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么嗷猫
祝安津完全忘记了要浇灌它,还是在周末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它不见的。
与其说是带走,他更相信是蒋平延把它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
第二个周五,花店接到了市里一家酒吧的加急订单,是九九九朵玫瑰花,大概是某对情人的纪念日,红玫瑰是直接拖到店门口的,成本只有几十块钱的丝带和包装纸。
能收一笔昂贵的包装费和配送费,祝安津欣然接下了,打电话叫了还在医院的苏杉妤回来帮忙。
苏希下周就要做手术了,最近几天的检查很多,苏杉妤跑医院跑得更勤了,店里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忙,平时没有什么单子,也能忙过来,这时候就不得不摇人了。
扎好了巨型花束,天已经快黑了,祝安津开着面包车,先送苏杉妤去了医院,又往酒吧开,到了门口,正好是八点整。
他下了车,一个人显然搬不了这么大的花,只能在街边找了个骑着小电驴的中年大叔,说给人三十块,叫人帮他一起,把花束抬上二楼。
大叔穿着带有反光条的马甲,是来等代驾生意的,这会儿还太早,没什么老板出来,人收了钱,欣然答应了他。
祝安津和他一起往面包车走,刚拉开车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祝安津?”
年轻的声音太过陌生,他往后回了头,看见自己的面包车后停了一辆炫酷夸张的机车,骑/在上面的是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人摘了头盔往座前放,露出一头祝安津熟悉的、蓬松凌乱的红发,是苏九言。
虽然现在已经三月,临近开春了,但天气并没有暖到哪里去,空气还是干冷的,苏九言只穿了件高领薄衫,外面套着短款皮夹克。
苏九言摘了皮手套,指尖很快就冻红了,又别扭地塞/进夹克装饰一样的浅兜里,耸起肩膀缩起脖子,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好多年没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论是和四年前相比还是六年前,苏九言都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自来熟。
他往祝安津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叨着这冻死人的鬼天气,祝安津伸手弯腰,和那大叔一人托着花束的对角,往车门口挪:“记得,我来送货。”
“你送玫瑰花?”
苏九言凑近了,看着车厢里黑红的巨大花束,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这也太巧了吧,你这花不会是我哥定的吧?”
祝安津眨了下眼睛,觉得很有可能,因为订花的客户留名是苏先生。
在他告诉了苏九言这个重要消息后,苏九言瞬间不淡定了,本就碎的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苏北聿这个老东西,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到的小情人,都没带给我见一面,就通知我他今晚不回家,还订了这么大一束玫瑰花,我倒要来看看...”
祝安津看着人。
之前只见过苏九言两次,两次人都提到了他哥,祝安津还以为他和他哥关系很好,现在看来是不怎么样。
第44章 叫他嫂子的那位情人。
“我哥真的好俗啊,现在谁还送红玫瑰,粉的白的多高级,还好你做的好看,不然小情人看见了,都得气得转身就走。”
苏九言对这捧鲜艳的红玫瑰嗤之以鼻,祝安津看了眼人四年不变的红头发,没说话,只和三十块雇来的大叔一起把花搬下了车,往酒吧后门抬。
苏九言在他身边跟着,要给他搭把手,他看了眼人冻得发抖的身板,拒绝了,说两个人抬着更方便。
苏九言也不客套,又把手塞进了兜里:“你开花店了?那年在医院里见过,就再也没听过你的消息了,我还一直挺担心你的,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能让你高兴的好消息...”
他的眼珠子转了下,压低了声音:“当时蒋哥不是给你说哭了吗?你都不知道,后来我回病房里,就看见蒋哥摔在地上,两条断了刚固定上的腿乱七八糟地扭着,变异了一样,看起来可惨了...”
祝安津愣了下,脚步没停,目不斜视地走得更快了些。
“他脸上的呼吸面罩、还有手上的输液针都被拽掉了,挂水的杆子也倒在地上,那脸煞白,眼睛通红,在地上大喘气,要不是脖子上戴着固定器,我估计他能自己摔进ICU里。”
人咂了下舌,摇头:“毒舌的报应还是来得太快了,不过好在是没什么后遗症,现在人好了,也不知道每天在忙什么,最近都见不到他的人,和苏北聿一样。”
八卦完了,等不到祝安津的评价反馈,苏九言也毫不在意,又把话扯到了祝安津身上,开启了话唠属性:“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我以后能来照顾你的生意,还可以一起玩儿,我真的觉得和你特别投缘,当年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你也不用担心遇到上次在酒吧那些灌你酒的人,也不知道祝??憬是上哪儿认识的,家道中落的、破产的、蹲局子的、玩儿极限遇难的,掰着手指头数,都剩不下几个还能活的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和那年在医院里听到祝憬死了的消息一样随意。
祝安津已经和大叔一起把花抬到了后门口,他没打算给苏九言联系方式,毕竟人和他显然不是一路人,联系多了还可能暴露他现在和蒋平延的关系,他不愿意。
看了眼被花占着的双手,他正打算借口不方便拒绝,苏九言就直接伸了手,往他的兜里摸:“我自己拿吧,是放在这里的吗?”
“嗷,摸到了,密码是多少...”
没有开启自动调节,屏幕刺眼的光映在苏九言的脸上,照亮了苏九言漂来透光的发丝,苏九言话还没说完,锁屏页上滑就直接解锁了,他的手顿了下:“你怎么没设密码,多不安全。”
祝安津看着他自如地点开通讯录和聊天软件,分别添加了自己,沉默了几秒:“...没什么东西。”
确实不安全。
苏九言添加完了,把手机塞回了他的兜里,还打算就地约一个下次见面的时间,被对面大叔不耐烦地打断了,说花很重,叫他别磨叽了。
身上衣服本来就厚,这花也不轻,祝安津也站得狼狈,顺势准备把苏九言打发走:“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哥吗?”
苏九言愣了两秒,恍然大悟:“对啊,我和你一起上去不就行了?”
他挤到大叔旁边,冰冷的手往人手上碰,给人冻得一哆嗦:“大叔,给我吧,我来搬,你回去歇着吧。”
那大叔没撒手,看向祝安津,显然是不搬上去也不会退钱了的意思。
祝安津没说话,只是问苏九言,如果那客户不是他哥怎么办,苏九言不在乎地说:“就算白跑一趟了。”
祝安津只能让他替换了大叔,一前一后依次上了台阶,护着花的边缘进了狭窄的楼道,刚迈了几步,昏暗的空间里就弥散出混着烟草气的香薰味。
到了二楼指定的包厢门口,苏九言那一头红发在昏暗的廊道灯光下也仍然无处安放,只能贴墙站着降低存在感,祝安津站得显眼些,给苏先生打了个电话,说花送到了。
隔了两分钟,包厢门才打开,祝安津虽然不认识苏九言他哥,但出来的人一定不是,因为是蒋平延。
蒋平延对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面色淡然,显然是早有预料,说不定还是人参与选择的地方,否则这便宜差事怎么会掉到他这个小花店。
祝安津后悔自己捡了这份天降馅饼。
反倒是墙边的苏九言睁大了眼睛:“蒋哥?你怎么在这里,我哥和你在一起吗?”
“嗯。”
蒋平延淡淡应了一声,话音刚落,门后又走出来一个男人,还是祝安津熟悉的,领结婚证那天晚上,蒋平延搭肩搂着的那个。
叫他嫂子的那位情人。
男人嘴里还是叼着一只烟,眸子沉着,远远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不善,傲慢又轻蔑。
苏九言已经几步站到包厢门口往里观察了,祝安津对人带有攻击性的眼神没什么反应,只公事公办地询问了是哪位先生订的花,检查一下再确认签收。
那情人刚拿出手机要确认订单,就被蒋平延握住了手腕,蒋平延抬眸看向他,周身黑沉沉的,在昏暗的廊道轮廓模糊,只面部靠近廊顶,多一点亮:“数量够吗?”
这话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祝安津皱眉:“您送到店里是多少枝,我就用了多少枝。”
蒋平延不再说话,只微微抬眉,不带情绪地看了他半分钟,而后伸手拦下了一个路过的服务生,叫人来数。
服务生肉眼可见的愣了下,由于不能反驳客人的需求,他只能蹲在地上数,苏九言已经转了一圈包厢出来了,径直走到了那情人面前:“苏北聿,你的小情人藏哪儿了?你不是说在我谈恋爱之前都不会找对象吗?”
早就听说了名号的人,如今才对上脸,祝安津也像刚才那服务生一样愣住,属实没想到苏九言他哥就是蒋平延的情人,或者蒋平延就是苏九言他哥的情人。
几天前才在他面前高高在上说自己没有情人、说脏的人是他的人,现在就被他逮了个现行。
真是谎话连篇。
苏北聿把烟摘下来,捏在手指间捻了捻,朝着苏九言的脸上吐了口浓郁的雾:“就站在这里。”
苏九言被呛得往一边躲,左右看了一圈,炸开了:“蒋哥,你把我哥的/后/门/扌甬/了?!”
蒋平延面无表情,祝安津表示遗憾。
苏九言不可置信地追问:“苏北聿你当年不是说喜欢女人吗?”
“男人也不错。”
苏北聿最后看了眼祝安津,勾着苏九言短皮衣下的薄衫,往包厢里带:“你今天就穿成这样和小姑娘约会,煞费苦心了。”
苏九言猫一样迅速扭身,躲开了人的手,立刻又被人勾住脖子压制住了,他气急败坏又毫无办法,只能跟着人走:“再费也费不过你这玫瑰花,厄瓜多尔连夜空运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进了包厢,门被带上,走廊安静了下来,祝安津和蒋平延隔了两三米远站着,中间蹲着还在数玫瑰花的服务生。
没有人说话,服务生数数的声音也减小,最后变成了心算,只剩下沉默在无声漫延。没过几分钟,祝安津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苏杉妤打来的视频通话。
他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接,才刚抬腿,蒋平延就开口制止了他:“就在这里接。”
祝安津抬头,人眸色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实则祝安津知道,这其中一定夹带了私人情绪:“确认清楚了再走,不然你跑路了怎么办。”
祝安津的嘴角向下,眼色也沉了下,没说什么,只走到了墙边,接通了视频。
“哥哥!”
苏希坐在病床上,这两天做各种检查折腾了,面色看着有些疲惫,但笑起来也不是很明显:“你今晚要来陪小希吗?姐姐说你就在医院附近,她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苏杉妤把电话接了过去:“隔壁病房认识了一个婶婶,家里开餐馆的,我最近不是在她家订的餐吗?她家小孩吃什么,就给小希做一份,安全放心。今天她老公做了小龙虾,她送了我好大一份。”
她把镜头翻转了,挪到床头柜,一指深的塑料盒里装着满满一盆麻辣小龙虾。
“你还在那间酒吧?送完花了吗?送完了过来一起吃点儿吧,医院里的冰柜是放药的,不能冻食物,今天晚上没吃完,万一明天早上坏掉了,就浪费了。”
祝安津正好还没吃晚饭,要是等会儿回家,又只能吃清汤寡水的挂面凑合,看着裹满酱料的鲜红小龙虾,他果断答应了。
苏杉妤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又随便聊了几句,祝安津要挂电话了,手机晃了下,镜头扫过了旁边不远处站着的蒋平延。
苏希一眼就给人认出来了,大叫了一声叔叔,苏杉妤瞬间皱眉了,但碍于蒋平延就在边上,并没有发表意见。
第45章 多了一枝。
祝安津看了一眼蒋平延,蒋平延还在三米开外的地方站着,眸子隐匿在发丝睫毛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对这个称呼没有特别的反应。
他于是转回来,对屏幕里的苏希笑了下,压低了声音:“叔叔今天买了哥哥的花,哥哥给他送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已经被人侧了方向。
蒋平延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隔着手掌宽的距离站定,转动手机的手连带着他的手指一起压住,温度比他高一些。
右上角的小窗里只剩下他的半张脸,蒋平延的肩膀和头靠近了他,挤进了一点画面。
祝安津抿了下唇,往另一边歪了点脑袋,没让屏幕里的苏杉妤看出端倪。
苏杉妤刚看见蒋平延就冷了脸,下一秒出了屏幕,只剩下苏希举着手机,自作聪明地“引导”蒋平延:“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和小希玩问答游戏啊?”
问答游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整箱喵喵球。
祝安津不知道是谁教苏希向蒋平延要东西的,他刚要替蒋平延拒绝,蒋平延自己答应了,态度比面对他时稍微温和了些:“等你做完手术。”
“真的吗?太好了!”
苏希高兴地笑起来,往屏幕前伸出小拇指:“叔叔拉勾,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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