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魔王阿花
一个不会打算盘的掌柜,不做饭的厨子,和热爱习武,健步如飞的小二。
段寒生将脚移出盆子,用热毛巾擦去水渍,叹气,果然天上不会掉下免费的馅饼。
客栈内情况诡异,让他无法安心入眠。
好在今夜他本就打算进赵家庄一探究竟。
青云想要他死,又想捂着赵家庄的秘密,他可不会当个傻子,任由旁人摆布。
段寒生穿上鞋子,把帛枕塞进被褥,被褥的上方立即肿成了一个包,远处望去,像是一人窝进了被子里面。
打开窗户,凉风拂面。
这里离赵家庄有点路,他换了身夜行服,推开窗户,踏出去后,又轻手轻脚地将其关上。
赵家庄的夜晚很宁静。
四处坐落的人也少了一半,白日的小护卫已靠在门边晕乎乎地睡着了。
庄主里两个守夜的护卫打着灯笼,哆哆嗦嗦地往前走。
“圆规,现在什么时辰了?”
圆规是个娃娃脸护卫,他捂着剑,神情紧张无比:“才……才刚刚二更。”
另一护卫也是腿脖子打颤,害怕得很。
“这死人的地方,会不会有冤魂游荡?”
圆规机械地转动脑袋,喃喃道:“不……不知道。”
突然一抹黑影闪过。
两人尖叫一声,抱成一团。
灯笼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一边,撞上了一双黑皮靴子。
小护卫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其中一人眼皮一翻,脚下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只剩圆规,抱着同伴瘫软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你是何人?!”
段寒生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我好像迷路了。”
圆规和他来了个深情对视,良久才回:“……啊?”
段寒生将短刀压在圆规脖颈处,防止他大声叫唤,笑眯眯道:“在下有事想去赵庄主的住处,能否请这位小兄弟带一程路。”
月光洒过,附近渐渐亮了起来。
圆规看清了来者的脸,原来是个相貌平庸,谦谦君子的年轻人。
许是面善的缘故,圆规不似刚才那么害怕了,他一边带着段寒生往赵庄主的厢房走去,一边小声嘀咕:“怎得有事没事偏偏去死得最为凄厉的那间屋里,若是看见什么牛鬼蛇神该如何是好?”
段寒生奇道:“你是说赵庄主死状最惨?”
短刀还架在颈处,圆规不敢不回答:“不是,是庄主新过门的夫人,牡丹。”
“被毁容的那位?”
圆规惊讶:“你知道?”
段寒生回忆起卖胭脂的大婶的话,看来她所言属实并非道听途说。
全庄几百号人口,杀人者单单毁去牡丹容貌,必然是和她有所关联。
段寒生迅速抹去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些个,钟清墨搂着牡丹耳鬓厮磨,情意绵绵,或者妾有情郎有意,夜里相会难舍难分的片段。
又惊觉钟清墨已是二十有五,莫不是年纪大了,憋得狠了,去欢宜院解决生理需求,才认识的花魁牡丹。
他越想越离谱,稍不留神就用了点力。
圆规“诶哟”一声,眼珠子朝下,脸色惨白。
段寒生回过神来,发现可怜小护卫的皮给他割破了点,好在短刀不利,只留了道血痕。
“你没事吧?”
圆规感到一阵阵刺痛袭来,表情扭曲了下,刚想埋冤,又听段寒生道:“莫要乱动,刀剑无眼。”
明明是这人手往里带,割伤了他的脖子!
圆规差点气不顺,没缓过来。
这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没想到胡言乱语的本领倒很有一套。
段寒生见他气呼呼的,丝毫没了方才被胁迫的危机感,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过于和蔼亲切了,然后在圆规抵达目的地的同时一掌劈晕了他。
“你怎地——”
圆规话说了一半,突然感到一股痛楚袭来,瞬间没了意识。
段寒生把他搬至干净处,怕他着凉,贴心地为他盖上草席,只不过这里空置半个月了,草席上落了些灰,尘埃满天飞。
旁边就是赵庄主的主房,门未关,段寒生打开时,还能闻到胭脂味和血腥味。
案台上杂乱无章,像是被人扫荡过似的。
橱柜中摆放着一栋双人交缠的铜像,很是突兀。
段寒生嘴角抽了抽,心道赵庄主的爱好和青云游子倒相像,两人若是见面,还能成为互相交换画卷和铜像的忘年交。
屋里很多东西都没动,赵家庄麾下的大笔资产到底如何处置,还是应由掌门决定。
掀开珠帘,里头是婚床,还铺着大红色的丝绸床单。
段寒生走近后,发现屋内的摆设不太自然。
特别是眼前赵庄主的画像,竟放得歪了些。
这时,一股阴风迎面吹来,胭脂味变得更浓烈了些。
段寒生有刹那的晕眩。
床底下探出一只手,直接把他拽了进去。
段寒生被压在底下,狭小的空间使他艰难地扭过头,猛然对上了一双渗着冰渣的眸子。
他有些尴尬,又被压得难受,为了缓解气氛,只得道:“咳……是你。”
第十五章
钟清墨冷声道:“你来这里做甚?”
段寒生见他情绪不稳,赶忙小声解释:“我奉师傅青云游子之命前来调查赵家庄灭门一案,可白日护卫却将我牢牢拦在门外,实在没法,才想出的夜探赵家庄。”
钟清墨对他印象极差,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手臂用力暗暗将其锢紧,也有不让他逃的意思,眯眼道:“你嘴上倒是会说。”
许是被方才的胭脂味一熏,全身虚软,段寒生竟没什么反抗的余力,便哼了声,笑眯眯道:“掌门再不放手,我便大声叫唤,附近有得是巡逻护卫,他们一进来,我就说虞清派掌门深夜捉弟子欲行那苟且之事……”
钟清墨皱了皱眉,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擒住腰间的手却是松了松。
就在他们你来我往时,珠帘再次被撩开,袅袅娜娜带着一抹胭脂香味,走进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
屋内过于昏暗,只能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应该是个女人,具体的外貌长相也看不太清。
段寒生讶异,心里头想这赵家庄可真热闹,深更半夜的,竟接二连三地有人往里钻。
他侧过身,在黑暗中偷偷瞧了钟清墨一眼,见他神色未变,一副从容不迫模样,像是早知那人会来似的。
钟清墨察觉到传递来的目光,不禁面露嫌弃之色,手一动,将他的脸板了回去。
段寒生:“……”
女人谨慎地转了一圈,确定四下定无人,才慢慢挪到那幅画像前,掀开画像,里面有个凹槽,凹槽中放着一个木盒。
她拿出钥匙,打开木盒,拿出一张图纸。
图纸展开,女人眼神闪烁,急不可耐地往回走,走到外室,她双手抚上那座男女缠绵的铜像,朝左搬动数下。
屋内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扇隐蔽的门缓缓打开,女人身影微动,转眼间已闪了进去。
钟清墨擒段寒生从床底出来,他站在那扇突然出现的门前,面如冰霜。
段寒生被满屋子的胭脂味熏得昏昏沉沉,便微微将身体朝后靠了靠。
谁知钟清墨见他主动靠近,又是不悦。
段寒生眨了眨眼睛:“掌门大人不如先帮我把身上这毒解了。”
好在钟清墨不想同他一般见识,手指微动,将根银针插入他穴位处,淡淡道:“此香有干扰意识的能力,莫闻便是。”
银针入颈,神智果然清明些许。
段寒生到底在天歧山待惯了,马屁顺着嘴就说了出来:“掌门大人果然博学多闻,这等奇香都能迅速辨别,可见功底非常人所能比拟。”
钟清墨听了此话,想起这厮惯会攀高结贵,连拿了虞清门的普通功法,都要往高处说,于是脸色更差了。
段寒生见他听了好话,反而更加不悦,便识相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空气宁静,就在段寒生对压抑的氛围感到难以承受时,暗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里面出来的女人和他们对了个照面。
段寒生看清了她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女人拿着一叠案卷出来,意识到不妙,急忙按上那座铜像,想要将它关上。
钟清墨动作更快,按住铜像使其不动,另一只手拔出佩剑直刺她腰腹。
这女人看起来娇小,实际功夫不弱,情急之下往后一缩,犹如一条灵活的蟒蛇,她躲开那剑,与钟清墨对上,竟能游刃有余地切磋一二。
但也只是切磋一二罢了。
钟清墨剑柄一转,轨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不仅拆了她的招,还处处迎向她薄弱之处,几招下来,女人持剑的手越来越无力,渐渐不受控制地“簇簇”颤抖起来。
“绳子。”
哪有什么绳子?
段寒生还愣着呢,钟清墨便毫不留情地将女人的裙摆扯下一段捆绑起来。
如此一搞,他们俩活像个地痞流氓,绑了姑娘要轻薄人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