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 第76章

作者:发病中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科举 逆袭 古代架空

“不会吧,他不怕杀人偿命?”

“什么杀人偿命,这回不就没叫他偿命吗?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人家秀才公有文曲星保佑没出事,你我能有那么好的运道?”

这小子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村长心里有些恼怒,干脆叫人把柳老二嘴里的腰带扯了出来,问柳老二,“你可知错?”

柳老二是有几分聪明的人,这会儿自然是一个劲儿地认错,痛哭流涕道:“我就是一时糊涂,哪里真有杀人的心?不过是那卖药的骗我,说那迷魂只是寻常的蒙汗药,不然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村长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糊涂啊!”

“我就是一时叫猪油蒙了心,想着骄哥儿平日里对我这个亲二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实在是想不开,就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哪里能想到……”柳老二一边说一边哭,配合着他那叫血染红的双手,叫人看着倒真有几分不落忍。

“你当真只是一时糊涂吗?”柳天骄拿出一个叫布包着的东西,小心打开,递给马大夫,“劳您鉴别一二,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柳老二看到柳天骄手里的东西,瞳孔一缩,一时都忘了哭。

马大夫接过那东西仔细瞧了瞧,然后问柳天骄:“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药也下得太重了,想必已经过了不少时日,又沾满了尘土,味道还是经久不散。”

柳天骄道:“这东西大家伙应当也眼熟,可不是我们成亲那日原本该喝的交杯酒,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落到我三叔那里去了,害得他如今还瘫在床上。”

因着离得都不远,众人也回想起来,这不是那日被柳老二摔了的酒壶碎片吗?可不就是害得刘老三如今还瘫倒在床上的东西。难道这事儿真跟柳老二有关?

第119章 报仇

柳天骄看向柳老二, “二叔,你应当很奇怪,明明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了,这东西怎么到了我手里是吧?”

柳老二恨不得把柳天骄当场撕碎,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要随便拿个东西就来诬陷我, 老三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天骄摇摇头, 眼中露出怜悯来,“这东西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吗?真是可怜,早就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二叔,念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我们本来是想把这事儿咽在肚子里的,哪料您不知悔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干出这种事情来。”卫文康看起来颇为痛心的样子,“您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是吧, 可您错估了人心。贪墨我家的那些银钱早就被他变成了县城的一处宅子, 哪里会由着您拿着把柄威胁他?”

柳老二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 是柳老幺把我卖了?”

“不是他这个唯一的知情人, 谁能在你把那些碎片扔进湖里之前偷偷藏了些?你能派人探查他, 就没想到他也背地里摸清了你的罪证?可惜了, 都是自诩聪明。”

柳老二彻底被击溃了防线, 破口大骂,“柳老幺,我草。你祖宗,王八羔子, 心肠比蛇蝎还毒啊。”

怎么还牵扯出柳老幺来了,村民们是彻底听蒙了。“秀才公,你的意思是柳老三是他们弟兄俩一起害的?”

卫文康道:“可以这么说,二叔也是被人当了枪使。”

“那贪墨你家的银钱是怎么回事?都够在县城买座宅子了,那得是多少银钱啊。”

卫文康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问柳老二,“二叔,你打听到的是多少两?”

柳老二如今恨毒了卫文康和柳天骄,哪里会回他的话。

卫文康也不恼,“寻常的野兔野鸡之类的都有市价,黑熊和老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却是要看运道,遇到阔气的买主,价钱能翻上好几倍。想必大家都记得,我爹早年猎的那头熊卖了一百两,供老柳家又是修房又是置地,还给四个叔叔娶了媳妇儿。”

这种把人艳羡得眼红得事情谁能忘记?整整一百两银子呢,不是柳老大运道好发了这财,就柳老爹柳老娘那性子,他老柳家如今能过得这么滋润?

“秀才公,你快说啊,大家伙都要急死了。”

“整整二百两。我爹拼了姓名猎回来得黑熊,我家一根毛都没见,叫小叔偷偷拉去卖了全装进自己兜里不说,还撺掇着二叔谋夺剩下的那点子微薄家产,其心可诛啊。”

二百两,那头黑熊居然卖了二百两。柳老大家剩下的家当拢共才多少银子,就算自己全拿到手也不到他的一半啊。天杀的柳老幺,把自己骗得好惨。柳老二彻底疯魔了,“柳老幺呢,让他给我滚出来,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卫文康冷笑,“二叔,谋财害命的是你,小叔可什么都没干呢,您找他有什么用?”

柳老二冲着卫文康吼道:“什么没干,他干的缺德事多了去了。都是他指使的,对,我干的事全都是他指使的,你们快把他抓来。”反正自己杀人的罪名是逃不掉了,那必然要拉着柳老幺一起完蛋。

杀人的当然该死,可把自己亲哥哥当刀使,自个儿暗地里把好处全占了的人更可怕。足足二百两银子呢,凭什么?

卫文康朝村长拱了拱手,“您看,这下该如何是好?是否要趁着大家伙都在,把小叔请过来说个清楚?”

村长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跟自己大儿子道:“你带几个人去把柳老幺叫过来。”

于保观一向最听他爹的话,闻言直接带了几个人就去了。

也到了该做饭的点儿了,里里外外围了好多层的人却是一个都没走,全伸着脖子等于保观他们把人带回来。

柳天骄悄悄问卫文康,“你说柳老幺能乖乖跟着来吗?”

卫文康摇了摇头,“他是最狡猾不过的,哪里会过来,估摸着听到柳老二被抓的风声后就跑了。”

果真,很快于保观他们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见了村长就道:“人早就跑了,家里贵重些的东西一样都没了。”

村长大怒,“他柳老幺居然敢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房子地这些都不要了?可真是舍得。”

“县城都有房了,哪里还差这一点。”

“村长,咱们赶紧带人去县城把他抓回来。”

“你开什么玩笑呢,去县城抓人,你知道人家住在哪儿吗,路上开销你出?”

“他都教唆柳老二杀人了,不如报官,直接让官老爷抓他,让他把私吞的银子都吐出来。”

“就是,村长,柳老幺这种心肠歹毒的人,可不能便宜了他。”

村长脸色铁青,他倒想真的带人去把柳老幺抓回来,可他不过是清水村的村长,出了这村子谁还会认他?到时柳老幺反倒诬告他们一个私闯民宅就好看了。若是不管柳老幺,那柳老二能服气,村民们能服气?

“大家稍安勿躁,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偷偷跑了就了了,他家的房子和田地不要了?若敢真的不回来,咱们就直接给他分了。”

这话说的,在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是啊,柳老幺家还有房子和地呢,他要不回来了,自家不也能分一点,这可比打杀了柳老幺还划算。

这群眼皮子浅的,也不想想村子里拢共多少人,能分给他们几个钱。柳天骄气得要死,赶紧戳了戳卫文康。“快想想办法。”

“村长此言差矣,房子和田地都是有官府契书的,咱们私自分了小叔家的田地,怕是容易惹上官司吧。”卫文康声音冷清,却带着莫名的信服力,“再说,把他家的房屋和田地赁出去一年不过几两银子,咱们村上百户人家,每家分到手的银钱能有多少?何苦为了这么点小钱,落个全村人横行霸道侵占他人家产的名声。”

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想与的,村长冷笑,“秀才公意思是我们对柳老幺这种杀人犯稍稍惩戒,就成了横行霸道侵占他人家产的刁民了?”

“杀人犯,村长有证据吗?”

“柳老二亲口供诉,有全村人见证,且他柳老幺畏罪潜逃,还不算证据吗?”

“若我们私分了他家的家产,都成了得利的人,我们的一面之词还算证据吗?过个三五年,他到县衙一纸诉状,我们的说法立得住脚吗?”

将将还一脸兴奋的村民们这下也冷静了些。是啊,又没有官府查证,就凭他们一张嘴,到时柳老幺回来找麻烦,县老爷真能信他们?别好处没得多少,反倒是惹得一身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万一柳老幺真的就不回来了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这事儿还真的有点难办,应当听谁的?

瞧村民们左右为难的样子,卫文康又接着道:“李家庄那个案子不知道大家伙究竟知晓多少,据我所知,那个杀人犯杀的乃是他的大舅兄,缘由是那人嗜赌成性,在外欠了一屁股债,无法偿还,债主扬明要剁掉他的手,他便想把妻子卖到珠市街还债。”

珠市街是什么地方,在场许多妇人夫郎不知晓,男人们却都是门清。那里全是专供底层人享乐的下等窑子,把自个儿媳妇儿卖到那种地方,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来。

眼见在场很多人都满脸鄙夷,卫文康接着道:“他妻子娘家人知晓后自然不依,几个舅兄便来他家讨说法,想要那人与妻子和离,把自家姐妹带回家去。那人正等着卖妻钱还赌债呢,自是不肯,双方便打了起来。李家庄大多姓李,村里人都沾亲带故的,眼见双方打了起来,便上前帮忙。熟料那人仗着有人相助,竟抄着菜刀直接对他大舅兄砍了十几刀,把人活活砍死。”

“居然是因为这,怪道不说大家都不愿把闺女嫁到他们村呢,替自家姐妹讨个公道就被打杀了,谁敢与他家结亲。”

“我以前还纳闷,就出了一个杀人犯,怎么还拖累了全村人的亲事,今个儿算是明白了,瞒得够好的。”

“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敢往外说,也只有结亲的愿意费大力气打听。”

赵家的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卫文康说完,她的脸就一阵白一阵红的。如卫文康所说,李家庄一向团结,当时知道有人上他们村闹事,好些人抄着家伙就帮忙去了,压根儿不分青红皂白。她哥也去了,且人死了才知晓真相,她嫂嫂时常在家哭诉,都怪她哥助纣为虐,不然也不会遭此报应。

”全村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谁能保证不出个败类?好名声不是靠欺瞒、靠姑息歹人,是要靠大家善恶分明、处事公平公道。与其姑息养奸,不如遵守律法惩恶扬善,护住咱们村的安宁,也护住咱们所有人的清白名声。”

卫文康铿锵有力的声音围绕在每个人的耳边,全场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秀才公说得对,绝不能姑息养奸。”

“把柳老二、柳老幺都送到县衙去,叫县老爷料理。”

柳天骄双目湿润,赢了,他们赢了,终于可以为他爹讨回公道了。卫文康跟他讲过,按大乾朝律法,诸谋杀者,徒三年;已伤者,绞。

第120章 县衙

流放三年算什么, 柳天骄就想要柳老二死。别怪他心狠,是柳老二先动的杀心,且一次又一次,只有把人彻底弄死了, 以后才能睡得安稳。别说, 多亏柳金儿帮忙, 他和卫文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柳老幺的宅子, 加上那些碎瓷片,终于叫柳老二顶不住全认了。

村长见大势已去, 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报官。多好的机会啊,要不是卫文康搅局,他就能借着惩治柳老二,重新拿回话语权。还能在柳老二和柳老幺面前卖个好,以后收些孝敬,这下全完了。村长简直把卫文康恨毒了, 又不能做些什么泄愤, 只得自己憋屈得直喘粗气。

然而, 卫文康却是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那头, 柳老幺和妻儿将将在自家宅子里安顿下来。孙氏把孩子们哄睡后, 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夫君, 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老幺喝了杯茶, 看不出丝毫慌乱,“能出什么事,杀人的是柳老二,关我们什么事?”

“可二哥也不是个善茬, 他被捉住啊了,少不得要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让他泼呗,有证据吗?再说了,村长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无利不起早又最是爱弄权,他不会把这事儿闹到官府去的。闹不到官府,就没有人会清查此事,咱们避避风头也就过去了。”

孙氏听他说的笃定,也安心了些,“只可惜咱们家的房子和地了。”

柳老幺冷笑道:“那点东西算什么,也就是这个宅子的零头。说来还是老二没用,几次三番的,都没能把人搞死,反倒是露出了马脚,害得咱们失了老大家的家产不说,还得出来躲躲藏藏的。”

他算盘打的精,可惜小瞧了卫文康这个变数。第二日,两口子还呼呼大睡的时候,门外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柳老幺被吵得不耐烦,开了门人还没看清就破口大骂,“哪个龟孙子,扰了爷爷的清梦?”

打头的官差对着他就啐了一口,“龟孙子,你想当谁的爷爷啊?”

柳老幺一向自诩是高贵人,很是爱洁,哪里受过这委屈,心里自然把人恨得要死,瞧见几人的打扮,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不快来,弓着腰就给人行礼,“官爷见谅,小的前日叫小贼侵扰,烦闷至极,早上脑子都没清醒,这才有眼不识泰山,请官爷责罚。”

“还挺会装蒜的,要不是知晓你是个什么东西,兄弟们说不定还真被骗了。带头的官差冷笑,直接一挥手,“别跟他废话,把人押回去再说。”

柳老幺彻底慌了,大喊道:“小的犯了什么罪,还请官爷们明示。”

“去了县衙自有人跟你说,吵什么?”

孙氏听到动静追出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出去老远,她一个没怎么干过农活的妇人,拼了老命也没能追上,只得对着柳老幺的背影哭。都是贪心惹得祸啊,都得了卖黑熊的银子了,何苦再去掺和老大家的事,犯下这么些罪孽。

卫文康是亲自带着人将柳老二押到县衙的,写了诉状呈到县衙。县老爷最近正春风得意呢,院试出了个小案首,妥妥的一个教化有功跑不掉了,其他方面也没出什么岔子,不说往上爬,吏部考核的时候捞一个中上保住位置是没有问题的。官场就是这样,辛辛苦苦干再多,好像样样都还成,可考核的时候拿不出点亮眼的东西,那就全百搭。

官途上顺畅,天老爷给面儿,也没什么大灾害,县老爷日子好过,闲情都多了不少。听说有人状告自己亲叔叔谋财害命,还颇有些兴趣,叫师爷把诉状呈上来给他一瞧。结果一瞧,县老爷就来了兴致。

“卫文康,是不是跟小秦同科考上秀才的那个?”

师爷笑道:“老爷记性好,可不是他。和小案首不仅是同科秀才,还是一个私塾的同窗呢,听说两人私交也不错。”

县老爷爱屋及乌,听说卫文康与秦百宣渊源颇深,越发来了兴趣,“字写的也不错。”

“人长得更不错,才学也好,还与老爷您有些渊源。”

“哦,与我有什么渊源?”

“老爷您爱才,去年不是组织了一次会考,卫秀才还得了奖赏,十两银子。卫秀才说是那是此生赚到的第一笔大钱,拿回家去,解了燃眉之急,夫妻两个高兴了好久,至今对老爷感激不尽呢。”

县老爷组织那次考试,功利心居多,可也确实有些爱才之心,听到卫文康至今还记得他的恩情,倒是心生感慨,“看来本官做的事情还真是有意义的,不枉辛苦一场。”

“自然是有意义,这么多大才可都是老爷您发掘的。现下外面正升堂呢,老爷要不亲自去瞧瞧?”

作为一县之主,掌管的事务众多,县老爷并不会像那些话本里一样,没事儿就在县衙里升堂审案,一般都是由分管缉盗、盘诘、监察、狱囚的典吏和其他小吏代劳,除非重案要案或者县老爷自个儿看重的案子。

如今师爷邀县老爷亲自审理此案,其实也算是给了卫文康一个大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