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 第68章

作者:一口果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穿越重生

  她看得出来,丁芹已经成为了别的神明的神使。哪怕她曾经与丁芹相熟有恩,但神使行事必须要考虑到背后的神明,她并不能直接要求丁芹为她做什么。

  “当然。”丁芹灵目在白鸿身上看过,忧虑道,“您受伤了?”

  她伸手按上白鸿的翅膀,温暖的神力化作生机,柔和地流淌进白鸿体内,将她身上的伤口一一疗愈,连疲惫都消去了。

  白鸿舒适地眯了眯眼,道:“附近的浊妖被煞气侵染,已经失去了理智,好些个之前被我打趴下了再不敢来的家伙,都疯了似的找茬!这几日四处救急,连着揍了好几个,就受了点伤,不用担心。”

  丁芹担忧的看着白鸿缺了一块的羽毛。

  白鸿转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道:“有几只浊妖一起来找麻烦,我顾不过来,就拿来当箭射了。过几天就长出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丁芹无奈,白鸿受得伤可不像她说得那么轻松。别看漂亮的大鹤体型修长优雅、声音悠扬清越,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位仙气飘飘的大美人,但最好打架,脾气上来的时候凶得吓人,不然也不会选择古道妖修。

  “那些煞气对浊妖的影响很大吗?”丁芹问道。

  白鸿点头抱怨道:“那雨古怪得很,浊妖不修神识常吞血食,身上本来就已经被血煞浸透了,这场雨一来,它们几乎没什么抵抗能力,好些都直接疯掉了。以前它们躲得好,我也懒得追杀,揍一顿后它们逃了也就知道厉害,不敢再到有我庇护的地方来。现在这群家伙却根本不知道害怕,非得打死才算!”

  “早知如此,我之前就算麻烦些,也非得把它们一一翻出来解决不可!”她声音清越优美,语气却杀机毕露,修长的腿在地上恼恨地抓了一下,直接将埋在土里的半块石头抓碎,方才平复了恼意,继续道,“我护的地方有点儿多,来回看顾不过来,正好你来了,我看那蜥蜴妖死得利落,帮我护几个地方应该没问题,等我把附近的浊妖都清一遍,就不必再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丁芹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心中却同时升起了更大的担忧。

  曾经丁芹还没离开丁家村的时候,看不出白鸿的修为,现在却能够感受到,白鸿早已修成妖神。

  但白鸿走得是古道妖修,妖躯强横,从气息来看,虽然不如水固地神与赤真子,但比庇护鲤泉村的移山大王的气息却要强上不少。

  浊妖发狂,如白鸿这般战斗力都会看顾不及,其他地方又会变成什么样?

第66章

  “那我们先去丁家村。”白鸿歪着脑袋瞧丁芹,“你似乎找到了一位不错的神明。”

  她已经完全看不出丁芹的双目有异了,丁芹身上所沾染的神力气息也纯澈清冽,绝非普通神明所能拥有的。

  丁芹忍不住微笑:“嗯,我遇到了一位很好的神明。”

  “这样正好,回去后我们打一架,我也看看你现在的实力如何。”白鸿的声音清脆利落,一双秀丽的鹤眼明亮兴奋。

  “我觉得……”

  丁芹的话还没有说完,白鸿突然昂首看向远方,恨恨道:“又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先走了……”

  她在第一个字吐出口时扬起翅膀,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丁鱼梁嘴巴半张着仰头看向天空,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在天空中寻找痕迹。之前丁芹说鹤神来了的时候他就没有看清,只觉得眼睛一花面前就落下来了两人高的鹤神,现在鹤神走的时候他又没看清,一晃神鹤神就又不见了踪影。

  丁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回丁家村。”

  丁鱼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道:“我刚才忘问了!村子上头的庇护云气变了,大家都在等鹤神回应,我刚刚给忘了……”

  丁芹沉吟了一下,说道:“鹤神既然没有说,那应该就是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我也看看那云气。”

  丁家村上空丝丝缕缕的云气是鹤神的庇护,并不会遮挡阳光,只是用来震慑那些浊妖的。

  丁芹抬头远远望去,原本淡薄的云气已经凝聚到了一起,显得厚重了不少,笼罩的范围也缩减了许多。但云气中的力量同样变得凝练,在震慑之外,又多了防护作用。若是有受煞气侵蚀的浊妖发起疯来,不顾白鸿的震慑想要进攻村子,这些云气能够拦住浊妖片刻,虽然维持不了太久,但至少可以坚持到白鸿赶来。

  回到丁家村中后,丁鱼梁被他爹抓住一阵好揍,丁鱼梁一边逃一边大叫:“爹!爹!你先歇会儿!你看丁芹姐姐回来了呀!她现在可厉害了!”

  “你少拿别人来挡事儿!”他爹爆喝道,“你这么胡来跑出去让妖怪吃了,不如我先打死你!”

  丁鱼梁一边惨叫一边跑:“我再不敢了!丁芹姐姐救命啊!”

  丁芹才不管呢,她瞧着就想笑,从小丁鱼梁皮完了就会挨他爹收拾,他爹又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丁家村中的气氛虽然有些紧张,但对丁芹来说还是的熟悉的。那些曾与她相处了许久的村民们,在知道了她是神使之后,虽然有些敬畏,但大体还是亲近的。

  丁芹将云气的变化对村民们解释清楚,在鹤神解决完附近的浊妖之前,最好不要离开她的庇护范围。哪怕戴着鹤羽符,那些被煞气侵染的浊妖也不会在乎的。

  不过,丁芹心中也生出了疑问。鲤泉村的移山大王以这种方式庇护村落,是因为他还没有修成妖神之位,手段有限。但鹤神已经成就妖神许久了,为什么还是用这样粗糙的手段?

  等见到鹤神的时候问问吧。丁芹不再琢磨这个,鹤神擅打架却不擅长防护,因此在不同村庄间疲于奔波。但丁芹之前曾经从黎枫那里学到过如何布置阵法,若是阵法布置成形,可以比鹤神的云气效果更加好。

  但就算浊妖的事情解决了,之后还有大旱呢……

  ……

  卢国国都,章宁城。

  一场大祭刚刚结束,卢国国主陆宏疲惫地回到王宫,他准备了最好的贡品、最珍贵的信香,在三日大雨中一直沐浴斋戒,大雨后立即开始了这场盛大的祭礼。

  祭礼结束,效果尚未可知,他的桌面上还堆积着高高的卷宗,那都是从各地加急报来的灾情。

  这样的大灾,可以说是卢国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以往若是有灾情,顶多只是某一地受灾,这次却是整个世界都笼罩于灾劫之中。

  陆宏曾经也有过壮志豪情,凡人之力虽然微茫,却可聚沙成塔,在大地之上建造出巍峨壮丽的城池宫阙、开拓出整齐延绵的田地水道,以堤堰水渠掌控江河。若有水阻路可以搭桥造船,若有山阻路可以建阶开道。

  可当真正的灾劫降临之后,他那些所有引以为傲的成就都变得不堪一击。

  除了祈求神明,他还能够做什么呢?

  然而一日过去、两日过去、三日过去……一个月过去了,各地因为苦雨而涨起的水势已经回落,溃堤、坍塌、流民的处理也勉强有了规制,可天地间还是未曾落下一滴正常的雨来。

  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炎热,碧蓝的天空上澄净得连一丝云彩都看不见。这是大旱的征兆,卢国建立多年,早已对旱涝等灾害有了应对的手段与策略,容易干旱的地方都挖有蓄水池,可是这三日苦雨过后,大部分水池都被污染了。

  看着各地的灾情报告越来越多,陆宏不由得越发焦躁,卢国国库尚算丰足,他自己私库中也不缺乏珍藏,大把的金银拨下去救灾,可是现在整个国家都被苦雨污染,整个国家都面临旱情,他空有金银,却换不来需要的东西。

  坛上的香火一直没有停,为什么还不下雨?

  流民万千,死伤无数。各地的报告堆积如山,可他还能干什么?!

  陆宏把手上卷宗的摔回到桌面,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来到宗祠。

  宗祠里同样供奉着神明,这里只供奉有他们卢国陆氏的祖先,也是陆氏先祖中修成鬼神的神明们的居所。陆宏勉强压下心绪,在宗祠中上了炷香。

  焦躁不安的心意随着青烟袅袅上升。

  为什么还不下雨?卢国难道不够虔诚吗?他的供奉难道还不够吗?神明们再等什么?他们还想要什么?!

  “放肆!”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陆宏抬头,一位鬼神现身,垂眸严肃地看着他。他认得这位鬼神,在他继位之时,就是这位先祖为他降下的福祉,这意味着在他当政的期间,这位鬼神不会闭关修行,而是一直看顾着他。

  “先祖!”陆宏心中的焦灼忽然生出酸楚与委屈来。

  陆氏先祖虽然责备,语气却并不严厉:“大劫并非神明所愿,为何要生出怨恨?”

  陆宏大哀:“可是天地间为何会生出这等大劫?难道是苍生的罪过吗?城外流民聚集,饥骨销形无有归处,有渴饮苦水者,病痛难忍,纵施衣药、搭建草棚,也不过杯水车薪。”

  “所有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是不下洁净的雨,田地被毁坏,连山野也大多枯黄。我每日供奉香火祭祀,珠宝珍玩没有不可以舍弃的,日夜忧思难眠以至于身心俱疲,卢国连年祭祀,对神明们从来没有不恭敬的,可是为何还是不肯下雨?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可是百姓何辜啊?!”

  陆宏感到面上酸楚,连忙低头,目中滴下泪来。他听到一声长叹,陆氏先祖的手抚上他的头顶。

  等到陆宏心情平复后,陆氏先祖方才说道:“大劫发生,自然是有原因的。可是你在判那个贪墨赈灾银两的官员株连全族的时候,难道会想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吗?”

  “他们哪里无辜?他们所穿的丝衣锦袍、所用的珍玩器具,哪一样里没有百姓的骨血?那些财富早已分不清了,他们……”陆宏抬头争辩道,但在看到了先祖的眼睛后,声音却慢慢弱了下来。

  “大劫无心,也是分不清的。”陆氏先祖缓缓说道,“卢国虔诚多年未有不恭,洁净的雨一定会降下,但不一定是现在。大劫不分对象,神明同样为那三日大雨所苦,天地间灵机已乱,旱因劫起,神明若是想要降雨,就必然要有对抗大劫的力量。祭祀之时的形式对神明并没有什么用处,虔诚真挚的心念比什么都有用。”

  “我明白了。”陆宏低低道。

  陆氏先祖颔首,提点道:“祭拜之时,心念会随着香火上升,被神明听闻。在我这里便罢了,去天坛祭祀祈雨时,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

  “现在,唯有神明能够助你。”

  ……

  神明:心之主曰神。又曰,天神,引出万物者也。透彻通达曰明。神明者,心性通达,透彻万物。

  如是,天神之目当能够透彻观于大劫,天神之心当不动不扰于怪异,故劫难不能沾身。

  然天神堕于劫中,愚痴也。神而不明,故而坠陨。

  ……

  大青山余脉,李府之中。

  漓池的院落仍旧被浓厚的白雾所笼罩。

  此雾并非真正的雾气,也不知是由什么构成的,虽然形态如同白雾,却触之不湿,亦不随风漫溢飘动,只严严密密地笼罩着院子,无人能进,就连疏通水脉洁净水道的银鱼想要重回泉眼之中看一看时,都被阻于雾外。

  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动,山中饱受漓池恩惠的生灵们,也只好在雾外等待,漓池上神强大若斯,又是主动入定的,想必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重他们不太了解的境界?

  白雾之中,漓池仍徘徊于梦境之中,梦境之中,同样一片茫茫大雾。断裂的因果线在凡世生灵目不可见的地方飘动,像一支支哀苦无助的手。

  神明在大雾中行走,为因果断裂的生灵们续了一次又一次因果,指尖也生出了一道又一道因果线。

  世间开始逐渐流传起一位执掌因果的神明。

  有人因冤哀无告而号痛,有人因母子分离而泣血,有人因前路毁断而迷茫……那便祭拜吧,积土累石作为祭坛,虔诚祝祷以陈冤苦恨意,洒下血液作为祭品,向那位不知名的神明,祈求以公正。

  目似天渊的神明在世间行走,似乎无悲无喜,却日复一日地抚慰着世间因果断裂而生的冤孽。

  日光照耀之处,遍及神明的足迹。大阳灼灼之时,太阴星在天边隐匿,然而在浩瀚玄妙的阴化之力运转下,太阴星忽然闪耀出一道众生难以看到的微妙灵光。

  行走在世间的神明忽然抬首看向天边,那道来自太阴星的灵光飘忽向他落下。

  他抬手接住灵光,这是一道邀请,来自于他相伴多年的旧友。

  太阴……神明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眉眼间似乎叹息且无奈。

  神明将手拢入袖中,灵韵自袖袍上闪过,掩住了指尖密密纠葛的因果,前去与太阴赴约。

  流云作榻,捕风为杯,杯中所盛的,是妖魅精怪梦寐以求的月华帝流浆。

  太阴推风作杯,将盈盈月华送至神明面前,问道:“世间所流传的那尊因果神明是你吗?”

  神明左手敛入袖中,右手执杯自饮。

  就像他天生通晓因果,太阴同样通晓命理,只是过去从不需用到有这方面的能力,所以也从未显露过。除了他们彼此之间,并无人知晓这一点。

  神明点头应道:“你不觉得,这天地之中,有所缺吗?”

  “有所缺?”太阴平静且淡漠的反问。

  “太阴,你通晓命理,怎会不知我所言何意?”神明问道。

  太阴捻着酒杯:“我通晓命理,便知世间变化自有其规律,任其发展便罢,又何必干扰呢?”

  神明静了静。太阴自然知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因果有所毁断,那么命气必然也会生乱,他能够感受到,太阴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只是不认同而已,可他仍有所期待。

  期待他在此方世界醒来之后,相伴多年,唯一深交的旧友或许有可能理解他的想法,哪怕是作为天生既神明、不染尘埃不入轮回的神明。

  他们终究没能达成一致。

  太阴劝道:“你我生而神圣,凡世沧海桑田,自有其运转。你已投入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