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魔王阿花
“寒生——”
钟清墨喊的时候,段寒生已经碰上了门,无法听到了。
他扒着床板,因着心急的缘故,没留神,在地上滚了滚。
等滚完后,段寒生早不见了。
钟清墨一人抱着枕头,怅然若失。
他的小伎俩被寒生发现了。
寒生不喜欢他,所以不愿意和他做那种事。
钟清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红了眼,宁愿送这种粗辟淫秽的东西给情郎,都不愿为他解寒毒。
寒生的紧张,担心,不过是儿时照顾他的回报罢了,根本作不得数的。
他只喜欢他的小情郎。
钟清墨的气很不顺。
他起身披上了衣袍,对门外的小童冷冷吩咐道:“备马,本座今晚就要抵达莫阳县。”
小童小心翼翼道:“是否要先通知欧阳宗主和欧阳少主,之前不是说好伤口治愈后一同行动?”
“不需要——”钟清墨生性淡漠,本懒得带两个拖油瓶上路,转念一想那欧阳夏凡本身就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万一他劳心劳力帮着寻逍遥剑师,回来自己被挖了墙角,那岂不是要追悔莫及?
“让他们一起过来。”
“那段英俊……”
他刚刚可是明明白白的看见掌门的亲传弟子面色惨白的出去,怕是闹了不小的矛盾。
“不必了。”钟清墨神色黯淡道:“他现在不会想见本座的。”
小童又道:“您要走,可否告知他一下?”
钟清墨犹豫,转念一想,万一寒生不来,岂不是徒增伤悲自找没趣?
于是道:“先缓一缓吧。”
欧阳夏凡收到通知即刻便赶了过来,不过看他模样,不知方才经历了什么,脸色也是不大好。
钟清墨淡淡道:“备马,启程。”
欧阳夏凡显然没预料到:“现在出发?”
钟清墨见他犹犹豫豫,内心也有抵触,便道:“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专心留在虞清门照顾孕夫,切忌莫要沾花惹草。”
他故意将“沾花惹草”说的重了些。
不想欧阳夏凡却会错了意思,门主这是在……关心他?难不成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欲情故纵?
那个叫段英俊的,指不定只是个幌子罢了,根本没有其他关系。
“墨儿舍不得我,我怎会不去?”
欧阳夏丹将之前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调笑着靠近,嘴唇撅起,就要一亲芳泽。
若是寒生这般主动该有多好。
钟清墨很是丧气,对于不喜之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拧着这厮的手臂就是一个回旋,整得欧阳夏丹大声惨叫,回过神来已经脱了臼。
“本座看在欧阳宗主的面上,饶你一条手臂,望你今后说话,注意分寸尺度。”
钟清墨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痛得满头大汗的欧阳夏凡,将人一脚踹了出去。
扭曲呻吟了会,疼痛渐渐有所好转,欧阳夏丹扬起头,望向屋内的视线犹如一条饥饿的野狼,恶狠狠道:“我是我爹的独子,将来欧阳剑宗的掌门,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若是不从我,我便派人攻了这虞清派,毁了这百年的传承功法,让你无颜再见死去的老门主,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登雪楼小童本坐在一边打瞌睡,听他嚷嚷,迷迷糊糊苏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哪来的浑小子在宗主门外撒野?!”
他声音一到,内力震出了七八分,直接将欧阳夏凡震晕过去。
小童外表年幼,声音行为老成得很,不屑地哼道:“老王我从钟掌门进虞清派时就跟随服侍,掌门大人唯一待人有所不同的就是那段英俊,你这种倒贴赔钱货又算什么东西?攻我虞清?毁我门功法?就您这平庸的功夫——配吗——”
小童好不容易补会眠,起床气尤其厉害,指着欧阳夏凡晕厥的“尸体”冷嘲热讽了一顿,最后把他拖出了登雪楼。
扔出去的同时,不忘踹上两脚。
就在这时,远处欧阳宗主身影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那小童揉揉脸,露出了个焦急的神色。
“少主?欧阳少主?您这是怎么了?”
欧阳宗主是个聪明人,这种情景,以前没有十次,也有九次,早就司空见惯了,小童要演戏,他便顺着意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
小童果然将想好的说辞给讲了出来:“少主无端端在烈日下苦站两个时辰,怎么叫都叫不听,拉也拉不住,后来再一看,已经晕倒了,大概是身子虚的缘故,经不住长时间的站立,中暑了吧。”
欧阳宗主听他话里话外的含义,又看了看寒风萧瑟的天,心知自家儿子又惹钟掌门不高兴了,无奈道:“那就,送他回房歇息吧。”
小童又朝他拱手:“小的先送少主回去,宗主先请进,我家掌门已在里头等候您多时了。”
第四十六章
段寒生坐院里, 仰着面,左手扇着风,表面云淡风轻,右手则无意识地拨着草。
他时时刻刻念着儿时情谊,忙前忙后做牛做马,还帮着擦身换药,钟清墨这厮——竟敢利用他。
草一根一根地拔, 等他反应过来,草坪都快被他拔秃了。
“这是麦草,民间少有, 贵重无比,你把它损毁,着实可惜。”
温润悦耳的男音在他身后柔声道。
段寒生嘴里叼着根草,抬眸一看, 是位三十不到的男子,身着米色镶金边长袍, 唇若涂纸,长眉若柳,散发着书生气。
外貌人模狗样,不过面生得很, 段寒生问:“你是何人?虞清门里怎么从没见过你?”
那人道:“因为在下不是门中人,你自然不认识。”
段寒生打量他一圈,奇道:“既然不是虞清门人,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这男人眯了眯眼, 说话神神叨叨:“只要在下要去,就无人阻止得了。”
段寒生觉得有趣,将视线停留在他背着的药箱上,心中了然:“看来你不是普通的大夫,难不成是离人药谷中人?”
“差不多。”男人含糊地回答,蹲下身,皱着眉注视着段寒生,嘴里发出古怪地哼声:“恩——?”
“怎么?”段寒生挑眉。
“你是虞清门弟子?”男人摩挲着下巴。
段寒生拿着扇子将他凑近的脑袋抵远:“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不由分说持起他的手,闭眼沉思:“急促紊乱,时快时慢,如弹琴弦,你这是——中毒之兆。”
直到这时,段寒生才对他刮目相看,立即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做直身体,诚恳问道:“大师好眼力,在下确误食过毒酒,好在还未发作,敢问此毒可有解药?”
男人捏着眉心:“这毒解是能解,不过——”
“不过?”
“不过所需药材重多也很珍贵,在下一穷二白,你问我,不如先问问我们少谷主,这种小毒小病,少谷主最爱医治了。”
段寒生叹息,他若能问,早就问了。
“对了。”男人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可认识许陌?”
段寒生颔首:“认得,你这是要去寻他?”
“没错。”男人露出一抹笑颜:“在下季思鹤,还请这位小兄弟帮忙带路。”
原来是神医季思鹤。
段寒生以为像他这种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数年的,应该是个年迈的长者,想不到竟是个相貌不凡的小年轻。
路途中,段寒生忍不住看他好几眼。
“听闻季神医不仅擅长医治各种百病,还精通给人换脸。”
“哦?”季思鹤惊诧道:“看来陌儿和你关系不错,把他换脸之事也告诉了你。”
段寒生道:“他心情低落,今天早晨险些滑倒,在下只是偶尔撞见,扶他一把。”
季思鹤闻言也是烦恼无比:“本以为放他呆在欧阳夏凡身边,心情会有所好转,看来也没什么大用处。”
段寒生愣了愣,这季思鹤的话,他怎么叫人有些听不懂?
季思鹤看他迷茫的模样,勾唇笑道:“在下的意思是,陌儿情绪本就不太稳定,他又对欧阳夏凡思慕得紧,只能先将他送回剑宗安胎,毕竟他的腹中可是在下的骨肉,万一忧虑过重滑胎了可如何是好?”
——等等,许陌的肚子里,并非欧阳夏凡的孩子,而是季神医的?!
段寒生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确定?”
季思鹤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姿势:“你千万要对他保密,此事欧阳少主和陌儿都不知情。”
段寒生彻底糊涂了,并非是他好奇心重,好爱八卦,只是这男人说的话,过于匪夷所思了。
他掌中的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忍不住问道:“许陌不是欧阳夏凡的侍妾?你又是如何让他怀上你的孩子?”
季思鹤不紧不慢道:“说来话长。”
段寒生见他含糊其辞,便也不再多问,独自喃喃道:“难不成除了做那种事,还有其他法子可以使人受孕?”
“诶——那倒没有。”
季思鹤耳朵灵得很,闻言笑出了声:“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在下便透露一些给你,欧阳夏凡这人嘛,还算仪表堂堂,当时剑宗里有个小师妹也是钟情于他,于是晚上耍了个小手段。”
段寒生安静宁听。
季思鹤顿了顿,道:“那小师妹在欧阳夏凡的茶中,放了些迷情粉末,不料欧阳夏丹当时醉酒归来,睡得跟死猪似的,陌儿跑去照顾,误喝了那壶茶水。”
段寒生恍然大悟:“然后他中了那迷情粉,你就顺水推舟……?”
“没错。”季思鹤回答时,还餍足地舔了舔嘴唇:“在下对他并不排斥,反倒觉得那盈盈细腰很是惹人疼惜,那夜一度春宵也极为享受。”
段寒生皱眉道:“你精通医学,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医治,却偏偏要使用这种,欧阳夏凡虽然长得不错,但也有数名侍妾,剑宗女子大多冷傲自持,小师妹这人,不会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季思鹤叹道:“你这人好生没劲,心里知道就是了,为何还要拆穿我,好在陌儿单纯,不像你这般敏锐聪明。”
段寒生:“……至少我死也能死得明白。”
他们边走边说,见一小童,将欧阳夏凡抬着就要进去,不过看到段寒生的同时脚步猛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