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碎月
沈骁伤势痊愈,叶澜溪不拦着他,几杯酒水下肚,他回味这醇香,眼神微眯,喟叹道:“要说这玄门的酒,还是许家的够味。今年你们要是都在花锦城过年,我给你们备酒,你们不醉不归,如何?”
沈骁的话是对几个小辈说的,只是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几个三清宗弟子忽然顿住,谁也没说话,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沈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沈灼在宗门大比上就是因为喝了许家的花酿,搅得赛场天翻地覆,让很多人提起来就唉声叹气,开始头疼。
几人的诡异让其他人为之侧目,沈灼无奈地看着他们,想到自己酒后干的糗事,摸摸鼻子道:“许家的酒都是年前订好,爹你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有点晚了。”
沈骁一想也是,不免有些遗憾。
一旁曹疯子道:“预定的只是商铺上的酒,沈叔要是喜欢,我可以去问问。”
许家的酒不限制许家的人,托许琦的福,曹疯子在这上面有一点特权。不管是藏品还是花酿,他都有办法拿到。
沈骁连声说好,这事就这样定下来。唯有温如宁和闻人且看着曹疯子,二人动作一致地摇头。
喝酒?喝什么酒?想看沈灼酒劲上来了表演拆沈家吗?
曹疯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倒是旁边的段无云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曹疯子。
今日大家高兴,不管是长辈还是小辈都多喝了几杯。
这酒还是有后劲,沈灼怕凌霜雪一会儿喝多了难受,中途就停了他的酒,换了茶水。凌霜雪端着茶,也不怪他自作主张。
只是茶水和酒水混合,好像醉的更快。他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神看似清明,反应却有些迟钝。他吃的菜是沈灼按照他的喜欢给他夹的,旁人说话去了,倒也没注意师徒二人的举动。
除了段寒舟。
他本来就有所怀疑,这一顿饭吃下来更是确定。其他人不觉得奇怪,是这二人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有些时候,细节的东西是藏不住的。
沈灼虽有温柔的一面,却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细心耐心,无条件地迁就着,在乎对方的一颦一笑。他无意识地顺着对方,那是因为喜欢,所以包容。
凌霜雪身份不明,但看沈家的人和幻月仙宗的弟子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段寒舟心里有了猜测。他被沈灼的大逆不道镇住,可是很快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爱情要两情相悦,单恋没有结果。等彼此相互爱慕,大逆不道?呵,可笑。
膳后,沈骁留段寒舟说话,段无云跟着沈灼一同去他的院子消食。
温如宁今夜要留宿沈家,叶澜溪白日就让人把房间收拾出来。曹疯子自说酒量不行,先回去休息。凌霜雪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也走了。
沈灼收拾了一下小厅,招呼大家坐。段无云站在门口眺望天际,没有进屋。沈灼知道他是等段寒舟,问了一次就没打搅他。
酒劲上来了有些热,温如宁解了外袍,示意沈灼坐下。他也不担心门口还站着一个外人,和沈灼谈起这些天的收获。
苏易和苏戚入了温家的队伍,温如宁对他们二人格外关照,而二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知道温如宁需要人手收集证据,自告奋勇站出来。
沈灼自从回了花锦城还没见过这两个人,料想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数,恐怕心里也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沈灼对此没说什么,萍水相逢,互相拉了一把罢了,缘起缘散,不必强求。
苏易二人路子宽,温家不好打交道的三教九流他们都能接触,配合曹疯子更是事半功倍。
假药事件由来已久,一旦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炼药师公会内部也不干净。温如宁手上的证据足够平了对方的山头,但仅此一个远远不够,他们要做就做的彻底一点。目前他暂且把这些人都监控起来,注意药材的流向。
“温家势力不在此地,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明年长老选拔,温家会投沈家一票,小师弟,你可得抓紧时间。”温如宁明说自己的打算,他来此地除了是师命,也是自己的决定。
温家管辖之外,炼药界的势力鱼龙混杂,腐败从内部开始,低阶修士越来越难。
温家内部对此颇有微词,他们一朝得势并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反而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玄门的残酷。
因为有过在底层的挣扎,他们明白那种艰难。看着高高在上的势力对着底层动手,他们不免有兔死狗烹的凄凉。
若是温家没有因为秘境一事崛起,假药冲击波一旦散开,首当其冲的便是以药材发家的他们。
“大师兄所言我也考虑过,但那些人肯定不会让沈家那么轻易的回去。大师兄如今对其内的清流一派可还有了解?”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清流一派?不过是利益纠葛,看彼此的筹码够不够冒险罢了。小师弟,你现在手上有的,除了摆上明面看得见的东西,还得有看不见却能让人感到威胁的底牌。”
所谓看得见,便是四品洗髓丹,这东西用得好,可以颠覆玄门。而看不见,便是指沈灼的潜力。一个具有威胁性的后生,一个不弱的家族势力,如果不能逆着河流前进,就只能被打倒步步后退。
沈灼垂眸,若有所思。眼前的局面已经有了四分五裂的征兆,爆发只差一点导|火|线。
温如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他也有些乏了,站起身对沈灼道:“有句话我也不必压|在心头,四年前的事,你要尽快解决。这些世家中,不乏可以拉拢的对象。”
温如宁话里有话,沈灼明白,道:“大师兄放心,这事我记得。”
沈家想要彻底摆脱困局,四年前的事就不能不明不白地算了。不然再多的利益摆在眼前,那些人也是如鲠在喉。
沈灼自有思量,温如宁不再多言,拖着一旁的闻人且去休息。
段无云仍在门口,沈灼走出来陪他站着,灵光下,影子被拉长。
沈灼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段无云看他一眼,道:“去休息吧,我走了。”
沈灼没动,体内灵力运转一圈,很快又精神起来,道:“寒舟还没来,大哥不必着急。今夜见到曹师兄,大哥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段无云转头看向沈灼,今夜席间他就感觉到了沈灼的刻意,没想到这会儿他还会直接问出来。
段无云目光暗沉,不等他说什么,段寒舟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他倚着月亮门,怀抱双臂,道:“该走了。”
段无云直接离去,沈灼面带笑意,目送他们离开。
段寒舟听见了沈灼的话,回去的路上,不免问了一句。段无云撑着伞,道:“那人和小尖塔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之前暗楼调查沈灼消息受阻,应该都是他的缘故。”
小尖塔楼和暗楼是同行,都是收集消息,铺设消息网,难免会有冲突。沈灼今夜之举,便是让段无云和曹疯子认识一二,之后要是不小心碰上,也免得伤了和气。
段寒舟抬眸,嗤笑一声,开始数落沈灼的花花肠子。
远在家里的沈灼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想念他了。
灭了小厅的灵灯,沈灼走到凌霜雪房前,犹豫了一下没有开门。不同闻人且和曹疯子的粗心大意,温如宁心思深,沈灼还是要警惕一二。
他转身要回隔壁的房间,身侧这扇门却打开了。凌霜雪握住沈灼的手,把人拉进门。
沈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霜雪压|在合上的门上,凌霜雪只穿着单衣,室内也没有开火阵,冷意很明显。
凌霜雪压|在沈灼的胸膛上,吐气道:“热。”
借着屋外的光,沈灼发现凌霜雪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润之色。他嘴上说的热,靠过来的身体却是冰冷的。
沈灼握住他的手,像是握着冰凌,寒意侵骨。
沈灼心里一慌,连忙把人抱起来走向床榻,他开了屋子里的火阵,让热气流淌起来。
凌霜雪的身体陷入软被间,他看向沈灼的眼神是清明的,但行动却不见得清醒。他觉得自己热,可身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寒意。
沈灼一时也分不清楚是酒有问题还是茶有问题,他一直都很小心凌霜雪入口的东西,按理不应该出现纰漏。
他想替凌霜雪把脉,却被凌霜雪拽住手腕,压制在床榻间。
凌霜雪欺身而上,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沈灼。
沈灼能感觉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胸膛上,隔着衣服,那层寒意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凌霜雪画着圈,勾住沈灼的腰带。仿佛是拆礼物般,一层一层,很快就把沈灼脱的只剩一条亵裤。
沈灼人傻了,身上春|色蔓延。
凌霜雪眸中泛起浅金色,手腕上金铃发出脆响。他抬手布阵,数道禁制落下,外界的一切声音很快从沈灼的耳边消失了。
带着镯子的手落在沈灼的胸膛上,压|在正中,一点点往下滑。沈灼浑身僵硬,和冰冷的手指带来的颤栗感相反,他体会到了另一种热,仿佛被人架在火上,进退两难。
凌霜雪看着他,眸中的浅金色让他此刻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妖异:“乖徒儿,热吗?”
沈灼:“……”
师尊,你这是废话!你有本事放开我试试。
凌霜雪见沈灼不说话,看了他一会儿,俯身压下来,道:“我也热。”
凌霜雪的身体不热,异常的寒冷。他压|在沈灼身上,把头靠在沈灼的肩膀旁边,一偏头,呼吸全在沈灼的脖颈边。
沈灼被他的灵力压制,只能小幅度地动弹,他吃力地摸到凌霜雪的手腕,在凌霜雪的体内,异火肆虐。因为火焰特性,的确会出现内热外冷的情况。
沈灼首先想到用白焰帮忙,白焰却一反常态,嘴里念着惹不起,飞快地躲了。
“主人,你还是让你师尊自己来吧,你唤醒他就行了。”
白焰很讲义气地支招,把双修两个字拖得老长。
沈灼脸一黑,直接不理她了。凌霜雪还在沈灼脖子边蹭,沈灼额上起了一层细汗,再这样下去,他也会吃不消。
“师尊。”沈灼试着叫醒凌霜雪。
脖子边的动作停下来,就在沈灼以为有用时,凌霜雪往上挪了挪身体,抬头看着沈灼,在他唇边亲了亲。
沈灼名为理智的弦断了,他利用黑焰的力量,强行挣开了一只手的束缚,压住凌霜雪的后脑勺,把人压下来。
唇齿相依,哺辅灵力的同时,沈灼往前多跨了一步。
第九十章 晋江独发
不知不觉,沈灼便渡了大半的灵力过去。体内暴走的异火灵力被压制,凌霜雪悠悠转醒。
黑暗中目不能视,触感格外清晰。他有些呼吸不畅,肺里的空气被掠夺,掌心下的肌理像是被火点着了一般,滚烫的吓人。
凌霜雪愣住,面红耳赤。大脑中,理智逐渐回笼,昨夜的记忆翻滚起来。
因为晚间的几杯酒水,蠢蠢欲动的异火找到了突破口,趁他不备脱离掌控。这火经过他的炼化成了本命火,按理不可能伤到他。但因为他体内旧疾无法复原,偶尔异火便会失控,造成冰火两重天的局面。
内里是滚烫的高温,体表却是寒霜的冰冷。
异火暴走之时,凌霜雪的理智是清楚的,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他不能阻挠自己在异火的驱使下做出反常的举动,往往被高温炙烤,会让他想要贴近冰凉的事物。
他本能地拉住沈灼,是因为平日病发之时都是沈灼在身边照顾,但之后的事就有些荒唐了。
异样的触感难以忽视,耳边的声音也不同以往的平稳,反而粗重低沉。
凌霜雪挣开沈灼的手,从这越矩的行为中脱身,他坐直身体,低头看着沈灼。这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却没有该有的压迫感。
眼尾飞红,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催化了以往的疏离冷淡,倒像是被人拉入红尘。
沈灼清醒过来,被蛊惑的人无法抑制身体的变化,压抑的痛楚让他的眼睛蒙上一层血色。
师徒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黑暗之中一片死寂,有人呼吸炙热,心如擂鼓,一声又一声,落在凌霜雪的心上。
他浑身战栗,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有一种坦诚相见,被人拥抱的错觉。
他惊的翻身下床,心乱如麻。
身上的重量一轻,沈灼便感觉到身体重获自由,四肢可以重新活动。凌霜雪赤着脚站在床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沈灼看不清他的神色。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残留的旖旎尚未散去,就已经变成尴尬和僵持。
沈灼起身要给凌霜雪请罪,凌霜雪揉着额角,在沈灼开口之前,眼神从他身上扫过,慌乱道:“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逃一般出了门,把沈灼留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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