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情多 第28章

作者:鹭草以南 标签: 年下 兄弟 HE 近代现代

  颜幕听后陷入了沉思,面对颜森的满腔怒火,他的话却说的云淡风轻:“我依稀记得,在你回别墅庄园那晚,趁给哥哥洗澡的时候猥亵了他,吃饭的时候他还说被你咬疼了嘴巴——不知道,你觉得这恶心么?”

  颜森升腾的怒气陡然间萎靡了下来,他无可辩驳,顿时语塞了。

  颜幕的目光仿佛带着洞穿人心的锐利,微微有些反光的镜片带着某种致命兵器一样的凌厉锋芒:“难得你能直面这个问题,其实你是在害怕吧,因为你心里也曾对他抱有那样的念想,你害怕把持不住自己,你害怕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你也成为了自己唾弃的那种人!所以丢弃了要保护他的誓言,想要逃避,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更想要他,对吧?”

第九十六章 我要打架

  颜森被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因为颜幕说的句句属实,刚才的对立一下转了形势,颜幕仿佛置身法庭之上,咄咄逼人的不断追问,而颜森则成为了做贼心虚的嫌疑人。

  对于颜森来讲,杀人放火也不在话下,还在乎什么羞耻的问题呢?

  羞耻心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只是不愿意去伤害,他对裴钰的感情不同于颜幕与颜修,他始终认为,那是截然不同的,要比占有欲高尚许多,只有面对裴钰的时候,颜森的心才是肉做的,懂得柔软,会产生温暖,殊不知,正是这样,才更容易滋生心魔。

  “你走了他会伤心难过,其实一切都是你想得太多,你赋予这份感情那么多的意义,他懂多少?人回到最简单的状态,就是能爱和被爱,他又不是不知道好歹;你又何苦这样纠结呢?”颜幕缓缓的说着,话语间充满了旁观者清的意味。

  颜幕的观点不失为一套强盗理论,反正和裴钰憋一辈子也憋不出个结果来,不如真正的拥有过,一味的付出感情,根本就是自虐的行为。

  颜森不敢沟通,然而自私的人都那么想,他又何尝不自私?那种占有的欲望被诱惑得开始在隐隐萌芽,简直不可抑制,颜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阴郁,似乎内心正一片灰暗。

  颜幕觉得快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了:“留下来吧。”他不能总放任一个颜家人在外面干一些不入流的勾当,就颜森之间的所作所为,够他在监狱里度过余下的生命了,到时候即便是凭借他在司法界的影响力,也不一定能挽救颜森。

  “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颜森从刚才的纠结中脱离出来,因为颜幕找他谈话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质疑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再回桑城做一个混混了!”

  “你是怕外人知道你颜大律师有一个成天杀人放火的弟弟吧?很丢脸?影响你的仕途了?还是颜家兄弟这个对比太过讽刺?”

  不谈裴钰,颜森又恢复了毒舌的本色。

  而颜幕并没有生气:“我担心那些问题的话,当初往上爬的时候就把你当绊脚石解决掉了!”颜幕对那些阴暗用心倒是很坦然,做人哪里能落得一身干净?

  简单来说,颜幕想留下颜森的原因是为预防将来的事情;颜华天拟出条件这么苛刻的遗嘱,自然是为了避免儿子们因为争夺财产而自相残杀,毕竟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而睿智如颜华天,更想让颜家兄弟能够凝聚在一起。

  在亲情淡薄的颜家,这着实是见难事,而颜华天步步为营,从他死的那天发展到今天,裴钰已经从无家可归的危机中找到了一个长久的避风港,仿佛裴钰身上暗藏着什么魔力一样,竟吸引着一个个优秀的弟弟们踏入这个深渊。

  而现在,还差颜森一个,怎可轻易逃脱?

  既然父亲的意思是要把兄弟几个紧密的凝聚在一起,那现在就履行他的遗愿吧!

  “总之你有留下来的理由,我不强求,你自己抉择。”颜幕把问题再次抛给了颜森。

  颜幕想,多一个厉害角色总是好的,因为颜家正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当中,颜华天生前的产业无人愿意继承,只交给了代理董事长暂时打理,而有多少人正在抢夺这块美味的蛋糕则是不得而知,想谋财的,想害命的,总之冤家是数不胜数,正如a城一趟行程遭遇的许许多多次惊心动魄的危险一样。

  也许稍有疏忽,颜家就整个被灭门了,明枪暗箭,不光是要躲,还击也是必要的,想抵御外敌,自然是要凝聚在一起更为有力!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颜幕不希望颜修在与萧绕的争斗中落败,也不愿某天突然有人叫他去给颜森收尸,上头那个是傻的,他作为老二,有理由担当起这些责任,倘若作为一个人卸下了责任与义务,那便不再有存活下去的意义。

  颜森想的却没有那么广泛,走或留,现在做这个选择题的时候,颜森没那么干脆了,他的性格是主动的,强势的,争强好胜的……所有的特质都符合拥有与行动!

  这个问题真他妈的烦透了!

  颜森差一点就要恼羞成怒了,恰在这样僵持不下的阶段,手机适时的响起了铃音,颜森不想立即做出决定来,于是骤然送了一口气,可是当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反而加大了他的犹豫……

  又是哥们儿打来催他回去的——颜森走到书房的窗前,背开颜幕的视线,他接起电话也不开始问候,等那边连珠炮似地一通抱怨他为何迟迟不回去之后,颜森才沉着脸说道:“我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去。”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连串的疑问,颜森心不在焉的听着,因为心里烦躁,所以觉得对方的脏话刺耳极了,于是忍无可忍的挂断了电话,而在把手机重新放进裤兜里的时候,他单手卸下了电池。

  颜幕的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他知道颜森不会走了,虽然刚才并没有说不回去,可一旦他松了口,那就只能步步皆退了。

  所以本是去意已决的颜森,今晚又违背了先前的打算,至少是今晚,他睡到了刚刚打扫出来的卧室中——也许很如颜幕所说,他万一哪天横死街头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那种情形设想一下都让人觉得不甘而又痛恨!

  正值此刻,房门开了,是裴钰端着一杯热牛奶泼泼洒洒的走了进来。

  “弟弟,给你的。”裴钰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睡衣睡裤站在床前,他煞有介事的说道:“睡前一杯牛奶,有助睡眠。”之后他发现颜森一直盯着自己看,裴钰以为是弟弟不相信自己,继而又做出补充:“小柳告诉我的!”

  颜森分外豪爽的将杯中牛奶一口干,裴钰抽出纸巾为他擦掉乐商嘴唇上一圈白白的牛奶须:“真乖!”

  颜森受到了这样的褒奖,顿时嘴角抽搐,他见裴钰眼睛亮亮的,似乎并无睡意,便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裴钰坐下,裴钰心领神会的脱掉拖鞋,盘腿与颜森面对面坐下了。

  颜森考虑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哥哥啊,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呃,就是以后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后半句裴钰听懂了,“哦”了一声以后,真就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嗯……当然有啊。”

  “都有什么,说给我听听。”

  裴钰扒着手指开始一件一件的给颜森数起来,颜森洗耳恭听,他想知道裴钰是否将自己纳入了将来的计划中?

  “我要等小贱回来,喂它吃饭,给他洗澡……啊,还有,幕允许我在阳台上养几盆花,我要养兰花和风信子。对了XX台的那个节目我好久没看过了,我以前是每晚都要看的……”

  颜森偷偷的叹了一声,这样散碎的计划简直不成体系,难道这真的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傻子么?颜森打心眼里不愿意那样去想哥哥,可他又能向往他有什么更好的境界呢?其实和裴钰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未来可言,事实摆在那里——裴钰是他哥哥,裴钰是个傻瓜,裴钰还是个男人。

  能折腾出什么结果来?

  裴钰列举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了,却看见颜森以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可能性都不存在的黯然。

  裴钰轻轻的扑在颜森怀里,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试探着轻声说道:“弟弟啊,我是不是很傻?我什么都不会,可我好想为你们做一点有用的事……以前别人总说我到哪里都是个负担……你教我好不好,我想学……”

  颜森感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他把手心覆在裴钰的脊背上,来回的摩挲:“哥哥想学什么……”

  “我想学打架!”

  “噗!”颜森差点被这句话闪到苦胆……“怎么突然想学打架了!”

  “那样再遇到坏人我就不会只有挨打的份儿了,不要你跳到海里来救我,也不用幕给我挡子弹……我知道那些都是因为我……我死了就算了,李妈妈说人死了就像睡着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你们要是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就是难受的不知道要怎样过才好……”尽管言辞幼稚,可裴钰却完整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以至于说实话神情都有些激动。

  裴钰紧张的攥着拳头,都有些微微发抖了,他急切的想让弟弟明白自己的想法。

  而他不知道,沉默的颜森是被他的话惊愕到了,这些话字字沉重,痕迹鲜明的凿刻在颜森的心头:他内心反复的回荡着叹息:“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我自己又怎么办才好?”

第九十七章 欲罪深渊

  因为入住这个新家让裴钰兴奋不已,所以躺到床上后,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清早起来的时候,裴钰眼窝泛青,正是一副缺眠少觉的样子。

  没精打采的吃着早餐,因此他也并未察觉这餐桌气氛有些怪异;颜森是习惯性不吃早饭的,所以现在也还没有起来,餐桌上只有他跟颜幕两人,耳边也只剩下剥鸡蛋发出的轻微声响。

  “哥哥,把小柳叫回来吧。”

  当颜幕突然说话的时候,裴钰才受惊似地回过神来:“啊?”

  颜幕把剥好的鸡蛋放在裴钰面前的盘子里,然后重复道:“把小柳接来继续照顾你,我一会儿去工作了;颜森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总是找人照顾你的日常起居的,既然小柳从小就伺候你,思来想去还是把他叫来最合适——哥哥觉得呢?”

  裴钰盯着盘中白生生的嫩鸡蛋发怔,他是挺惦记小柳的,也多次提出过把他找回来,算起来,小柳还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人,虽然是主仆,二人感情却非同一般;而此刻裴钰想的是,自己还是需要人照顾的,这多少也是个麻烦,看来除了学打架之外,自己还有必要学习怎么洗衣做饭,不然麻烦太多,会被嫌弃的……

  三十年来,裴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

  裴钰很珍惜现下的一切,一旦珍惜,就害怕失去,以至于裴钰这阵子很敏感,想到了先前不曾想过的问题;因此他看上去总是处在若有所思的状态,时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异常丰富的情绪与表情,也好在是这样,不会让人误会他是在发呆。不然既呆又傻,可真就叫废了。

  过了半晌,裴钰思考完毕,才发现弟弟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脸上,不禁大窘。

  “把小柳叫回来,哥哥说好吗?”颜幕再三问道,他没有太多的耐心,却也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单是不流露情绪的发问。

  裴钰更窘,当即点头如捣蒜:“好——可是小柳在哪里呢?”

  “这个交给我来办,你乖乖等着他来就是了。”

  “哦。”

  果然,利落的用完早点之后,颜幕便把电话达到了别墅庄园内,等待音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接听,隔着电话颜幕仿佛都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回荡在那寂静空旷的大房子里。

  因为当初办完葬礼后出了颜森裴钰私奔那档子事儿,所以大家走的都比较匆忙,还未来得及遣散庄园里面成群的仆人,所以那里至今都还有人在,只是仆人成群,却没有一个主人家住在那里,这在一个郊区的豪华庄园里,人迹稀少……想想简直是非常好的一个鬼片题材。

  柳笙也还在那里,大好青年一个,却因为常年跟着裴钰,除了侍候人以外,还真是一点别的也不会,所以还在原地等候发落,他自然是对他的大少爷牵肠挂肚的,如今听到能重回大少爷身边的消息,柳笙高兴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颜幕专程派了个人去接柳笙,而等来到南都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等颜幕去了律师所大楼后,颜森才迟迟的起床洗漱,正值他伸懒腰之际,门铃却是突兀的响了。

  柳笙还未到,裴钰牵挂的另外一个宝贝疙瘩却是先到了。

  颜森开门后,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像雕塑一般笔直的站立在门口,而他的手里捧着一只正在舔爪的花猫,这就是奉命把小贱带回南都的那名倒霉下属了。

  “小贱!!!”裴钰闪过颜森,直奔他的猫咪而去,裴钰一把从男人手中把猫夺了过来,先在脸上蹭了蹭,又擅自将小猫的思维拟人化的讲了许多废话。

  那猫许是听懂了人话,喵了一声以作回应,然后裴钰就欢欢喜喜的抱着小猫闪进了客厅里。

  裴钰似乎是只看见了猫,而抱猫的男人那么大的块头,他硬是把人家忽略了,也没言语一声就跑了,而颜森向来是没有礼节客套可讲的,很冷淡的回应了一句以后,就砰的把门关上了。

  天知道把这畜生从那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的弄回南都是有多么困难,海陆空任何交通方式,只要是公共的,就不允许带宠物,如今吃力不讨好,遭受到了如此冷遇——或许颜森和裴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人诅咒了好几十遍。

  颜森无言的看着裴钰跟小贱卿卿我我,便觉得不忍打破此刻的宁静美好,如此一个小时下来,颜森在宽敞的客厅中来回踱步,开率到最后也没开得了口,经过一晚上的考虑,他还是想留在裴钰身边的,所以想再试探一下哥哥的想法,尽管昨晚裴钰已经说出了近乎表白一样的话语,可颜森又觉得走了心里就空了……留下来却又有根刺扎在心里。

  在无聊一阵走神一阵中,时间时快时慢的来到了下来,吃过从饭店叫来的午餐后,颜森实在是坐不住了:“哥哥,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他突兀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裴钰正站在落地窗前把小贱举起来面向朝阳,结果一听这话,他手一滑,小贱咚的一声摔落在地板上,幸儿它身子轻盈,并未因此受伤,小贱一个翻身站起来,伶伶俐俐的跑开了。

  “你说什么?”裴钰转过身来看着颜森,表情有些茫然。

  颜森觉得婆婆妈妈的很是难受,于是他干脆直言道:“我是说要是我跟以前一样走了,不在南都了……”

  “那还回来吗?”裴钰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唾沫,他觉得喉咙发紧,而表情依旧茫然。

  颜森狠了狠心:“可能不会回来了。”

  裴钰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那晶莹液体或许顷刻间就会因盛不住而溢出来,他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清晰的忆起了颜森上次与父亲闹翻后离家的情形,他还为此与父亲怄了将近一个月的气,那之后他就少了一个最贴心的人。

  悲哀瞬间袭来,裴钰感觉别人的世界好像都不容许自己走入,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完全没有他什么事,就像颜森当初走掉一样,那么的突然,他连参与到那种矛盾中的机会都没有,而后在无望的思念中,颜森又突然的回来了。

  现在又说要走,裴钰摸不着头脑……还能说什么?

  眼泪模糊了视线,且滚热异常,裴钰感到不舒服,他眨了眨眼,想把那讨厌的液体赶走,如他所愿,眼泪被挤出了眼眶,可却驱之不尽,源源不断的一颗接一颗滚落出来。

  最后,裴钰干脆蹲下来开始抱头嚎啕了起来,尽管傻,可是裴钰却鲜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刻。

  颜森顿时手足无措的惊慌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可见裴钰是自动过滤掉了“如果”二字,直接的以为他是非走不可了。

  “哥哥……哥哥?”颜森来到裴钰身边,单膝跪地俯身下来,他轻轻碰了裴钰的肩膀一下,却见裴钰肩膀耸动的厉害,看来是哭的非常投入了,颜森心疼的同时却抑制不住的喜悦起来:“哥哥,抬头看看我……”

  裴钰尚未哭的神志涣散,一听颜森此言,倒是真的乖乖的把头抬了起来,而此刻他已经是涕泪横流,满脸的狼藉之相,实在不怎么好看。

  颜森为裴钰拭去泪水,他捧着裴钰的脸,温柔的注视着对方,努力想稳定裴钰的情绪,可是裴钰哭的抽抽噎噎的,眼睛里估计也看不到什么。

  “哥哥不想让我走吗?”

  “嗯嗯……嗯!”裴钰使劲摇头,表示不想让颜森走,而后又觉得没对,随即使劲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不想让他走:“呜呜……别丢下……呜,我一个人,呜……”

  “你不是有颜幕吗?”颜森决定一试到底。

  “可你也是我弟弟啊……”

  颜森苦笑了一下,这种程度的一视同仁,真是叫人无奈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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