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千晚
他见过别人打架,场面都是血腥的。贺尧川这么干干净净一个人,怎么能被贾麻子那种下三滥污染了。
“不是我。是大堂叔砍的,君哥儿是他亲生的,出了事他比谁都恨。”
贺尧川话没说全,他当时气极了,一想起林榆就后怕。根本没思考那么多,举起柴刀就要砍下去。
又被贺长林夺过刀,贺尧川还来不及反应,贺长林已经手起刀落,鲜血洒满台阶。
林榆震惊:“大堂叔那么斯文的一个读书人……”
贺尧川:“不管多么斯文的人,看见在意的人被欺负,也忍不下这口气。”
林榆知道他不仅仅说的是贺长林,更是他自己。
他紧紧揪着被子,内心的角落忽然照进一束光亮。
寂静的夜里,林榆沉静半晌,忽然抬头一笑,鼓起勇气道:“贺尧川,你愿意娶我吗?”
……
贺尧川睁大了眼,脑海几乎空白一瞬,林榆的话忽然炸开在耳边,像夜空里久久不散的烟花。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颤抖着唇,不敢相信道:“林榆,你是说……”
“贺尧川,我们成亲吧,”林榆坚定地说,一字一句都很清楚。
他喜欢贺尧川,想和贺尧川长长久久在一起。
贺尧川噌地一下站起来,沉浸在不敢相信中。他忽然笑出声,笑的开心极了。忽然又有些哽咽,蹲下来凝视林榆。
“我、我现在很穷,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他眼里的光有些暗淡。
刚分家出来,一切都是困难的。贺尧川见过孙彦看林榆的目光,那时候他差点放弃,自己确实不如孙彦。
凭着家里四亩田,能给林榆什么好日子过?难不成在林榆面前说大话,许诺不切实际的未来?
林榆摇摇头,郑重看向贺尧川:“你不穷。你很勤奋勇敢,还很聪明,别人学很久的东西你一点就通,你比别人都好。我们一起努力,日子总能好起来。”
贺尧川喉咙溢出笑,他蹲在林榆面前,傻乎乎看着林榆,一个劲乐呵,连说话都忘记了。
“傻不傻,”林榆垂眸一笑。
他捧着贺尧川的脸,低头覆上贺尧川的唇,轻轻落下一个吻。
贺尧川脸色骤然绯红,像傍晚散开的霞光。亲吻这种事情足以令人惊心动魄,是二十岁以来从没有过的体验。
像喝醉了酒,整个人飘飘然浮在空中。一颗石子落进心里,泛起千层涟漪,久久不散。
贺尧川还沉浸其中,来不及细细品尝,亲吻就一触即分,贺尧川陷入前所未有的不知足。
不够,远远不够,像是缺了什么,贺尧川说不出的难受。
“好了,睡觉。”林榆躺下闭眼,嘴角保持浅浅的弧度,今天的恐惧害怕烟消云散。
谈恋爱亲一下,十分正常的一件事。他忘了对于含蓄的古代人来说,亲吻是一件多么亲密郑重的事情。
贺尧川不肯回床上,蹲在林榆床边,伸手碰碰他。林榆没反应,他又碰碰。
林榆睁眼:“怎么了?”
贺尧川靠近,用鼻尖蹭蹭林榆的鼻尖,两人的呼吸交融,像是寻求抚慰的大狗狗。
贺尧川红着脸:“能再来一次吗?”
林榆震惊,并踹了某人一脚,“不行,还没成亲呢,要克制。”
贺尧川失落一瞬,听话地“嗯”一声,林榆不让亲,他只能老老实实回床上睡觉。
心里却躁动不安,一整夜都睡不着。
贺尧川躺在床上,翻身看着林榆,道:“我明天就和爹娘说,林榆,你等我。”
第31章
翌日, 贺尧川跪在周淑云房里,面向他娘。
周淑云尚在震惊中,手中的针捏变了形, 她忽然站起来,不可置信看着儿子。
见贺尧川眼神坚定, 周淑云终于回过神,又坐回床上久久没说话。
贺尧川心一下子坠落,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娘。当初说不要的是他, 现在说要的也是他,他娘恐怕暂时难以接受。
贺尧川抬起头, 果然见周淑云一脸严肃, 眉头皱紧看着他, 眼里都是质问。
贺尧川再次坚定地说:“娘, 我想娶林榆。”
周淑云放下针线篮子,把手里的新鞋也放回去, 这本来是给林榆做的新鞋。她认了榆哥儿当干哥儿,自然想把孩子收拾的漂漂亮亮。
她只问:“你是真心的?先前我要把榆哥儿嫁给你, 是你自己百般不情愿, 叫人家小哥儿委屈了, 现在说要娶的也是你。”
贺尧川懊恼, 头微微低下:“是我对不住他, 那时候不懂事。榆哥儿他……他很好。”
说着说着,他竟然脸红起来, 也不知是想到昨晚发生的什么。
周淑云依然严肃:“这件事,榆哥儿知道吗?”
言罢,贺尧川忙不迭点头,道:“是他愿意的, 我才来和娘说。”
他并没有告诉周淑云:成亲是林榆主动提的,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乎没有小哥儿主动找上门的,他怕娘觉得林榆太轻浮。
事实证明贺尧川想太多了。
周淑云几乎瞬间笑出了声,她猛地一巴掌拍在贺尧川身上,嗔怒责骂:“好你个臭小子,竟真把榆哥儿哄到手了,亏得我整天为你们二人的亲事操心,还背着你找了媒婆打听。”
“您不反对我们?”轮到贺尧川震惊了。
周淑云笑着:“我为何要反对,榆哥儿这孩子哪哪都好,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喜欢的很,有他和你过日子我放心。”
“再说,榆哥儿嫁进来,还是咱家委屈他了。他又识字又会读书,人又伶俐聪明,照我说,配个秀才都绰绰有余,便宜你小子了。”
贺尧川原本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如果他娘不同意,他只说是自己先惹的林榆,这样他娘对林榆还是一样的好。
然后再找机会,慢慢和他娘求情。
但没想到,他娘答应的这么快。
“你去把榆哥儿叫进来。”周淑云又道。
贺尧川一愣,跪在地上没起来,似乎在猜测他娘的意图。
周淑云无奈,拍了儿子一巴掌,“娘又不吃了他,成亲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有些话总要嘱托明白。
林榆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周淑云夸的天花乱坠,他一起床就出门割草去了。不知道贺尧川这么快就找他娘说这件事了。
一回家,贺尧川满脸笑意看着他,林榆满头雾水,随即贺尧川拉着他边走边说:“我娘同意了。”
林榆吃惊,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周淑云的房间。
“婶子,”林榆低声喊人,手捏着衣角站定,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脸上有些心虚。
周淑云让他俩坐下,随即打开衣柜,衣柜最下层藏着一个盒子。周淑云用钥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银簪、一个银镯。
两样首饰的成色都非常好,银簪上面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绿翡翠。
“这是我成亲的时候,我爹娘给我打的嫁妆,一直都没舍得用。”说完,周淑云把盒子放在林榆手上。
林榆有些惶恐,小心翼翼捧着盒子,嘴唇微动,有话想说。
周淑云抬手:“手镯和银簪一共两副,另外一套给了你大嫂。如今你就要和大川成亲,这套就是留给你的。”
说完,周淑云有些感慨,解决了心头大事,顿时轻松不少。
林榆眼眶有些湿润,捧着盒子十分珍重,笑着点点头:“我会好好保管。”
周淑云把贺尧川赶出房门,关上门又跟林榆说了很多话。林榆这才知道,村里都是关于他和君哥儿的流言蜚语。
昨天凑在贾家门口瞧热闹的乡邻不少,有几个碎嘴子爱编排人的,偏偏说林榆和君哥儿没了清白。
更难听的话也有,周淑云早上去稻田里,就碰见两个夫郎在偷偷摸摸说这事,她立刻就冲上去对着人骂,那两个夫郎怕了周淑云想逃走,被周淑云一路骂回家门口。
堵的住他俩的嘴,可堵不住村里人的嘴。
这下正好,他俩要说亲,正好狠狠打那些碎嘴子的脸。
林榆有些担忧地道:“婶子,我想去看看君哥儿。”
“你去瞧瞧也好,君哥儿昨天被吓怕了,今早村里又都是闲话,他心情不好,正好你多陪陪他。”
林榆赶过去的时候,君哥儿正抱着他娘哭。他被贾麻子按在地上,足以成为好几年的心里阴影,昨晚连着做噩梦都是被贾麻子追。
今天早上又有几个人围在家门口指指点点,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村子,各种说法都有,都是栽赃难听的。
贺家日子过的好,便有人看不顺眼,平时不敢招惹,只能背后说几句是非。
赵惠也抱着君哥儿哭,她哽咽着道:“现在只怕王家知道这件事情,要来退亲。”
“若是王家退了亲,以后我们君哥儿还怎么嫁人。”
贺家唉声叹气,都坐在一个屋子里,想不出任何办法。贺尧峰见弟弟哭成这样,提了刀又要去贾家砍人。
砍两根手指头都算便宜了贾麻子,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让贾麻子手脚尽断。
贺大广和曹芳赶紧拦人,贺大广拐杖杵地呵斥:“别闹了,你就是杀了贾麻子,现在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想,怎么替你弟弟打算。”
贺尧峰无奈,难不成他把刀架在王家的脖子上,逼王家娶君哥儿?就算娶了,君哥儿嫁过去的日子也不好过。
贺家只剩下哭了,林榆嘴唇微动,道:“若是王家因为一点点传言,就要退了君哥儿的亲事,那只能说明,王家不堪托付罢了。”
君哥儿从他娘怀里抬起头,眼眶微肿看了看林榆,随后点点头,泣声道:“要是王家真退亲,我就削了头发进庙里。”
“说的什么胡话,”赵惠按住君哥儿的嘴。
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家那边忽然来人了。
贺家赶紧跑出去看,君哥儿躲在房里,也掩住哭声,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家只来了王有富和亲家老两口,君哥儿的未婚夫王勇根本没来。
贺家心凉了一半,对王家没什么好脸色。贺尧峰更是冷了脸,想拿扫帚把人赶出去。
不娶就不娶,大不了他这辈子多做一份工,一个弟弟还是养的起。爹娘爷奶都疼君哥儿,也不会不管。
贺长林淡淡问:“你们王家这个时候登门,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表情却近乎无礼,让王家的人脸上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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