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蟠桃生铁饼
对于晏三白,他大半时间是撒手不管,由着他自己野蛮生长。
有一次晏三白病了,晏赤二正在攒钱买炼器用的物料,哪里有钱给他看大夫,挺着吧,反正死不了。
不过晏三白天生没那么多伤感,他此时最烦的事就是看阎贺那一张苦瓜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三白啊,就是晏兮啊,那家伙小时候,.....还蛮可爱就是.....
☆、槐序
最近阎浮山心情不太好。
望湘十四街有魂魄失踪,现场不见任何挣扎的迹象,鬼魂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有人作怪。
调查的鬼帅一开始怀疑是道行高深的妖物混进酆都城捉魂食魄,但酆都城防守严密,绝无浑水摸鱼进入的可能。
后来又怀疑是过奈何桥投胎的魔物返魂杀戮,但孟婆汤配方稳定,绝不会出错。
魂魄无端消失是大事,关系到三界的轮回平衡,酆都大帝有十子,分管酆都十殿,以四殿阎浮山为尊。
魂魄失踪,四殿失职,阎浮山着急上火。
当月初一。
阎浮山去九天叙职,并保证查清此事,净肃冥府。
这本是酆都之事,九天仙官即便有什么想法,也不便过多置喙。
谁曾想,刚一踏出云霄殿,阎浮山就遭弹劾,有人参他“不知礼法,抹黑仙官,有失身份。”
莫名其妙,阎浮山一听所谓何事,简直要被气笑了。
原来他前往九重天之时,路旁见蒸饼新熟,觉得美不可言,遂买了一块,坐在夜玉猱狮兽上吃了。
这种行为被鱼涉仙君认为不脱市井之色,有辱仙者身份。
简直是无中生有,没事找事,阎浮山当场并没有发作,回来后气得破口大骂,“何不扑杀此等獠贼,装模作样的屠狗之辈,安于九天焉能成事。”
宵晖之战后,九天与幽冥关系微妙,只是偶尔露露无伤大雅的獠牙,相互撩拨试探,且维持表面的歌舞升平。
阎浮山此时就算再生气,为了大局计,只能咬牙忍下。
所以这段时间,阎贺在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扫到台风尾,引来一阵狂风暴雨。
阎贺听说晏三白没人管,羡慕地不得了。
他哭丧着脸连连叹息,一副我命休矣的模样,“你说怪不怪,魂魄在望湘住地好好的,怎么会失踪?”
“会不会是有人碎魂。”晏三白滋了一大口酒。
“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进了望湘他们都渐渐忘记前尘往事,好多鬼魂还没喝孟婆汤呢,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阎贺酒也不想喝了,有气无力地叹。
有什么血海深愁,取人性命还不够,追到酆都来执意让人魂飞魄散。
再说酆都城是那么想进就进的吗,它和天锻兵番的铜墙铁壁不一样。
空中有禁制,城门有阵法,但凡进入酆都,必定层层路卡核对,路引批票缺一不可。
凡有人想以外力破之,必遭阵法反噬不说,一旦触发禁制,满城皆知,酆都十大鬼帅可不是吃素的。
“酆都就一个入口?还有没有其他出入的地方。”晏三白给阎贺提供思路。
“就一个出入口啊,不,其实还有一个,不过那从来没开过,我也不知能不能安全通过......”
阎贺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算是否定还有别的入口。
......
“上菜嘞!”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把菜端了上来,开始口若悬河地报菜名。
“客官这是您要的地狱魔鬼塔、地狱叉烧骨、千刀万剐土豆丝、油炸鬼、没心没肺炒肝儿、严刑拷打笋炒肉.....”.
阎贺见他过来,乍惊之下,一口酒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捂着嘴咳个不停。
菜已上齐,虽然菜名不那么好听,好在两人在这方面没那么多讲究。
晏三白常常来这家吃,一打眼就知道确实是以前没吃过的。
就拿面前这个油炸鬼来说,其实就是牡蛎煎。
选取偏小而肥的蚝牡蛎,番薯粉打浆,包裹蚝肉,减缓高温下的迅速缩水。待烙到两面焦黄,还要保持蚝肉的生嫩,汁水饱满、不失鲜味。
吃的时候沾上鱼露提鲜,入口外焦内嫩,脆嫩兼备。
二人早就饿了,见菜上来,再也挨不过,终究少年心性,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饭吃完。
遂拎箸朵颐,吃的是心畅口滑。
“你能不能行!”晏三白一敲碗沿。
“怎么?”阎贺百忙之中抬头。
“你问问你的袖子,汤好喝不。”
同样是辟支服,晏三白嫌衣袖摇曳拖累,一早高高挽起。席面上,阎贺的衣袖摇摇摆摆,看着就快要垂到碗里。
阎贺心领神会。
“不好意思,兄弟。”阎贺举起油滋滋的手,要挽袖子。
“别!”晏三白敲掉他的手。
“诶呀,你干嘛?!”阎贺吃痛愕然。
“啧,别动!乱晃什么!老实点!诶诶,痛什么痛,卷个袖子还是割你肉啊,油别晃我身上。”晏三白一脚蹬在椅子上,探身给他挽好。
阎贺这厮怕是有脏癖,回头再蹭到自己身上,呕。
“阿晏,这菜真好吃。”
“嗯。”
晏三白正努力对付一个猪大骨。
“给你。”阎贺把一个蛋黄放在他碗里。
“......”什么意思。
像是从蛋清里抠出来的
“我不爱吃蛋黄。”
“你不爱吃就放桌上啊,什么毛病啊放我碗里!你不嫌脏我嫌脏啊!”晏三白把蛋黄拣出来撇在桌上,表情认真地吓唬,“你吃蛋不吃蛋黄,死后会掉入蛋黄地狱,只给蛋黄,不给水喝。”
“欸,甚是可怕,想想就噎挺。”阎贺顺势思考起这个问题,表情凝重。
晏三白呷了一口酒,强绷住面孔,低头在袖子里噗嗤噗嗤忍着笑。
“嘿,晏三白你哄着我耍腻子呢,我刚数过,十八层地狱哪有这个样儿......”阎贺炸毛。
“你说你们家老爷子也怪不容易的,千倾地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出息,平地扣饼呢。”晏三白嘴里不停,吃饭和埋汰一样没落下。
“你晓得甚么,要想熬出头,便要先熬出黑眼圈,我瞧着你也就那张嘴能叭叭两句,这顿饭呀你自己结账,我不管了。”阎贺祭出杀手锏。
“我是无所谓,吃完就走,人家愿意到我家要账去就去,你就不一样了,你想过阎老爹吗?阎贺啊阎贺,你以为啊,为什么叫你,不就是图一饭辄子吗?当我愿意看你这幅肾虚面孔啊。”晏三白摊摊手,脸上贼忒嘻嘻。
“你......”阎贺气结。
酆都流氓,冥府地痞。
突然旁边“砰”的一声巨响,皆把两人吓了一跳,转首望去。
只见楼梯口窜上来一个彪形大汉,半身赤|裸,筋肉虬实。
他脖子上束着漆黑的锁魂链,链子已断,哐啷啷地拖在身后摩擦着地面。
此人面颊、耳后皆黥刺金印,上书生前累累罪行。
他乍一上楼就掀翻了面前的一桌酒菜。
“哗啦啦”盘碗砸地声响了一片,酒水菜汁也四下飞溅,唬地周围的几桌客人都跳了起来,远远地躲开。
“靠,这不是酆都地狱的轱辘首吗?怎地给他跑出来了!”阎贺猛地站起身来,碰翻了身后的椅子。
《百鬼搜神》中有记,轱辘首为极凶之妖,以吸血与杀人为害,甚至有时五到十只群聚集体出动,屠戮一方,属于危害性极高的一类妖物。
轱辘首举目一望,槐序阁地势高,视野宽阔,前方不远处就是酆都城门,只消跳出窗去,全力奔袭,一旦出了望湘便可逃之夭夭,不用再受此间无尽刑法。
他看准方向,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跨步就要逃跑。
阎贺身为阴曹太子,虽然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俩,关键时刻却也没犯怵。
他大喝一声:“恶鬼休走!”跃至轱辘首面前伸臂阻他去势。
轱辘首见人来袭,凝掌相格,与他来个硬碰硬。
阎贺此时还未长成,足足矮了轱辘首半个头。只听数下闷响,轱辘首豪吼一声,高大的身子往后急退,连连踏了好几个重步才站得住脚。
阎贺后退一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脚下的地面肉眼可见凹陷,可见方才那掌力道刚猛。
他摸了摸平时以护腕形式收于腕上的臂铠,方才甫一对掌,臂铠便于短时间内完成变形,覆盖于左右前臂,以此增加他的机体能力。
在臂铠防护加持下,这一掌,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轱辘首见来人身手不凡,吃惊之下提起束于脖子上的锁魂链 ,竟将它当做鞭子舞开来,一圈衔着一圈,力道绵延沉重。
他出逃心切,下手毫不顾忌,疯狂地搅起一阵碟破碗碎,打翻满地酒菜。
阎贺深知对方是亡命之徒,气势猛恶。
在阎浮山的影响下,与人对战他还是颇为谨慎。
方才情急,未摸清对方实力就贸然出手,现下避其锋芒才是上道。
眼看锁魂链迎头猛劈而来,他不招不架,蹲身跪步上前,避过飞旋的锁链,接着松肩探臂,力从脊发,动作果断准狠,冷脆刚爆,一拳砸在轱辘首的下颌。
这拳爆发力十足,轱辘首正面受此一拳,重重地摔倒在旁边的桌子上,满脸是血,眼睛都被浸得睁不开,心里哀叹,“悲哉!想不到是栽在这里。”
他一片灰心,支棱起脑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方才气势大盛的小子,现在抱头缩瑟在一角,头朝里,屁股朝外,姿势实在太奇怪,像一头扎进沙堆里的鸵鸟。
轱辘首又名飞头蛮,就像是在井边打水时,所使用的辘轳一样,头可以伸缩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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