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碎月
段寒舟看着小人,彼此的身上还有那点影子,好似从未变过,大家还是从前的模样。
除了沈灼,准确说是这些年的沈灼。
“我刚才问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回我,你就打算这样算了?”段寒舟的视线转过来,落在沈灼的身上。
他男生女相,却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反而是恰到好处的漂亮,眉目柔和也不失英气。他眼若桃花,带着一点水雾般的迷离,恃美行凶。
沈灼回想了一下段寒舟刚才的话,总结起来也就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回来?
“这些年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我也有苦衷。你看我这一有机会,不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吗?”
“你有苦衷就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人不见影,连话也没一句?”段寒舟不依不饶,那眼神死死地盯着沈灼,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来两个窟窿。
他们兄弟二人打小就是相互抬杠的性子,就是现在也不例外。
沈灼讪笑,心想该怎么给段寒舟解释才好。关于夺舍一事,此前在宗门人多口杂,半点没透露。出了宗门,见了家人,该猜到的都猜到了,不该猜到的也隐隐有所感觉。
这件事其实瞒不了多久了,但幕后黑手还没影子,沈灼就干脆的能拖一时算一时。
段寒舟是何等了解他?见他眼神飘忽就知道他在想借口,冷哼一声,道:“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解释,但你要是敢骗我……哼!”
这话里的威胁不言而明,段寒舟要真相,而不是谎言。哪怕这个真相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知道,他也不介意。他都等了四年,还怕多等几天?
沈灼松了口气,道:“你放心,等到了时候,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还不能解释,段寒舟张了张嘴,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眼角余光扫到一旁喝茶的凌霜雪,便又咽了回去。对于凌霜雪的身份,他自己解释的是个山野闲人,段寒舟却不敢小瞧他。能让段无云心生警惕的人,又怎么会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无害?
段寒舟不在纠结询问沈灼为什么不回来,转移话题,问起别的事。
“你在宗门和人纠|缠不清,闹的沸沸扬扬,大陆上人尽皆知。这次你回来,怎么不把人带回来看看?我倒是好奇得很,是个什么样的天仙绝色,才能让你鬼迷心窍,忘恩负义。”
沈灼愣了一下,他回来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要是段寒舟不说,他都快忘了自己和江凌还有这一段‘过往。’
下意识的,沈灼朝凌霜雪看了一眼。段寒舟说的直白,哪怕没有这回事,沈灼还是没由来的心虚。
他见凌霜雪神色如常,并未在意,心里才松了口气,笑道:“那不过是场误会,江师弟心有所属,他的意中人你也不陌生,便是墨家墨卿语。”
段寒舟没有错过沈灼的眼神,他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凌霜雪面容俊美,但和他的模样有所区别,他是明显的女相,而凌霜雪轮廓分明,剑眉星眸,鼻梁英挺,不难看出男子特性。
段寒舟的第一反应还以为凌霜雪便是传闻中的那个人,但很快沈灼的话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沈灼那一眼,更像是怕凌霜雪误会。
段寒舟嘴角微扬,佯装毫不知情,冷笑道:“墨家的乘龙快婿你也敢抢?你这些年吃点苦头倒是不冤了。”
沈灼想到故事中江凌和墨家的关系,他亲手摧毁了墨家,对墨家恨之入骨,哪怕是爱情也不能消弭恩怨,不由地感慨道:“乘龙快婿怕是不见得,江师弟为人和墨家不是一路。”
段寒舟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白了沈灼一眼,道:“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还是你对这个江师弟余情未了?不然为何处处为他辩解?能喜欢墨家的人,他能是什么好货色。”
段寒舟对墨家没有好脸色,干脆的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在他看来,在墨家那个大染缸里,就是莲花丢进去,也能染的五颜六色,简直就是没救了。
沈灼哑然,他当初也对江凌抱有偏见,但是经过后来的相处,逐渐摆正心态,觉得江凌也还行。毕竟是顶着主角光环的人,身为气运之子,人品没话说。
只不过是遭到冒牌货的连累,白白丢了些名声。沈灼是同情他的,这会儿不免为他辩解一二。
段寒舟却坚持己见,沈灼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地想起当初的曹疯子,他把两个人的态度放在一起,啧了一声,心道:难不成因为都差点成了大舅子,所以才会那么暴躁?
江凌的故事里,段秋也是他的红粉知己之一。这就是后宫文的不合理之处,凡是出彩的女子,不和主角沾边都不行。
沈灼想了想,故事里段寒舟对江凌也没那么看不过眼,只不过是……格外嫌弃。
段家人对感情的忠诚度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江凌踩了底线,也难怪段寒舟不待见他。
沈灼了然,放弃继续为江凌辩解。转而问起墨家的情况,他见过的墨卿语和原著里的柔弱姑娘有着不小的出入,段寒舟的无差别攻击,让他心生警惕。
“据我所知,墨卿语和墨家还是有所区别,她身为墨家唯一的直系小姐,在家中备受宠爱,为人善良温柔,并不与人交恶,名声也还好。”沈灼总结了原著里墨卿语的性子,就是个没有攻击性还被家族当做工具的可怜人。
段寒舟嗤笑一声,道:“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在宗门呆傻了吗?”
“嗯?”沈灼不解地看过来,就连凌霜雪也微微侧目。
墨卿语身上的变故是一切事情的突破点,沈灼和凌霜雪现在不能确定的就是她有没有被夺舍。
段寒舟见沈灼真的不知,心里的嘲讽缓了缓。
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撑着额角,思索道:“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这位墨小姐一开始和你说的没什么区别。墨家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就是亲兄妹之间,也免不了龌龊事。墨卿语做为唯一的小姐,早早地就被当做棋子。她性格软,一向没什么反抗。但后来不知怎的,胆子渐渐地大起来,帮着墨家出谋划策,往往能够一针见血,在墨家逐渐展露头角,也不在被拘养在后院中。”
沈灼听的一惊,这变化和他的情况是何其相似?
段寒舟嘴上说是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转变,但也不难从他的话里面听出来,这个时间很长,并不是几个月就能改变。
时间上有着很大的漏洞,这一点对不上。
除非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穿越者。
沈灼有些不确定,段寒舟又道:“比起之前的软弱,现在这个墨小姐可是连墨家人都要退避三舍。你说,你那位江师弟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真的不是自身也有问题?”
“……”
沈灼无言,墨小姐要是真的这样厉害,也不需要江凌为了救她,对抗整个墨家。
“我说了我和他只是师兄弟,你的用词不要那么暧|昧。”沈灼无视段寒舟的话,反而纠结解释他的用词。
段寒舟见他抗拒,不动声色地看向凌霜雪,端起杯子喝茶,对此视若无睹。
他似乎发现了一点好玩的东西,沈灼否认了他和江凌的关系,却没有否认断袖一事。不喜欢江凌,喜欢的是身边这人吗?
闲聊时时间走的最快,沈灼和段寒舟谈话的功夫,段秋已经沐浴更衣,上|床休息。她的屋子开着窗户,新鲜的空气吹散屋子里的浊气。
公输彤过来请人,他们到时,段无云和宋煜书都已经在里面。
段秋换下一贯的黑衣,今日穿了一身浅色,她倚靠着公输彤给她放的软枕,疲惫之下是欣喜,苍白的脸色有了血色。
沈灼上前为她诊治,道:“你身体中毒太久,损伤过重,一些肌理恢复缓慢。不过不用担心,明日我会给你送新的丹药过来,你只需要好好调养。”
“能解毒我已经满足了。”段秋对沈灼的话不太在意,只要身体能撑到报仇,她就没有遗憾。
沈灼笑了笑:“说什么傻话?你满足了,我可比你贪心多了。”
段秋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灼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具上,沉默片刻,问道:“我能看一看你的脸吗?”
段秋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捂着面具往后缩。面具下容颜尽毁,这是她不愿意展露的痛楚。被腐蚀的皮肉深可见骨,哪怕覆盖了一层新肉,也像是粉色的骷髅。
段寒舟豁然起身,段秋握紧了拳头,僵持一会儿后止住段寒舟的步伐,闭上眼取下脸上的面具。
因为太久没有见光,那边脸是异样的惨白,外界传言的半张脸被毁毫不夸张,那伤痕甚至蔓延到耳后的脖颈位置,只不过衣服和头发遮掩,平日不怎么看得见。
沈灼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抚上早已结痂的旧痕,皮肤干枯的像是树皮,一层层地皱痕,让人止不住心惊。
哪怕不曾一次的见过这些伤痕,其他人还是不忍再看。
段秋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着沈灼,问道:“可以了吗?”
沈灼点头,却没让段秋把面具带回去。他从小世界取出淬炼好的药液,放在段秋手心,解释道:“这是生肌玉骨液,用天心莲盏和其他的药材淬炼而成,可以肉白骨,让人永葆青春。外用,一日两次。”
沈灼的话让其他人愣住,段秋拿着药瓶,看向沈灼的眼神带着怀疑和诧异。她有一种不真实感,一切好像做梦一样。为她解毒已经用掉了一株天心莲盏,沈灼竟然还能拿出第二样用天心莲盏炼制的药。
什么时候天心莲盏像大白菜一样简单了?
“你的伤过于严重,这一瓶恐怕不够,我之后还会为你炼制。好好养伤,别的什么都别想。”
段秋的不真实感又重一层,她对段无云使了个眼神,段无云心领会神,数道禁制落入房中,隔绝外界的一切窥探。
段秋晃着手上的药瓶,道:“你觉得我能什么都不想?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知这种消息只要走漏出去一星半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段秋这是担心,想想沈灼这些日子的英勇事迹,她甚至才解了毒,就开始要头疼了。
天心莲盏,四品洗髓丹,疑似异火傍身,过去四年的沈灼可做不到这一步。
见大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灼不禁笑了起来,这件事他倒是没打算隐瞒,因为接下来他还需要段秋帮他把这些东西利益最大化。
“你们不用如此惊讶,天心莲盏这事算我运气好,偶然从一道人手上所得。物尽其用才是用得其所,你们也别急着心疼。”
天心莲盏已是有价无市,世间难寻,沈灼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段寒舟都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年是不是瞎折腾。
段秋和公输彤都清楚沈灼被人夺舍,料想这个道人是他被夺舍时所见,便没在追问下去。
段秋撑着额角若有所思,今年的拍卖会第一场放在花锦城,本来也有拉沈家一把的意思。现在沈灼处处惊人,拍卖会对他很有利,但要如何利用还需要仔细斟酌。
段秋精神不佳,想的太多就开始昏昏欲睡。
“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段秋倦态明显,说完这话就想睡了。
沈灼明白她的意思,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改日再谈。
几个大男人离开房间,只留下公输彤照顾段秋。
沈灼和凌霜雪来时是天色尚早,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暮色|降临,楼内灯火通明。
段寒舟留他们用膳,沈灼想着先回去,便婉拒了。
段寒舟想了一下,眼神在沈灼和凌霜雪之间打转,道:“那好,走吧。”
沈灼见他一副就要拉着自己离开的模样,不解道:“走?”
段寒舟点头,道:“我突然想去拜访姑姑,姑父,不行吗?”
沈灼没说话,只是给了段寒舟一个礼貌的笑。这种事当然行,他没有阻止段寒舟去沈家的理由,只是不知道段寒舟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沈灼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个人一起出门。
在楼里还没有感觉,出了楼,大家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雨声轻落,微不可闻。沈灼身上带着伞,他一边为凌霜雪撑伞,一边转过头看向段寒舟和段无云。
不巧段寒舟也正在看他,见他动作如此熟练,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沈灼不明所以,道:“下雨了,要不改天?”
段寒舟不理他,这是打定了主意。段无云撑开雨伞,四人两两一把伞,一前一后朝着沈家走去。
今夜的沈家有些热闹,闻人且和曹疯子都回来了,温如宁也得了空闲前来拜访。沈灼他们到时,叶澜溪正犹豫要不要派人去寻他回来。
看见他们四个人一起,叶澜溪不免惊讶,但很快便笑了起来,道:“寒舟和无云也来了,今日正好,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得话聊了。”
段寒舟没想到有客人拜访,进门后就有些后悔了。不过等他认出温如宁后,他的那点悔意烟消云散,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众人。
看沈家的氛围其乐融融,显然这些都是沈灼的熟人。
段寒舟稍微想一想最近的消息,不等沈灼引见,便猜出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大家你来我往相互寒暄两句,便是很快熟络起来。
沈灼认真地让曹疯子和段无云好好认识一番,他之前就说过,这两个人要是凑到一起,一定很有话聊。
果不其然,沈灼刚做了引见,段无云就冷不丁地问道:“临渠曹家?”
曹疯子脸上的笑意微顿,道:“我更喜欢幻月仙宗弟子这个身份。”
短短两句话便已经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沈灼却好似没有看见,溜到凌霜雪身边坐下看热闹。曹疯子和段无云之间暗潮涌动,段寒舟侧目而视,不知道沈灼在耍什么花样,自然地拉了一下段无云,道:“大家相逢即是缘,一起喝一杯?”
段寒舟的插|入驱散了僵局,大家举杯共饮。酒是花锦城的佳酿,味道软绵,没有那么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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