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句二
闻骁于是沉默。
夏珏一笑,捧起他的脸,嘴唇倏地落了下去。
第28章 野狐28
凌晨一点。
闻骁猛然惊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和夏珏就这样在山脚下睡着了。
夜里风凉,夏珏像只小动物一样缩在他怀里,黏着他,而他貌似是脑子断片了,有点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
夏珏又要吻他。
——然后呢?
闻骁低下头,看见夏珏的嘴上像是有伤,一副被暴力蹂/躏过的样子,破了,微肿,惨兮兮的。
之前有吗?有人打夏珏嘴了?
闻骁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一时无比茫然。
他抬起一只手,试着轻轻在夏珏嘴唇受伤的地方碰了一下。这一碰,通电了一样,他的手指有些发麻,片段式的记忆也随之涌入他脑海。
夏珏又要吻他……
然后,他没拒绝。明明是他在下的姿势,是夏珏自上而下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他,可两人嘴唇接触的一刹那,他就好像吃错药了一样,一只手扣住夏珏的后脑勺,凶悍地咬了上去。
猛烈的吻。那一刻,他的想法是: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夏珏哭出声来?
夏珏怕了,想要逃跑。
闻骁调整姿势,转了个身,把他摁在石头上,上面有两人的体温。
……
闻骁不敢往下想了。他怕再回忆下去,会有皮带松开时金属扣的声音。
不过应该是没有,他们的裤子都穿得好好的,干燥的。
夜色寂寥,闻骁深吸一口气,鼻息里满是介于夏与秋之间的季节的风。
他推了推怀里的夏珏。
“……嗯?”夏珏睡得也不深,就醒了,茫然地睁了会儿眼睛。
“回去再睡,”闻骁半是抱着他,扶他站起来,“要感冒了。”
“噢……噢,”夏珏揉揉眼睛,“叫车吗?”
“嗯。”
也是幸运,这小县城郊外的半夜,还能用打车软件叫到一辆车,虽然等了将近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吹着风,再到后来上车,他们完全清醒了。
“嘿,你们年轻人也是会折腾,这么晚了还在山里,”司机师傅说道,“我是刚好打算跑最后一单!要是没撞上我,你们打算走着回去?”
夏珏笑笑,说:“师傅辛苦了。”
一路上他和闻骁都没说话。
没有一个人提起睡着之前的事。闻骁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亲个嘴就能睡着?什么道理,人家睡美人亲个嘴都醒了。
他烦躁地挠了挠脖子,发现脖子侧面有点疼,不知道是那群人里的谁手那么黑,这种地方也敢打。
车开到三编桥社区,夏珏家楼下。
两人下车,一前一后地上楼,进门,洗漱,各自睡了,零交流。
闻骁不适应夏珏这样突然的沉默,他不禁思考,自己到底对夏珏做了什么,就让人变成这样了。
难道他……
不,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他根本连怎么做都不知道。
他就真是个未成年小处男!
……
不可能归不可能,闻骁还是一夜没睡着,等天亮了才勉强合眼,睡不过两个钟头又醒了,头疼,嗓子干。
闻骁起床,洗漱,出门看见夏珏坐在客厅里,侧面对他,专注地处理昨晚打架留下的伤口。
算是亡羊补牢吧,一些淤青,擦伤,红肿,都不严重,反而他嘴上被咬破的地方更显眼。
“啊——啊嚏!”夏珏打了个喷嚏。
瞬间闻骁也觉得鼻子痒,也打了个喷嚏。
夏珏顿时转过头,看向他,脸上露出尴尬、僵硬……还有点歉意?
“你、你要用吗?”他指着桌上红花油、碘酒之类的东西。
闻骁身上也有青肿和血痕,坐过去一起处理。
处理完了,夏珏起立。
——那个动作,就真的只能用起立来形容,不是平常站起来那么随意的动作。
“今天不晨练了吧?”夏珏问。
闻骁摇摇头。他感觉自己是感冒了,不太舒服。
夏珏赶紧说:“那你稍微等等,我去拿个东西给你念。”
闻骁坐着,头脑昏沉,都没细想为什么夏珏说的话最后用了个“念”字,以及什么样的东西才需要念。
夏珏很快从卧室回来了。他站在餐桌边,清清嗓子,忐忑地看了闻骁一眼,开始朗读:“亲爱的闻骁同学——”
闻骁一下子皱眉:“什么?”
“……检讨书。”夏珏回答。
闻骁一愣。
“亲爱的闻骁同学,”夏珏重新念,“我怀着十分——呃,不是。我怀着二十万分懊悔的心情,写下这封检讨书,以此深刻反省我昨晚走火入魔,竟然一掌把您劈晕的行为……虽说事出有因,但我的行为还是深深伤害了同学之间的深深情谊,也深深伤害了您的脖子,更深深——”
“你说什么?”闻骁愕然,打断他,“一掌劈晕我?”
“……更深深违背了我追求您的基本原则,”夏珏紧张地看着他,又低头读道,“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说您想解我皮带,哪怕您要把皮带抽出来捆我,我也绝不还手,任、任君采、采撷……最后,为了更明确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对您说十二个字:如有下次,不要犹豫,正……正面上我?”
末尾是个问号,而且语气越来越轻,因为闻骁眯起眼睛,神情越来越不对劲。
夏珏被看得腿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闻骁站起来。
夏珏一个瑟缩。
闻骁又坐下去。
……头是真晕。他刚刚一瞬间眼前是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你把我打晕了?所以我们会在山里睡到半夜?”闻骁没精力计较太多了,深呼吸,只问道。
夏珏点点头,没敢多说话。
难怪昨晚觉得脖子疼。闻骁再次深呼吸,双手十指张开,向上按摩头部,也不知该说什么,一开口,又打了个喷嚏。
“你也感冒了?”夏珏问。
闻骁喉咙沙哑地应了一声。他原来体质没这么差,这次是没睡好,又在山里吹了夜风,难免的。
“我煮了粥,你先喝,”夏珏立即站起来说,“我去给你拿药。”
说着他去翻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闻骁慢慢起身,去厨房里给自己盛粥,大米混小米,特别稠,是他喜欢的,很香。还有一小碟酸辣萝卜丁,用开水烫过,不凉,不特别酸,配着吃正好。
学校食堂的粥便宜归便宜,稀得米可粒粒数也,小菜的味道也太咸。
哪怕生着病,也是在夏珏家这儿过得舒心一些。
闻骁喝完粥,夏珏已经给他把药泡好了,小半杯,喝下去没一会儿就犯困。
“对了,你们辅导员有给你打电话吗?”夏珏轻轻问他,“冯老师给我打了,问我昨晚在哪,说学校有人打架,所以突击查寝。我说我病了,在家。”
闻骁回房拿起手机,果然也有四五个未接来电,辅导员、班主任、陈安心。昨晚手机好像是调振动了,一个也没接到。
他按来电顺序一个个拨回去,也说自己病了,在家。他嗓子沙得厉害,对面全都相信了。陈安心还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说被抓的有一个是庞石坚。
闻骁敷衍几句,挂了,躺下,想睡。
夏珏拿了支体温计过来给他量,他懒得量,夏珏又坚持……一来二去,不知怎么搞的,夏珏也在他床上睡了。
两人都有点烧,被窝里两团火。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闻骁感觉自己清爽多了,喉咙哑,但是体温正常,反而夏珏越烧越高。
夏珏迷迷糊糊醒来,望着闻骁,眼睛含水,脸上透出不正常的嫣红。
“你怎么想的?”闻骁给他敷了块湿毛巾,忍不住问他,“就算你把我打晕了,就没想过先回家?山里是能睡觉的地方?”
夏珏很委屈了,再加上发着烧,泪眼汪汪道:“你好重……我根本背不动你。我累了,我就坐着,好冷啊……你怀里又有点暖,我就缩进去,想靠一会儿。然后我又好困……”
他一眨眼,生理性泪水直往下淌。
闻骁有时候是挺想弄哭他的,但不是这种哭法。
闻骁抽了几张纸,皱着眉给他擦眼泪鼻涕。
“真不是我想哭啊,”夏珏睁着眼睛,非要解释,“我很坚强的,我这是生病。我一发烧就流眼泪,没办法的。”
闻骁一伸手,把几团纸远远投进垃圾桶:“知道。快睡。”
夏珏听话地合上眼。闻骁看他整张脸都是粉的,有点怕他烧坏,又问:“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夏珏含糊道:“电视柜……”翻了个身。
闻骁突然发现他右耳耳垂上插了根细细的透明管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了耳洞,肿着,有点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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