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自我修养 第19章

作者:白鹿 标签: 年上 HE 近代现代

  郑家峰脸色不太好看,以为余明渊是故意给他难堪。

  余明渊不在意,笑着说:“很不适应吧。”

  “余少,您何必吃这些苦头。”郑家峰道。

  “这算什么苦头,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余明渊说。

  郑家峰道:“但您可以不必受这些罪,先生都是为了您好。”

  余明渊摇头,郑家峰不明白,“可我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想去自己争取。你回去吧,跟蒋先生说,我欠他良多,以后的日子我会努力偿还,但不是用自己的身体,请他谅解。”

  这话如此赤裸,撕破所有温情。郑家峰见他话说到这种地步,也不由对他心里有了有些敬意。

  要知道,世人都是由俭入奢容易,有奢入俭难。

  余明渊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定,不可谓不让人尊重。

  他是贴身助理,自然知道余明渊临走前,什么都没带,连银行卡都放在宅子的抽屉里,是打扫的佣人发现的。

  郑家峰两手空空而归,晚上蒋羡祺亲自来接人。余明渊看着车里坐着的蒋羡祺,这一次倒没有径直就走。

  蒋羡祺坐在车厢里,漆黑的眼眸犀利地盯着他,说:“上来。”

  余明渊站在原地,踌躇未动。

  蒋羡祺不耐烦,要下车亲自抓他。

  余明渊赶紧抬脚上车,他不想在校门口闹开,他还想毕业呢。

  蒋羡祺给他留面子,见余明渊发了软,就没下车。等余明渊坐到他身边,他说:“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是什么人?”

  余明渊抿着嘴,垂头听训,以前蒋羡祺看他这样,以为他是性格温顺乖巧。现在看来,他受骗多时,这个温驯的表情完全是余明渊的伪装,他性子乖觉着呢。

  他越看越觉得余明渊可恶至极,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一把拖到自己身边,“坐那么远做什么?怕我要对做什么?”

  余明渊抬头看他,慢慢摇头,很信赖的口吻:“您不会的。”

  蒋羡祺冷笑,不再信余明阳的话,讽刺道:“我不会,你以为我不会。你了解我多少?”

  余明渊沉默。

  蒋羡祺看他又摆出这副表情,心里头的火腾腾升起,声音冷酷地道:“你以为你把我给你的东西留下,就能走了?明渊,当初是你找我,求我留下你,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那我索取我想要的过分吗?”

  余明渊摇头。

  “很好,”蒋羡祺凑近他的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说:“其实,我可以完全不用在意你的意见。你的意见对我并不重要。我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将你锁在蒋家,让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直到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你,再放你离开。”

  他伸出手指,抚摸余明渊的脸,感受着手指下皮肤的颤抖:“你希望我这么做吗,宝贝?”

  余明渊知道蒋羡祺能做出来,他有这个能力。

  他更知道,他没有力量能改变蒋羡祺的决定。

  一直以来,蒋羡祺只想要个听话的宠物,他一向这么坦诚。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离开的时候,我会给你一辈子优渥的生活,你亦不用担心你母亲的生活。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孝子,宝贝。”

  余明渊眼里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蒋羡祺的手背上。

  蒋羡祺看着他的眼泪,觉得胸闷异常,隐忍的愤怒在他的胸腔翻滚,可是对着余明渊的眼泪,怒火无处可以宣泄。

  “你哭什么?”蒋羡祺最终放过他,伸手给他擦眼泪。

  余明渊用力把脸一偏,躲开他的手。

  他还在哭,没有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余明渊才抬起手,用力擦掉眼眶的泪水,说:“你说完了吗?”

  哭有什么用,人家从没有喜欢过你。

  更没有低头看过你一眼。

  何必在他面前再这么软弱,只会让人瞧不起。

  蒋羡祺不语,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余明渊。

  余明渊的脸颊还有泪痕,眼眶红通通的,看起来很狼狈。

  可是余明渊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什么,他牵起嘴角,脸上带上几分笑意。

  那笑意让蒋羡祺感到陌生。

  “让我下车吧,我不想再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余明渊低声说,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珠漆黑,它们直直的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马路,没有看蒋羡祺的脸,他不想再看蒋羡祺的脸色了。

  “明渊,你知道离开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我蒋羡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蒋羡祺语带威胁道。

  余明渊点头,眼睛看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霓虹招牌道:

  “我知道。——我也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尽可以把一切都收回去。”

  你。不再是您。

  余明渊心想,多好。

  他转回去看蒋羡祺,窗外红色的车灯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照亮他脸上的神采。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收回去?”

第二十六章 明渊,我信你一次。

  这句话彻底点燃蒋羡祺隐忍不发的怒火,他十分不喜欢余明渊跟他说的这个态度,不喜欢他脸上的笑,甚至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神采都让他恨不得让他立马闭嘴。

  他需要立刻让余明渊对他臣服下来,像以前一样。

  离开他?

  蒋羡祺一把伸手箍住余明渊柔韧的腰,将他搂到自己的怀里,不许再张牙舞爪。他板着余明渊的下巴,冷冷地说:“收回去?宝贝,你想得太美了。”

  他低下头对余明渊一字一句道:“我养你这么些年,你拿什么还得起?你的身体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

  余明渊垂下眼睫,不去看蒋羡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躲了,而是一种漠视。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去拿。不过你这一系列的行为表现也让我认识到,我这些年对你是太好了,好到让你有太多自己的意见。”他柔声说,伸手拍了拍余明渊的脸颊,道:“但是你放心,宝贝,这个错误我以后不会再犯。”

  余明渊面色平静,淡淡道:“那你想怎么做?”

  蒋羡祺却笑了,他看着余明渊的脸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来找我时的窘境吗?时间隔得太久,其实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你家还背着欠款,母亲要住院,姐姐不肯面对现实,一直待在家里,整日不出门。”

  余明渊这一回真实的感到凛凛的寒意从脚下一点点蔓延全身,他猛地抬起眼睛,看向蒋羡祺。

  “你不是说要我收回一切吗?”蒋羡祺说,“那就看看 你当年要是没有来找我,怎么渡过这个难关?”

  余明渊满脸不可置信,他伸手抓住蒋羡祺的手,紧张地说:“你不可以这么做——我妈受不了的,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那种生活,至今都没有缓过来,你要让她再落到那种地步,她会疯的——”

  蒋羡祺却神色淡漠,他看着余明渊的脸,心想,她是你的母亲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看在你的面上才看重她一点。既然你对我的给你的东西如此不屑,我又要为什么犯贱去看重她呢。

  明渊,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怎么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呢。

  他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指从余明渊手里抽回来,轻声说:“宝贝,任何人的选择都是有代价的,我希望你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汽车终于驶到终点,蒋羡祺率先走下车,余明渊呆呆的坐在车厢内,天已经黑了,车厢内很暗,他木木地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心想,喜欢一个人怎么这么难?

  是我做错了吗?

  余明渊以为他会哭,毕竟他那么容易哭,但是这一回,他发现,自己已经掉不出半滴眼泪。

  到了晚餐的点,有人过来请他下车。余明渊转头看去,车外站着郑家峰。

  郑家峰弓着腰,说:“余少,蒋先生请您下车。”

  余明渊点点头,他应该听话,蒋羡祺让他下车,他就得下车。

  即使伤心也不能太过铺张,准许你独自发呆半个小时,已算开恩。

  他跟在郑家峰身后,大约是他的脸色太难看,郑家峰都瞧出了不对劲,一刻不停地回头看他,似有话要说。

  余明渊朝他笑,“郑秘书有什么要对我说吗?或者忠告?”

  郑家峰关切道:“余少您——”

  “如果是安慰的话就不必了。”余明渊不想被可怜,他还不到那种程度,蒋羡祺给他的生活如果算作可怜,那也实在太矫情。

  郑家峰叹了口气,早上还神采奕奕的人,晚上就完全枯萎了,谁不心惊。

  “蒋先生已经习惯你在身边,他不是难伺候的老板,又难得的大方。余少不知道现在打工求职的难处,想找到这样的老板,全看运气。”

  把蒋羡祺当老板?郑家峰的话很有意思。

  余明渊也一瞬间明白过来,是他不懂规矩。作为宠物,竟然妄图奢求主人的爱,何等的奢侈。

  原来,是他咎由自取吗。

  余明渊反思自己,合格的宠物,最基本的原则,第一条便是管住自己的心。

  如果管不住,闹出笑话不说,还会得到许多羞辱。

  余明渊切身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败之处。

  蒋羡祺将他带回原来的房子,家里的佣人见到他,一如既往,好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去上了学,晚一点回家。

  蒋羡祺等他吃晚餐,桌上摆的都是他喜欢的口味,余明渊坐在椅子上,看着丰盛一桌的饭菜,胃口全无。

  他食不知味的尝了两口,就望向蒋羡祺。

  蒋羡祺在看他,见他吃得少,便露出不满的神色。

  余明渊只得重新拾起筷子,又逼着自己吃了一点。

  吃饭都成了一种受累。

  可见蒋羡祺如果想折磨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单吃饭这一项,就能让他吃尽苦头。

  然而,他不是专业演员,演技不过关。吃饭的表情着实不够让人食欲大开,唯一的观众不买账,冷着脸扔下筷子离席,留他一个人受餐厅里的佣人目光打探。

  余明渊很担心蒋羡祺说到做到,回到卧室之前,给母亲和姐姐打了电话,问清他们两人生活如常,才放下心,去了洗漱间将自己搭理干净。

  蒋羡祺在书房,余明渊亲手沏了一壶茶,端了托盘敲门入内。

  这是他做惯了的事。蒋羡祺从书桌前抬起头,看到穿着暖色睡衣,端着茶壶进来的余明渊,有一瞬间的迟疑。

  余明渊把茶壶端到靠边的桌上,稳稳的倒出一杯茶水轻手轻脚的放到蒋羡祺的手边。蒋羡祺只睁着眼睛狐疑的打量看他,身体没动。

  余明渊放好茶杯,走到蒋羡祺的身边,慢慢屈膝跪在他的腿边,见他自己的脸靠在蒋羡祺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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