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的朕只想咸鱼 第61章

作者:栖无易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纪筝沉默半晌,咬着牙翻身而上,刚一坐下,腿脚一软,疼得险些要昏厥过去,明辞越也随之闷哼一声,连忙伸手想要搀扶住他。

  纪筝喘着粗气,稍稍缓过神来,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朕,朕自己来。”

  他自己撑住了身子,昂头望着高高悬空的朱红房梁,半眯着眼,有些失神,神情诱人。

  深冬腊月,冷汗从发梢划落,浸湿了大半个后背,打湿了白色单薄的衣襟,坠成一小股,滴答而下。

  “唔,皇叔——”

  “放荡,轻贱,下流,究竟是朕喜欢,还是你喜欢?”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么,武安侯府的那夜那么处心积虑,还有多少‘巧合’是朕不知道的。”

  ……

  方才的酒盅就放在床边地上,纪筝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了,便拾起酒壶,连杯子都不用,直接昂头往嘴里灌,酒液一半入了口,另一半滑过下颌,喉结……

  他不怎么会喝酒,呛得直咳嗽,抹了抹嘴边,眼角红了一片。

  明辞越抬手拦他,“别喝了,别勉强。”

  纪筝眨了眨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狼藉之中的明辞越和那日初见跪拜时竟也别无两样,上衣皱了一块,鬓发乱了一丝,那嘴角仍旧紧绷,肩颈挺拔坚硬,是出身不凡的高门公子,是入火淬炼过的一把剑,眸里有月夜下的海。

  怎么会有人能连情欲都藏得这么好。

  纪筝想也未想,扬起手,翻转酒壶,酒水哗啦一声淋落而下,一滴不剩尽数洒在明辞越的胸膛前,彻底浸湿了他藏青色的蟒服,勾勒出如石雕般的身体轮廓,似流水样的肌理线条。

  明辞越一言不发,躲也不躲,任由他浇,任由他把一壶酒都浇完,翻了个底,不甘心地晃了晃,点落最后几滴。

  纪筝满意了,昏昏沉沉地扬了扬唇,把酒壶扔到一边。

  他俯下身,明辞越下意识地仰头要迎上来,可纪筝临时动作一变,带着酡红的脸色,喉结轻滚,发出梦呓似的醉笑,贪婪地亲了亲,tian了tian酒滴。

  明辞越脸色阴沉下来。

  纪筝瞬时更开心了,他就是想见明辞越为他而凌乱,为他而狼狈的样子,这让他多少感到些许舒心。

  今夜,他们没有亲吻。

  ……

  直到圣上最后累得几近昏厥,神志混乱,半眯着眼瘫在他的身前,明辞越轻吸了一口气,把他托起转了一个身,放到一旁榻上。

  圣上的手指还紧勾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

  明辞越最后听到圣上心底委屈地呢喃了一句,“太皇太后害人不浅,是谁说的这样做就能掌控他,制衡他,让他屈膝低头,感激涕零……被玩弄的是朕还是皇叔啊……”

  睫羽缓缓扑闪了两下,最终不甘心地阖上了。

  只剩下小小的心跳声,在寂寥的夜里,扑通,扑通。

  “不乖。”明辞越无声地笑了下。圣上睡过去了,他便再难忍耐,从发梢到小腿,细细密密的wen如雨滴轻柔地打落而下,把人由内而外弄了个湿红。

  男孩的头无力地垂搭在一边,从瘦削的下颌,到修长白净的脖颈,微凸的喉结,再到半露的那截突兀锁骨,刻满了牙印吻痕,全部都是他荒唐发疯弄下的烙印。

  瞧着模样可怜,像个被弄坏了的稻草娃娃。

  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刚好长在脆弱的喉咙尖上,正好与一齿痕合上,仿佛被推上了浪潮顶头,方才没少受摧残蹂.躏。

  少年皮薄肤色浅,淤血一积,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消散不去。

  明辞越无端想到了雪地里的落梅,白练上的鲜血,以及,冒出白墙的红杏。

  怎么会有人天生就这么适合被亲被吻,被疼爱。可这人偏生还是当今圣上。

  明辞越忽地就回忆起了自己少时临出征前,同父亲一同入京面圣的一段往事。

  殿内欢歌笑语,殿外冰天雪地,他明氏父子并排跪着。

  明辞越本就生在江南富庶之地,未及加冠之年,性子不稳,哪里受得了这等苦寒,当即就要起来。

  明长暮摁住他的肩,“跪稳了,不准动。”

  不一会儿,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团子悄悄跑了出来,一边搓着手一边哈着气,看样子娇贵极了。

  明长暮在他的耳畔为他介绍到,这是三皇子纪朝鸣,生母出身低微,前几日刚死,纪朝鸣这才被从后宫角落里翻了出来,纳入贵妃名下,得了圣宠。

  院墙的另一个角落,有个小侍女抱着只小狗,朝他招手,“筝筝。”许是皇子的小名。

  可小皇子极其厌恶地拧紧了眉,置若罔闻,反而是朝他们缓缓走近了,扔下个装着馒头的破铜碗,做了个鬼脸,飞速跑回去了。

  这馒头,估摸着原本是给狗准备的。

  明长暮朝着小团子跑远的背影叩首,“谢三皇子恩赐。”说着还要拉明辞越一同低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拜。”明辞越冷着脸挺直着腰。

  “放肆!那是皇子,是未来的王爷或者圣上!谁叫你这时骨子硬了,君臣尊卑,我让你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书里还讲王侯将相宁……”他话没说完,后背当即挨了一剑柄。

  “胡闹,你是我明家的晚辈,没有教养,我也难逃干系。”明长暮说着挥剑又打在自己身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看你眼中还有没有皇上,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爹的。”

  在明长暮打了自己第三下后,明辞越终于拜了下去,头重重磕在结了冰的地面上。

  他始终认为父亲是被驯化的家禽,而他才是属于天空的雄鹰。没有人是天生就学得会屈膝的,他也不例外,若不是入京寻仇,被束缚上镣铐……

  而如今宿仇已结,他却依旧被牢牢拴在当初那个小皇子的身边,甚至还登了龙榻。男孩仅用了几根手指,钩住了他的衣襟,就叫他的身心逃脱不得。

  不过这次,与其说是被驯服,不如说是他自愿收起了利爪,带上了枷锁,把绳索那头,交到了圣上手中。

  吻着吻着,明辞越眸色一暗,喉结滚了滚,为了不惊动已经熟睡的人儿,自己缓缓挪开了身,抬腿下床走到窗边吹凉风去了。

  *

  “皇——咳咳……”

  纪筝半夜猛地惊醒,蓦然瞪大了双眼,撑着胳膊瞬间抬起身,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地喘着粗气,喉咙干哑得厉害,叫也叫不出。

  做了噩梦,又是噩梦,不同于以往的梦境。这次梦里只有明辞越一个人,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一人面对千军万马,藏青色的氅衣飘扬,消没在西漠敌军的铁蹄之下。

  明辞越最后回了首,望向东方。

  一个粗重的呼吸,滚热,扫在他的后脖颈里。

  纪筝小心翼翼地转过脸,是皇叔,他瞬时长舒了一口气,这次明辞越没有趁他睡着时偷偷离开。

  熟睡时的明辞越不同于以往的疏离有礼,而是将他当作了抱枕,一整个塞在怀里,腿与他的腿交错紧贴,手臂横过他的胸前。

  或许做噩梦的因为这个。

  殿门不只是何时被人掩紧了,窗牖也只留了一道缝隙,夜半三更的晚风轻柔下来,戏弄着柔软的帘幕,骚动着他垂在床沿的发丝。

  有一缕月光打落在他们睡时交握的十指,像真正的爱人那般。

  纪筝下意识地调慢了呼吸,随着床帘摆动的节奏一起一伏。

  他的全身僵硬得厉害,额头不知为何烧得灼烫,但不知为何,他根本不舍得动弹,也懒得动弹。

  只从被子里抽出了一只手,悬在半空,有些抖动地沿着明辞越紧锁的眉眼,缓缓描摹。

  那个监正好像说过帝星受灾星的影响,会体虚多病,常受噩梦惊扰……不知此刻,明辞越梦到了些什么。

  想到此处,纪筝心底一沉,有些难堪地垂下了眸,指尖不小心刮到了皇叔的睫羽,两边都是一阵蝶翼扑闪般的颤抖。

  他犹如惊弓之鸟似地连忙收回手,转回脸,心虚,闭紧眼装睡。

  不知明辞越是醒了,还是潜意识的动作。

  不一会儿他的腰间搭上了一片温热,哄婴孩一样地,一拍,一拍。可那节奏竟然诡异地合上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

  ……怎么可能?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跳动得更加厉害了,就当他想要仔细再观察时,一个铃铛声闯入了他的耳畔。

  叮铛,叮铛,叮铛……

  纪筝睡在外侧,一睁眼,猛然跟宝贝鹿打了个照面。

  纪筝:……

  儿子夜闯亲爹寝室,以后睡前得锁门。

  那鹿刚好有床沿那么高,一会儿左歪歪头,一会儿右歪歪头,弄得脖颈间的铃铛清脆一阵响,圆溜溜的眼睛在夜里黑得直发亮,一转不转地凝望着他。

  纪筝刚想伸手握住宝贝鹿的铃铛,明辞越睡梦中手臂猛地箍紧,与此同时,那鹿有感应似地,一步跳开,挪动到他俩半垂在床沿的交握手边,轻轻舔舐着纪筝的指尖。

  即便知道这是鹿不是人,又不会有思维,可这种情事被围观被戳穿的感觉还是足以让他耳尖一阵赧红。

  况且那鹿还一路用鼻子拱了下去,纪筝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它,打量到自己身上,红一块,白一块,深一块,浅一块,泥泞不堪,引人遐想无限,足以见证刚才是怎样一场浪潮汹涌。

  纪筝咽了一口唾沫,猛然绷紧了身子,绝望地闭紧了眼。

  明辞越在他身后,醒了。

  察觉到自己伤未干透的衣襟仍被勾在圣上指尖后,他干脆脱了上衣,只着下裤,从床榻内侧翻越而出,落在床下,光脚无声地踏在地面上。

  那鹿见了他,即刻亲昵地凑了上来,轻顶他的小腿。

  明辞越皱眉,弯腰,从它口中抽出了一条胡枝子,这嫩叶长条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他当初在武安侯府,用来引诱小鹿带着他主子上钩的工具。后来回宫他便藏在侍卫所里了,眼下却又被它衔在口中,不可能是鹿自己翻找到的,只有一种情况。

  圣上发现实情了。

  怪不得今夜突然喝了酒闹别扭。

  那鹿还围着他身后面转,明辞越耐心缺缺,一想到刚才鹿舔了他的圣上的指尖,心情就更加不悦,随手便把枝子抛向了门口的方向,寄期待于这鹿尝到甜头能乖乖离开。

  地上散落的全是方才学生案前的纸,明辞越随手捡起一张,上书“论立贤能抑或立嫡出”,另一张,“嫡出优于有才能”,还有更明目张胆的,直接写“圣上出身好,有才能”。

  明辞越没忍住,偷偷勾了勾唇角。那些个白面学生一瞧就是被李儒海送进来寻欢作乐的,谁知圣上就这么让他们做文章答策论。

  贤能还是嫡出?亲王还是圣上?那孩子心中的问题一目了然。

  放在以前,明辞越或许还会作答当立贤能,而今日明辞越只是想说,嫡出者并不一定是无能之辈。

  这些纸大多都是空白一片的,唯有窗边飘进来的一张,洋洋洒洒一整篇,大书特书二者的关系,立嫡出与立贤能的利弊之处,末尾处落款“原明”。

  原明?怎么可能是原明,那汉子能识得几个大字,他还不清楚么。

  明辞越皱起了眉头,刚把这张纸抽出放在一旁,腿边又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低头一看,那鹿又颠颠地跑了回来,嘴里衔着枝子,见了他,便即刻放下,退后半步,像是暗搓搓地期待着明辞越再次抛出。

  明辞越沉默了,就在鹿失望地要离开时,他蹲下了身,点了点鹿头,“……你很像他。”

  纪筝:“……”

  儿子,给爹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