边,叫小郑看着,自己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半点声音没发出,连面对着他的苏希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向。
蒋平延正在引诱苏希,完全吸引了人的目光:“想要吗?”
因为背对着,祝安津看不见蒋平延的脸色,但光是听声音也知道没什么好的,一定算不上温和。
苏希眼巴巴地看着人:“想。”
蒋平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叫声哥哥就送给你。”
祝安津就知道人还在介怀苏希进门时叫他的那声叔叔。
苏希非常爽快地改口叫了哥哥,蒋平延于是如言把手里的盲盒给了他,他高兴地接过,拆开了,撕开塑封发现是已经抽到过的,又失望地撇了嘴角。
他没说什么,但年龄太小藏不住心事,失望都写脸上了,蒋平延了如指掌,又从旁边折叠椅上的纸箱里拿出来另外一盒,祝安津才发现那里有一整箱。
喵喵球盲盒的商家很不厚道,自从火了之后就一直推出新款收割韭菜,从原有的常规款十二种和隐藏款三种,到现在直接翻了三倍,隐藏款更是出了一个新的童话系列,并且不能成套端,只能靠运气抽。
蒋平延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盲盒在里面闷闷地响:“你觉得我和你哥哥谁更帅?”
祝安津在人背后翻了下眼睛——真是幼稚。
苏希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分钟,面色纠结,程度不亚于祝安津问他七加五是十三还是十五的时候,就在祝安津觉得小家伙会直接利欲熏心说蒋平延帅时,苏希没有让他失望地开了口:“哥哥...更、漂亮。”
小小年纪说话就滴水不漏左右逢源,既没伤了他亲亲哥哥的心,又从另一个角度夸了蒋平延更帅,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圆滑,祝安津没忍住笑了。
蒋平延听见动静回了头,站直了微微弯着的身,把盲盒递到了苏希手上,面色果然如祝安津所想,是没什么情绪的:“漂亮吗?”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祝安津的笑容滞住了。
苏希根本没在意他紧跟着的话,已经兴奋地欢呼起来:“哇!是隐藏款,哥哥你看,小希抽到了骑士黑猫。”
祝安津看过去,那不是骑士,是童话里的锡兵,戴着高帽,瘸了一条前腿。
兴奋不过三秒,苏希往前伸出给他展示的手没抓稳玩具,锡兵黑猫径直砸在了地上,铛一声脆响,孤独的那条穿着靴子的前腿也断掉了,彻底歪倒在地上。
“...呜、”
苏希的眼睛瞬间红了,充水了,可怜地睁大了:呜呜、哥哥、小希把隐藏款摔坏了,骑士站不起来了...”
那条残腿滚在一边,配上严肃的表情,显得有一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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