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姜糖
“........我不同意。”
祁轻筠缓缓道:“钟氏现在还有大哥,根本没有到一定要有岁去继承的时候。”
“等再过几年,我死了,你大哥年岁渐长,又一直不肯娶妻生子,他一个人还能支撑多久?”
钟知春一直都很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用力咳嗽了一声:
“我必须把祁有岁接到我身边教导,从今天开始,祁有岁就是钟氏新的继承人。”
“而你........”钟知春重重顿了顿,掀起眼皮,露出冷漠的瞳仁,阴森的就像月下的寒潭,竟然反射不出一丝光线,黑沉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为祁有岁的生父,可以不用出现。”
祁轻筠几乎要被钟知春气笑了,他抱着臂,冷声道:“爸是担心有岁年纪尚小,大哥又和我关系亲近,怕我会借机夺走钟氏,架空大哥的权力吧?”
“.......”钟知春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其实,祁轻筠说中了。
钟知春他从第一眼看见祁轻筠开始,就不喜欢祁轻筠。
那是一种类似于同类之间的警惕和危机感,就像是狼群的头狼发现狼群中出现了更优秀更有“首领”潜质的年轻狼崽,让他不由得与之针锋相对,试图将其赶出自己的地盘之外。
钟知春见过很多人,他能一眼看穿祁轻筠在温和清冷外表下的野心和手段,不要说钟雪尽,就算是钟雪尽和钟玉容加起来,都不一定玩得过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祁轻筠。
毕竟,能靠自己单打独斗从孤儿院走入社会,又在年纪轻轻时就带着一群年轻人创立了钟意集团的祁轻筠,根本就不是池中之物、等闲之辈。
但是祁轻筠却很少再旁人面前轻易展露自己的野心,但却能润物细无声地让人接受他的价值观,能让很多人由衷地钦佩他,为他卖命,甚至错以为,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但除了性格,最让钟知春烦躁的,还是钟雪尽对祁轻筠的心思塌地,这种几乎是盲目的爱情让钟知春一度认为,就算是祁轻筠想要钟氏,钟雪尽也会纠集大哥钟玉容,心甘情愿地为祁轻筠双手奉上。
这种场面,光想想就无法忍受。
祁轻筠压根不知道钟知春在这一瞬间竟然想了这么多,但他知道,如论怎么样,他也无法打消疑心深重的钟知春的担忧,半响叹了口气,低声道: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把有岁交给我?”
“把有岁交给你?”钟知春眯着眼看着祁轻筠,沉默地和对峙,半晌动了动干裂黏连的唇,提出了一个他自以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除非.......你把我的幺儿还给我。”
“除非,你让我的幺儿活过来。”
钟知春重复着说道最后,嗓音竟然有些微微哽咽:
“你把我的幺儿还给我,我就把你儿子还给你。”
“......”
祁轻筠没说话,看了一眼钟知春落寞佝偻的身形,眸中晦暗不明,半晌站起了身,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半晌,抬脚往病房门外走去。
然而,在他走出病房门的那一瞬间,钟知春却不知为何,忽然喊住了他:
“祁轻筠。”
祁轻筠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怎么了?”
“现在幺儿不在,你也不用和我装。”钟知春看着祁轻筠的脸庞,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一丝伪装或者说谎的痕迹,“你老是告诉我,你当初和幺儿结婚,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为了钟家的权势?”
“........”
祁轻筠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紧,半晌后又松开,抬起头,笑了一下,慢慢道:
“爸,我想,你真的是多虑了。”
他的声音很慢,像是刚起调的慢音乐前奏,一字一句品尝着舌尖的余韵:
“我要是真想要钟氏,根本没必要等到和钟雪尽结婚再下手。”
“.......”
说完,祁轻筠也不管钟知春倏然瞪大的眼睛,笑了一声,径直关上了房门。
在他走后,钟知春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摸后背,掌心竟然被冷汗浸透了,心脏还在怦怦跳着:
“.........”
这个人......时隔多年,钟知春狠狠闭了闭眼,再次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看走眼,祁轻筠是个比他还狠的人。
假如祁轻筠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钟知春缓缓倒入被中,任由阴影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半,落寞与不甘交织,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
假如祁轻筠是自己的儿子,从小接受系统的接班人培养,那么他会成长成钟氏发展到现在以来,最优秀的掌舵人。
.......
祁轻筠没有管钟知春是怎么想,他在得知钟知春提出的要求后,就沉着脸赶到了家中。
本想向钟雪尽问个明白,搞清楚对方当年是怎么死的,没想到刚回到家,一群佣人就围了上来,像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似的,每个人都有话要说,争先恐后地开了口,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达不成一个统一的口径。
祁轻筠被他们吵得脑袋疼,本来和钟知春谈崩之后,他心情就不好,见此心情更差,揉了揉太阳穴,强行压下心中的暴躁:
“给你们三分钟,选一个人给我说清楚,不然就都别干了。”
“.......”
管家是受了钟玉容的示意,把祁轻筠当做钟宅的主人之一看的,闻言和众位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盯着祁轻筠凝重的视线,走上前错了措辞,方道:
“........小少爷在书房读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晕倒,然后就发烧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让他好好休息,不要让他起来读书吗?”
管家一噎,片刻后胆战心惊地回了话:“老家主交代的..........”
搞了半天是自己的话不管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祁轻筠简直要被这些人烦死:
“那他具体是怎么又发烧了?为什么晕倒?”
“不知道,医生说可能是累着了,或者是着凉了。”
管家有点儿扛不住祁轻筠难得黑脸时的威压,他毕竟心虚,小心翼翼道:
“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
祁轻筠懒得再分给他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他急匆匆地跨上楼梯,脚步一转来到祁有岁的房间,看见钟雪尽正坐在祁有岁旁边,目光忧心忡忡地看着烧的昏迷的祁有岁,还不时地用指尖去探祁有岁的脸蛋。
祁有岁整张脸已经烫的不像话,几乎可以煮熟鸡蛋,脸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间能吐出灼热的气息,小声呢喃:
“爸爸......妈........别走.......”
“儿子怎么样了?”
祁轻筠见此,面色不好看,低下头和祁有岁额头贴着额头,浅浅试了一□□温,随即抬头看向钟雪尽,语气听不清喜怒:
“你怎么也不看着他些?”
“.......”
钟雪尽敏感地察觉到祁轻筠现在心情不好,动了动唇,指尖下意识绞着衣摆,垂头没有说话:“........”
祁轻筠也意识到自己口气重了,深吸一口气,伸出指尖敷衍地摸了摸钟雪尽的脑袋,尽量做出语气平和的模样,刻意转移话题:
“可能是儿子晚上踢被子着凉了,别太担心。”
“.....”
钟雪尽感受着祁轻筠掌心下的暖意,心中的惶然和紧张才略略减轻,心却没有放下来,依旧高高地悬着,抬起头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祁轻筠,嗓音又轻又软:
“.......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去见大哥和爸了。”
祁轻筠根本不对钟雪尽避讳自己的行踪。
钟雪尽闻言,瞳孔瞬间放大,豁然从床边站起身,动作太大差点打翻床边的故事书,那本《海的女儿》掉下床铺,滚进床底带出一阵灰尘,随后悄无声息地沉默了,只能看见钟雪尽的脚尖抵在祁轻筠的脚旁,用力将对方压到了墙上。
钟雪尽的面上惊疑不定,整个人都慌了神,五官管理甚至有些微微扭曲:
“你怎么去见大哥了?!你和他们说了你的身份了?!”
“说了,”祁轻筠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钟雪尽,眼尾微微下压,似乎有些玩味,语气却很淡:
“你慌什么,嗯?”
祁轻筠反客为主,直接将钟雪尽压在冰冷的墙上,指尖抬起钟雪尽的下巴,下意识摩挲了片刻,眸光一瞬间深邃的像一颗黑玉,再次问了一遍:
“你慌什么,钟雪尽?”
他这是在和钟雪尽相认以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钟雪尽的名字,钟雪尽腿一软,身躯顺着墙往下滑,被祁轻筠手疾眼快地搂进了怀里。
钟雪尽被祁轻筠抱着,下巴搁在对方的肩头,看不清祁轻筠的真正表情,耳垂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带着濡湿意味的尖锐刺痛,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幽深低沉,令人瞬间心悸:
“钟雪尽,告诉我,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你不肯告诉钟知春活着,也不肯告诉钟玉容,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道最后,祁轻筠的声音已经逐渐拔高,在安静的室内如同雷声炸响,骤然轰动耳膜。
钟雪尽从未见过祁轻筠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心脏砰砰跳动,小脸惨白,吓得闭上了眼睛,但祁轻筠却依然不停在问,句句戳心:
“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爸说我害死了你,告诉我,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钟雪尽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吓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慢慢缩进墙角,像是害怕极了似的,整个人蜷缩在阴影里,将脸埋进膝盖,如避蛇蝎般,离祁轻筠远远的,一句话也未说:
“........”
祁轻筠怀中一空,微微一愣,余光看着钟雪尽完全陷入自闭的模样,冷凝的眸光才逐渐恢复了些许温度:“.......”
他狠狠闭了闭眼,指尖缓缓收入掌心,借着疼痛找回出走的理智,心中倏然有了些许后悔的冲动。
真是的,明明知道钟雪尽有病,自己还逼他做什么?
一个是即将被带走的儿子,一个是上辈子患有精神分裂的老婆,祁轻筠叹了口气,慢慢走到钟雪尽的身边,蹲下身想要去碰钟雪尽,却被对方侧脸躲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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